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瑾自始至終沒有多說什麽,聞言也沒有表示出任何詫異,隻是道,“你們給珍昭儀也看看。”
張太醫收起心裏的慨,連忙上前,仔細診斷。
“回皇上,娘娘並未染上,子亦是十分健康的。”
宗政瑾輕笑一聲,放開與握的手,“既然你無事,便先回去吧,好好照顧珺兒,等朕病好,再去看你們。”
他的手離開,蘇靜翕卻覺得他這個人似乎也要離開一般,心裏有些說不出的害怕與擔心。
這種覺,並不好。
比起自己先前生產之時更要難。
搖了搖頭,堅持道,“臣妾子不好,臣妾不小心中了毒,還希皇上能夠收留臣妾,不要趕臣妾走。”
宗政瑾一愣,隨即便明白了的意思,以為遮擋,讓後宮平靜,亦讓前朝安定。
各種心思轉了轉,最終隻不過道,“傳朕旨意,五皇子剛逝,朕心痛哉,特追封為楚平王,超度停靈四十九日,珍昭儀為人所害,昏迷不醒,朕決心罷朝數日,命輔國公和孟大人暫代朕理前朝諸事,無法商議之事再提奏與朕。”
蘇靜翕對此沒有表示出任何不滿。
不一會兒,這道旨意便傳遍了前朝後宮,眾人的心思不一,有嫉妒舒貴妃的,也有對蘇靜翕幸災樂禍的,不過才經曆了賢妃之事,也沒有人敢在此時貿然出手,伺機而才是。
蘇靜翕沒有想那麽多,此時於而言,最重要的不過是讓他活下來。
走到門口,“你們兩個等會讓太醫檢查一遍,便先回宮吧,替本宮照顧好四皇子。”
還有一個令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孩子。
若是可以,寧願用自己的命換他們父子二人的平安無事。
聽瑤與代曼方才已經聽蘇順閑簡單的說過了大概的況,聞言連忙跪了下來,“奴婢不走,求娘娘讓奴婢在這裏伺候娘娘。”
蘇靜翕不是不的,隻是若是注定了沒有被治愈的可能,何必再多犧牲一條命。
“娘娘,對外您昏迷不醒,奴婢更該在您邊照顧您,不該離開您左右才是,”聽瑤堅持道。
代曼亦跟著附和。
蘇靜翕深吸一口氣,“聽瑤留下來吧,懂醫,代曼你便先回關雎宮,定要替本宮照顧好四皇子,讓本宮沒有後顧之憂。”
代曼雖然也想留下來,但是更多的也知道事分了輕重緩急,若是娘娘對外是昏迷不醒,那麽關雎宮中定是會人心不穩,外有妃嬪虎視眈眈,四皇子的境便危險了。
磕了一個頭,“娘娘保重,奴婢定照顧好四皇子。”
蘇靜翕走過去,親自扶起,點了點頭,“本宮相信你,好代曼,該說什麽該做什麽,想必你也清楚,本宮便不多說了,回去之後,便直接關了關雎宮的大門,不論誰去都不要讓們進去,若是有什麽事解決不了,便去尋舒貴妃娘娘。”
蘇靜翕不知道是否到了那個時候,會真的幫,但是賭一把才是。
如果舒貴妃的圖謀真的是自己所猜想的那般,那麽,定會拚命護珺兒周全。
寧願相信這個。
代曼福了福子,抹了抹眼淚,“奴婢明白,娘娘保重。”
蘇靜翕見的背影離去,輕笑了一聲,“聽瑤,你說本宮是不是很自私?”
聽瑤也說不上來,更不是能置喙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奴婢以為,如順妃娘娘說的一般,凡事沒有對錯,不要讓自己後悔才是。”
“不要讓自己後悔,”蘇靜翕重複了一句,“你說的對,不要讓自己日後後悔才是。”
如果此時選擇走了,日後定然會後悔的,這個卻是再清楚不過。
“你不要進來,便先在外麵守著吧,若是本宮也染上了,還需要你呢。”
聽瑤是個醫者,自是知道天花意味著什麽,並沒有多說什麽,點點頭,應了一聲。
蘇靜翕轉又進去了,便見宗政瑾又是躺在榻上,握住他的手,他也不過是眼皮了,沒有其他的反應。
蘇靜翕也沒有在意,轉頭道,“本宮照顧皇上,可有什麽需要注意的地方?”
張太醫想了想,道,“皇上上的癥狀並不是普通的傷寒,高熱、頭痛、乏力、四肢無力,昏沉,嘔吐且伴有紅疹,微臣隻是鬥膽猜測是天花,亦隻能按照天花的病癥來治愈。”
“天花的傳染力極強,想必娘娘也清楚,”張太醫頓了頓,所以才會有方才的一係列的作,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相搏,隻為了守候在皇上邊,這其中的誼,到底是真是假,他一個外人並沒有資格去妄論,更不能去評判,隻需相信自己所看到的表麵的便是。
“乾清宮最好隔離起來,不要讓外人再隨意進出,天花發病到結束,大概是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微臣方才已經發現皇上開始起疹子了,雖說表現的有些快,但是若是皇上可以撐過去,那麽所的苦痛也些。”
“這十幾日的時間,尤其要注重清潔,保證皇上的口、鼻、咽及全的清潔,所用的東西都要消毒,於娘娘於所有人這點都是一樣的,皇上高燒,需用酒等各種法子為皇上降溫,且需要補充營養,便是吃不下去,也要多吃些。”
“之後,皇上上會起水泡,千萬不要抓破了,要不然會留下疤痕,最好皇上邊都要留個人看著,不能離了視線,至於其他的,倒是可以通過痘法或是水苗法種痘,從而……”
蘇靜翕雖然不懂醫,但是卻也聽說過這個法子,所謂的種痘,便是將患者的服與完好之人相接,使其染上。
雖然殘忍,但是這便是這個社會的生存法則。
可是即便如此,其功率亦不是很高。
蘇靜翕打斷了他,想了想,道,“本宮聽聞似乎有一種法子是牛痘法,與人痘類似,但是功率卻高上許多,不知張太醫可聽說過?”
不是聖母,心也不夠良善,此時提出來,不過是篤定自己不會因此有任何危險,反正若是有人去調查,卻是查不出什麽的。
從在娘胎裏,便是在這個朝代。
張太醫一愣,“回娘娘,微臣才疏學淺,卻是沒有聽說過的,不知娘娘是從哪裏聽說的,可知道的做法?”
如果可以提高功率,各種法子,他們都願意去嚐試。
蘇靜翕搖了搖頭,“本宮也不清楚,都忘了是在哪裏聽說過來的,張太醫可命人試試便是,功最好,不功便罷了。”
是真的不清楚的事,知道這個,不過是後世的時候聽說來的,早便忘了從何而來。
畢竟,那個時候並不知道,有朝一日,會親麵臨這樣的死亡方式。
“是,微臣明白,”張太醫也沒有過多的糾結,點點頭,應了聲。
蘇靜翕瞥了一眼躺在榻上的人,依舊是眼眸閉,“你們先出去準備吧。”
張太醫等人應了聲,便直接出去了,留下了他們兩個人,獨一室。
蘇靜翕心裏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即便知道了宮中,定會遇到許多的奪去命之事,但是第一次這般的直麵死亡,這般的清晰可見,卻是讓有些措手不及。
亦是極其無助。
不知道該如何做,才可以讓他好起來,更不知道該如何安他,才可以讓他的心裏好一些。
躺在這裏,生折磨,麵臨死亡,痛苦不堪,這個人,是所之人啊。
如果可以,當真願意,這個人換是自己。
蘇靜翕用手描繪著他的眉眼,麵上出微笑,“皇上,你一定不能不要臣妾啊,千萬不要放棄啊。”
千萬不要離我而去。
宗政瑾了,卻沒有睜開眼睛,亦沒有說話。
蘇靜翕也沒有氣惱,站起,走到窗邊,敲了敲,一盆熱水被遞了進來,親自接過,端到他旁邊。
“皇上可以走嗎?要不我們去床上吧。”
話說出口,蘇靜翕才意識到有多有歧義,不過這個時候,卻沒有人在意這個。
若是平時,他定會調笑兩句,亦會紅了臉,不滿的抗議。
往日的好,曆曆在目,但好在,人,現在還在麵前。
“皇上可不要又欺負臣妾,臣妾可抱不您,”見他沒有反應,蘇靜翕不滿的嘟囔道。
宗政瑾睜開了眼睛,沒有看,盯著頭頂上的橫梁,“你走吧。”
從今早張太醫確診過後,他便已經下定了決心。
火速派人通知了孟聞天,將罪魁禍首控製了起來,甚至為此不惜背上不孝不忠的名聲,他全然不在意。
從小到大,除了最初的兩年活得無憂無慮,之後,竟是一次次的與死亡為伍,多次昏倒過後,便差點再也醒不過來了。
堅持到現在,已是上天的恩賜,他沒有活夠,亦不甘心,但是若是真的死了,似乎也不是如想象之中的那般難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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