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真相的沈歡激得一晚上沒睡著，早上起來，頂著兩個碩大的熊貓眼去學校，打哈欠都快打出節奏來了。

學校新規，為了提高學生的素質，擁有更加強健的魄，課間的鍛煉強度遠遠不夠，改跑步。

以班級為單位，班長帶隊，按照班號的順序從前到后，沿著學校外圍主幹道繞半圈，到行政樓前結束。

廣播循環通知，大家哀嚎著下樓集合，列好隊伍，開始跑。

沈歡困得眼皮都眨不，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掉到三班隊伍的末尾，彷彿下一秒就要暈過去。

跑到行政樓前，他半條命都快沒了。

集合完畢，各班清點完人數就解散回教室。

沈歡在人群中看到江淮寧，頓時跟打了似的，從三班隊伍躥到前面奧賽班，像以往那樣，趁江淮寧不注意，從後面跳起來勒住他脖子。

江淮寧一個側甩開他胳膊，遞給他一個「有病」的眼神。

「你什麼眼神？」沈歡不滿，拍他膛，「哥們兒因為你的事，一整晚沒睡著，你就這副死樣子？」

江淮寧皺著眉，想讓他閉。

沈歡不顧他意願，手臂纏上他脖子，跟他商量：「哎，你跟我一點，你是怎麼想的，就這麼不聲不響的暗人家？你怕什麼，照我說的那樣，直接表白啊。你看你長得帥，績好，還是校草誒，表白怎麼會不功！」

江淮寧耳邊嗡嗡響，腦中有一線在來回拉扯，太都是疼的。

他就知道，不管什麼事，只要讓沈歡知道了，距離全世界知道也就不遠了。

「你能不能別提？」江淮寧語氣不耐。

「嘿，我說你這人，真是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沈歡翻白眼，「我在幫你，你還給我甩臉。」

「不需要，你別給我添就行了。」江淮寧再次推開他手臂。

沈歡跟上他的腳步，聲音得很低：「我跟你說，這種事宜早不宜遲。你就這麼觀著觀著，等到陸竽喜歡上別人了，你哭都沒地兒哭。」

江淮寧斜睨他一眼，無聲地譴責。

沈歡捂，拋給他一個抱歉的眼神，是他口不擇言了。

「快高考了，一切等考完再說。」江淮寧被刺眼的太照得睜不開眼，聲音不咸不淡。

沈歡側頭看他，從他眼裏看到了堅定和決然。他忽然就懂了江淮寧的顧慮，也就不再多了。

李元超注意他倆很久了，瞅準機會從後面冒出來，張開雙臂在兩人肩上各拍了一掌：「你們在說什麼，神神。」

沈歡瞅著他，漸漸的，臉上流出看白癡的神態：「你都說神神了，那當然是不能說的！你個麻瓜，慢慢猜去吧。」

李元超「嘁」了一聲：「你在形容你自己？」

被罵了，沈歡毫不在意，反而洋洋得意地高昂起頭，嘲笑他：「你就是個只會學習的呆瓜，你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不告訴你。」他換賤兮兮的語氣，「你求我啊。」

李元超鄙視他：「你瘋了吧。」

——

次日，周五，到江淮寧值日。

陸竽整理好書包，站在奧賽班門口等人。

沈歡跟站在一起，靠著走廊欄桿，朝班裏張。值日生剛開始打掃，灰塵在空氣中飄揚，塵土味很重。

沈歡收回視線，看著陸竽的側臉，想起他那個兄弟正可憐兮兮的暗人家。

眼珠子一轉，沈歡決定給他倆製造點獨的機會。他演技拙劣地咳嗽了兩聲，吸引了陸竽的注意。

沈歡捂著，咳得驚天地，肺都快咳出來了：「我好像冒了，想先回去，你幫我跟老江說一聲。」

陸竽不疑有他：「行，你先走吧。」

沈歡揮了揮手，步履虛弱地走下樓梯，拐過一層樓，立馬由「行困難」的病患恢復生龍活虎的樣子，蹦蹦跳跳地往樓下沖。

沈黎知道江淮寧今天值日，沒那麼快下來，索坐在座位上邊看書邊等人。

沈歡屈指敲了敲敞開的後門，高聲道：「姐，走了。」

沈黎一驚，趕忙合上書，裝進書包里。背著書包出來，看到走廊上只有他一個人，表怔愣：「他們呢？」

沈歡嘿嘿一笑，一臉促好事的興，拉著沈黎大步走，沒解釋太多：「我們先走，不用管他們。」

他記得江淮寧的話，暫時不要告訴其他人他暗陸竽的事。他都懂，一方面可能是男生的自尊心作祟，一方面可能是不想讓陸竽知曉。

沈黎被他拽著走了幾步，心裏想的卻是，大概江淮寧為了跟陸竽單獨相，故意支走他們。

眸晦暗，側的被牙齒反覆嚙咬，咬破了皮也沒覺到。

——

江淮寧所在的值日小組全是男生，打掃起來非常魯，垃圾袋被笤帚掃得到飛，飛了一米多高。

李元超掃完一組，叉腰歇口氣：「老江，咱倆倒垃圾？」

「嗯。」

江淮寧沒抬頭，清掃垃圾的作很快，不想讓陸竽等太久。

地面的垃圾都被裝進藍的大垃圾桶里，江淮寧呼口氣，扔了笤帚，回座位把桌上的書包拎起來，遞給陸竽，溫聲說：「幫我拿一下。你跟我一起下去，等會兒讓超兒把垃圾桶帶回來，我們直接走。」

李元超當他的面豎了個中指。

江淮寧無視他，抬起垃圾桶一側的提手，用眼神催促他，趕的。

陸竽抱著大大的黑書包，跟在兩個男生後。

從四樓下來，不知樓上哪個班清洗的拖把搭在走廊欄桿上晾著，正啪嗒啪嗒往下滴著髒水。

江淮寧眼疾手快，空著的那隻手勾住陸竽的脖子，往自己懷裏輕輕帶了一下：「當心點，樓上在滴水。」

陸竽避讓一步，仰頭看了看，又低頭看了看，地面積了一灘水痕。

「就站這兒等著吧，我馬上過來。」江淮寧鬆開手，手掌在腦袋上蹭了下，像安驚的小貓。

垃圾站在教學樓後面，走過去有一段距離，陸竽依言等在原地。

眼睛往四周看，毫無預兆地對上了站在臺階上的顧承。

他的臉匿在樓道的影里，看不真切，一雙眼鈎子似的盯著陸竽，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周散發著冷沉的氣息。

陸竽毫沒意識到危險，對著他揮手打招呼：「你也是今天值日啊？」

顧承單手拎著垃圾桶，因力不平衡，垃圾桶歪向一邊，最上面的垃圾袋搖搖墜，隨時要掉出來。

「嗯。」顧承沉沉地應了一聲。

陸竽覺他緒不對，走近一步，問道：「你怎麼了？」

顧承搖頭，狹長冷漠的眼仍舊直直地盯著，未挪開一分一毫。

他從樓梯上下來，走到有亮的地方，一張臉完整展現，鼻樑高，薄而鋒利，顯得寡冷淡，像暗夜裏孤行走的狼。

陸竽狐疑，還沒問什麼，顧承就移開了視線，走向垃圾站。

他步子得大，眨眼間消失在的視線里。

江淮寧倒完垃圾，蹙眉忍著難聞的氣味，磕了磕垃圾桶，將壁粘住的幾個包裝袋給倒出來。

李元超在一旁雙手環臂大笑：「想提前走，不得多干點活兒？」

江淮寧一言不發。

倏地，覺側有人走近，江淮寧扭頭，見到認識的人，抬了抬下頜，算作打招呼。

顧承放下垃圾桶，側目凝視江淮寧，打起直球：「你喜歡陸竽？」

他早就看出來了，只是一直不願相信，眼睜睜地看著陸竽離自己越來越遠，離他越來越近。

眼下，陸竽在三班，江淮寧在一班，兩人在同一層樓，中間就隔了個二班，他們還住在一起，經常一起吃飯。

顧承說不清攪在心裏那一團緒里，除了妒忌、悔恨、不甘，還有什麼。

江淮寧看著他，在彌散著垃圾味道的場地里，他實在沒什麼耐心聊天，他也沒想到顧承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

「喜歡又怎樣，不喜歡又怎樣。」江淮寧模稜兩可地答。

顧承冷聲道：「的理想是考一個好大學，還有三個月高考，我勸你別歪心思，干擾的心態。」

江淮寧氣笑，也是真的笑出來了，不知道他是以什麼立場來對他說這些。

「我的理想和的理想是一樣的，我們走在同一條路上。」江淮寧說，「我只會帶著前進，走到終點，不會為的絆腳石。哪怕我現在跟表白……」

這句話徹底刺激到顧承，他額角青筋暴起，牙咬，攥起拳頭一拳打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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