沈歡說完就如離弦之箭衝出去，沒給沈黎多餘的反應時間。

怔怔地垂下眼，盯著手裡兩封薄薄的信。連信封都沒有，普通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疊四方四正的形狀。

兩封信上都寫著「陸竽收」，右下角標註了數字。

沈黎不懂這數字是什麼意思。

也不知道自己是出於怎樣一種心理，屏著呼吸小心撕開了膠帶，沒留下任何痕跡。

標號為數字1的那封信上就四個字，清晰地映沈黎的眼簾，呼吸猛地滯住，鈍痛從心頭蔓延，傳到四肢百骸。

快不過氣，抖著手拆開第二封信，仍舊是寥寥幾個字。

沈黎是多聰明的人，無需思索就全明白了。江淮寧趁著愚人節挑明了心思，向陸竽表白了。

他那樣一個驕傲耀眼的人，也怕被拒絕。

或許，不該說是害怕被拒絕，他真正怕的是，如果陸竽對他沒有同樣的心意，會影響他們的關係。

所以，他給彼此留了退路。

沈黎靠著欄桿，嚨里像卡了一顆糲的石頭，磨得生疼，幾落淚。仰起頭，拚命抑著上涌的淚意。

手指收，抓破了紙而不自知。

等緩過神來，手裡的兩封信已經爛得不能看了。

沈黎惶然，手忙腳地想要將信平，恢復原樣。太過心慌，手抖得越來越厲害，反而弄巧拙，徹底毀了信。

怎麼會這樣？

看別人的信件本就不道德，怎麼能弄壞？

語文教研組在對面一樓，沈黎看見沈歡從辦公室出來，大腦一片空白，沒有在三班門口久待，下樓回到班裡。

手心裡攥著一團廢紙的信，坐下來許久，的手還在抖，指尖沒有溫度。

從小到大，沈黎是家長眼中的乖乖，是老師眼中的優等生，從未做過一件能稱得上是「錯誤」的事。

可眼下這件事，橫亙在心間，攪得五臟六腑翻江倒海。

不能原諒自己，也無法站出來勇敢承擔後果。進退維谷，找不到方向。

一開始的確是無心弄破信件，可是，當再一次看到信上的告白，嫉妒、難以接，從而產生了一暗的想法——不要讓陸竽看到這封信，絕對不要。

教養和良知都告訴，這麼做是不對的，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邊想要拯救破碎的信，一邊想著徹底毀掉。

——

沈歡從對面樓繞回來，氣得腮幫子都疼了。

「羅一展，你給老子滾過來！看我不打你的頭！居然敢騙我！」

整個教室都充斥著沈歡憤怒的咆哮聲。

他被騙了，班主任本就沒有他。他到辦公室后沒見到劉海志，以為他上廁所去了，傻傻地等了幾分鐘，始終沒等到人。

辦公室里空，只有一個老師坐在窗邊批改作業。

沈歡這才反應過來，今天是愚人節，他中招了。

「來啊，決鬥，誰怕誰。」羅一展扭扭脖子，勾了勾手指，「誰讓你最天真好騙，我都沒騙到其他人，就你上當。」

「我今天不教訓你，我就不姓沈！」

陸竽眨了眨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兩個男生在班裡追逐打鬧，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跟其他同學一起笑了。

沈歡的話倒提醒了一件事，語文作業忘了收。

陸竽走到講臺上，撿了個筆頭，在黑板上寫下一行清秀端正的字：下午自習語文卷子（作文可以不寫）。

沈歡揍了羅一展一頓，抬頭看到黑板上的字，氣吁吁：「陸竽啊陸竽，你害得我好苦！你怎麼就不能早點回來，不然我也不至於被騙。」

陸竽放下筆，彎一笑，攬下所有責任：「我的錯。」

沈歡擺擺手，算了，他就是口頭占點便宜，沒打算真的計較。

——

江淮寧等了一下午，沒等來隻言片語，連老師都看出他心思跑偏，點了他的名字，他到講臺上寫題。

他腦子轉得快，即便沒有在下面打過草稿，站上去看一遍題就能寫出來。

李東揚沒說苛責的話，揮手示意他下去。

放學鈴響了，江淮寧如釋重負，來不及收拾桌面，他急忙走出教室，到走廊上等。他下頜繃，目掠過二班，注視著三班敞開的前門。

「有必要這麼眼穿嗎？不就中午沒一起吃飯？」

李元超站在他旁邊，看著他刀削斧刻般的側臉線條，困由心而起。是他眼睛出病了嗎？他怎麼看江淮寧似乎有點張？

「喂，你這是……」

疑問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被江淮寧無打斷，他睨他一眼：「你真是把沈歡的病全學到了。」

李元超吃癟，撇了下角不說話了。

陸竽終於從班裡出來，江淮寧視線微頓，一瞬不瞬地盯著的臉。四目相對，臉上沒有一不自然，坦然得彷彿無事發生。

江淮寧長捷垂斂，這算是變相的拒絕嗎？

陸竽走近，聲音一如既往的輕，含著關心：「你下午好點了嗎？還有沒有咳嗽？」

江淮寧沉浸在失落的緒里不可自拔，沒聽見的話。

李元超替他回答：「沒聽到他咳嗽。」

陸竽「哦」了聲，去看江淮寧，他的臉不太好，沒，眼底霧蒙蒙的，被一悲傷籠罩。

一頓，心跟著了，問他是不是還很不舒服。

江淮寧病了一場，連著幾天胃口不好，瘦了些，臉部線條更凌厲分明了。陸竽縱使心裡著急，也沒過分表現出來，剋制著自己，始終保持朋友間正常合適的關心。

江淮寧搖頭，沒看：「我沒事。」

聲音聽不出緒，連表都是木的。

下到一樓，沈黎臨時缺席，不跟他們一起吃晚飯。不在班裡，只發了一條消息到沈歡的手機上。

——

江淮寧頹喪的緒持續到下了晚自習，仍未緩解。

四個人如過去很多個晚上那樣，一起騎自行車回家，氣氛卻沒有以前那般歡樂。

江淮寧一句話沒說，沈黎也是一樣，沉默得不正常。雖然平時就很安靜文氣，但並不是向的格，聊天時也會說一些有趣的話。

唯獨沈歡沒心沒肺，嘰嘰喳喳說了幾句，發現無人應和，他才下一腔話。

陸竽的注意力在江淮寧那裡，他前幾天就有些奇怪，今天尤其異常。

景和苑到了，門衛抬起桿子，兩人騎進去。

坐電梯上樓，進門前，江淮寧倏地停了步子，他還是不甘心，即使陸竽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仍然不肯接，迫自己問出來：「你……你就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陸竽不懂，他想讓說什麼？

「真的沒有嗎？」江淮寧自己都沒察覺到聲音里的卑微。

陸竽就站在他面前，上高三后個子竄了竄，有一米六五左右，臉頰瑩白如玉，右眼瞼有顆很淡的小痣。

微抬著眼眸，眼裡帶著一茫然。

想到今天是什麼日子，陸竽想逗他開心：「說什麼呀？愚人節快樂？」

江淮寧心裡最後一點希被「愚人節快樂」五個字澆滅，他點了點頭，像是不願承認，又點了點頭，沒讓自己泄一一毫的脆弱和失落。

他輕輕地笑，對說：「我明白了。」

轉的剎那，江淮寧臉上偽裝出來的淡然全部消失，一點點被落寞失意取代。

陸竽跟在他後進屋，沒看到他的表。低頭換鞋，忽然聽見江淮寧問了個很奇怪的問題：「我們能一直是最好的朋友嗎？」

陸竽一僵，保持著彎腰的姿勢沒。

最好的朋友，只是最好的朋友嗎？在心裡默默問出這句話。

陸竽直起時，臉上已經掛上了溫的笑容，語氣堅定：「當然能。」

江淮寧扯，笑了笑：「那就好。」

那就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他不會再貿然前進。

但他不會就此放棄，一切未定數，未來的路還那麼長，或許，某一天，故事會有不一樣的轉折。

江淮寧抬手，了下的頭髮，開玩笑說：「快進去，今晚講你最討厭的理題，可別打瞌睡。」

陸竽恍恍惚惚地了頭頂，看他一眼，覺從前的江淮寧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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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為你提供最快的寫給江同學的告白書免費閱讀更新，第206章愚人節快樂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