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結完一張卷子的知識點，一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

中午家裏沒人做飯，江淮寧的手藝只夠煮泡麵，他拿起外套穿上：「去餐館里吃吧，小區附近就有一家，口碑不錯。」

沈歡仰頭靠在椅背上，大腦里一團漿糊在攪拌，他閉上眼了鼻骨，崩潰道：「下著雨呢，不想出門，能讓送上門嗎？」

「能是能，你要吃什麼菜，我打電話餐。」

江淮寧從書桌屜里翻出一張嶄新的宣傳單，上面有訂餐的電話。這是餐館的服務員國慶節放假前在小區門口發的，假期有折扣活。

沈歡子坐直，拿起宣傳單大致掃了一眼，不客氣地點菜：「鹽焗、蒜蓉西藍花、酸辣土豆，末茄子，就這些吧。」

江淮寧從他手裏走宣傳單，遞到陸竽面前：「你看看想吃什麼。」

四個人四盤菜夠吃了，陸竽搖搖頭：「沈歡點的那些我也喜歡吃，不需要額外再點了。」

「給你點一道菌菇豆腐湯？」江淮寧提議，「天冷喝點湯好的。」

「也行。」

江淮寧這才把菜單給到沈黎，問想吃點什麼。

沈黎斂下眼瞼，藉著看菜單掩飾臉上一閃而過的失落，然而心尖的刺痛是沒辦法緩解的。已經極力避免自己胡思想，卻每每在一些小事上失態。只因江淮寧先關心了陸竽，心裏就不舒服。

「我想吃清炒蒿菜。」沈黎深吸口氣，稍微平復了下。

江淮寧記下了，對照著宣傳單上的號碼一一輸進手機里，給餐館撥打電話，報上了幾個人點的菜。

一點左右，四個人才吃上飯。

江淮寧把塑料盒裏的菜裝進白瓷盤裏，擺到餐桌上，拿了四副碗筷，看著倒像是自家做的飯。

吃完飯，沈黎幫著江淮寧收拾杯盤碗碟，輕車路地拿到廚房裏：「你去坐著，我來洗吧。」

對江淮寧笑了笑，取下門后掛鈎上的圍套在脖子上，手繞到後打了個結。

畢竟是客人，江淮寧怎好意思勞煩：「你放著吧，我……」

「跟我還客氣什麼，我在家經常幫我媽媽洗碗，小事一樁。」

沈黎打斷他，按了兩泵洗潔，接了半盆熱水，泡沫經過水流沖刷后浮上來。拿起碗筷用洗碗布練地清洗，看著確實不像是生手。

江淮寧也就不跟搶了，出了廚房，見陸竽在拿抹布餐桌，趕忙走過去從手裏奪走了抹布，下頜一抬：「去沙發上坐著跟沈歡看會兒電視，我來收拾就行了。」

陸竽無奈，去衛生間洗了個手，坐到沙發上。

沈歡經常來串門，拿這裏當自己的家，他平躺在沙發上，雙手疊枕在腦後，偏著頭看上午那部沒看完的外國科幻電影。

陸竽堅持看了一會兒，奈何實在看不懂劇，悄沒聲息地去了書房，拿起上午做的那張數學卷子，著重看做錯的那些題。

江淮寧批改過，考了123分。

這個績在重點班裏算不上出彩，每次考試都有好幾個數學滿分的。

握著筆在草稿紙上演算，可能是吃完飯沒多久的緣故，犯了食困，也有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這會兒倦意襲來，上下眼皮不停打架。

堅持了幾分鐘，陸竽決定放過自己，兩條手臂環住腦袋，趴在書桌上呼呼大睡。

江淮寧從冰箱裏找出一罐茉莉花茶，走到書房門口想問陸竽喝不喝茶，意外撞見地伏趴在桌上的一幕，頓時愣住了，而後便覺得好笑。

輕手輕腳地走進去，環視一圈，沒找到要用的東西，江淮寧只得轉折回去，從臥室里拿了條毯過來蓋在上。

他沒離開，就近坐在旁的椅子上。

陸竽側臉在手背上，水潤的被得微微嘟起，臉上一層薄薄的紅暈，像的水桃。他忍不住想要一下，試試手是不是如他想像的那般。

等他意識到的時候，手指距離的臉蛋僅有一厘米。

江淮寧猛地停住，視線偏移，指尖在頭髮上輕輕蹭了下，起的一綹髮從他指間溜走，重新落到臉頰上。

料定不會被發現，江淮寧角翹起最最肆無忌憚的弧度，愉悅的心在臉上盡顯。

沈黎清洗完所有的碗筷，將料理臺得乾乾淨淨，解下圍掛到門后的掛鈎上，出來后不見江淮寧和陸竽，只有沈歡躺在那裏老神在在地看電影。

沈黎拿紙巾仔細著手上的水珠，踢了踢沈歡垂在沙發邊的腳：「他倆呢？」

電影正播到最彩的地方，沈歡看得迷，視線都不曾撇開，隨手一指書房的方向。

沈黎把完手的紙巾一團丟進腳邊的垃圾桶里，往書房走去。江淮寧輕陸竽髮的一幕猛不防闖的眼簾，得的腳步不得不停頓下來。

沈黎不可置信地捂住了。

分明是好的一幅畫面，卻看得心驚跳。

——

下午按照江淮寧制定的計劃複習重點，陸竽午睡了半個多小時，神很好，聽得專註認真，筆記本上記了麻麻一堆公式。

與相反，沈黎始終無法集中力，卷子上的地理圖形看得眼前一片混，腦中不斷重放江淮寧陸竽髮的畫面。

縱然很久以前就察覺到江淮寧待陸竽過於不同，可那些僅僅是的猜測，沒得到過確切的證實。至，江淮寧沒有親口承認過。

從沒有哪一次，能夠這麼直觀地到他的心意。可笑的是他的心意在別的孩子上，與沒有半點關係。

要放棄嗎？

暗了那麼多年，看了他那麼多次，他是藏在心裏最深的人，哪是說放下就能輕易放下的。

他是人，不是一件無足輕重的品。

「逮住你了，發獃的時間夠久的啊。」沈歡角叼著一支黑中筆，將卷子捲長筒，在沈黎眼前晃了一下，「不會睜著眼睛睡著了吧？」

他在說笑，沈黎卻笑不出來，趴在了桌上，臉朝下深深地埋進臂彎里，嚨更咽了一下，沒能哭出聲，若無其事地說：「有點困了，別吵我。」

閉上眼，睫瞬間被淚水沾，鼻子堵得厲害。這些都敵不過心臟被揪翻攪的疼痛。

怎麼會這樣呢？他喜歡陸竽嗎？

喜歡的吧。

沒辦法再自欺欺人了。如果不喜歡，他怎麼會那樣溫地輕的頭髮，怎麼會為了耗費時間力去制定複習計劃。可不認為沈歡有這麼大的面子，說到底他只是順帶的，江淮寧真正想幫的人是陸竽。

是陸竽總在為學習煩憂，擔心跟不上重點班的進度，害怕考不好。

沈黎無聲地哭泣了好久，沒有被任何人發現，自己慢慢地止住了。心底深有個聲音勸就此打住，收回全部的心思，不要再想著江淮寧。可另一個聲音告訴，不爭取一下怎麼知道自己不能打他呢？

什麼都不做就打退堂鼓，不是沈黎一以貫之的作風。

——

陸竽寫完一道理大題，眼睛發酸，指節蹭了蹭眼角。

桌上的手機忽然振，停下眼的作，拿起手機。

移公司發來的短訊，看了個開頭就放下了。

等等！陸竽倏地睜大眼，重新拿起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是16:05，轟一聲，頭皮都炸了。

縣城回鄉下最後一趟班車是四點左右，乘客如果很，司機會因為想要多拉幾個人，從而延遲發車，最晚也不會超過四點半。

陸竽慌裏慌張地站起來，裏念叨著「完了」，抓起桌上的卷子就往書包里塞。做題太專註，也沒有定鬧鈴，完全忘了時間。

這可怎麼辦？

見神慌，江淮寧抬眸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鐘，也是才發現時間竟這麼晚了：「你別著急，實在不行我打車送你回去。」

「我先趕去車站看看，興許最後一班車沒發車。」陸竽急匆匆地說完，背上書包就跑。

江淮寧沒來得及穿外套，追了上去。

徒留沈歡和沈黎在書房裏，面面相覷。

陸竽忘了拿雨傘，拉開門跑到電梯前，運氣好，電梯剛好停在這一層，門朝兩邊打開。心裏太著急，看都沒看就悶頭往裏沖，裏面的人正好要出來，兩人撞到了一起。

孫婧芳站穩后定了定神，瞧著神焦急的小姑娘，笑著問道：「這是怎麼了？」

「阿姨對不起，我、我趕著回去，晚了就沒車了。」陸竽紅著臉，語速不自覺加快，一秒鐘都不敢再耽擱。

孫婧芳兩手提著從超市買來的菜，其中一個袋子裏裝著一整隻，爪從袋口出來。萵筍和芹菜比較長，也從袋口探了出來。

騰不出手來拉陸竽，急急忙忙地安道：「我下午見過你媽媽，已經跟說過了，晚上就住在阿姨家裏，不用趕回去。你們明天不還得複習嗎？每天坐車來來回回多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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