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去幽州?」方興問。
上靖羽點頭,「我一定要去,不管前面有多險阻,我都不會退。」
聞言,方興細細的打量著上靖羽。材消瘦,卻長得紅齒白。沒有結,左右耳有清晰的耳。
眉頭皺起,「你——不是男子。」
上靖羽抿低頭,「很重要嗎?」
聽得這話,方興便知道,已默認。
不由的心生幾分敬意,「你為子,為何非要去幽州。等到來日大朔收復幽州城,你再去也不遲。一個兒家,何苦呢?」
「我來找我的丈夫,他隨軍出征。所有人都說他戰死沙場,可是我不信。一日沒有見到骨,我一日都不會死心。就算來日見到骨,我也不會死心。」圈紅了眼眶,「我不遠千里從東都趕來,只想找到他。是生是死都好,只要找到他。」
方興長嘆一聲,「你竟然是從東都來的。看你這模樣,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你這份執著,真當見,只不過我不能帶你去幽州,否則就是害了你。」
上靖羽撲通就給方興跪下,「我知道您就是方興,我也知道自己強人所難,可是我沒辦法。我不能沒有他,我的孩子也不能沒有父親。我不遠千里,不懼艱險,只想跟他在一起。生也好死也罷,不怪任何人,不怨天不怨地,我聽天命,可我也要盡人事。求您,全我吧!」
「你這是做什麼?」方興急忙攙起上靖羽。
方雨道,「小哥哥原來是小姐姐。爹爹,你就幫幫吧!」
方興輕嘆一聲,「不是不幫,是幫了你,就害了你。」
「生與死,我自己承擔。」上靖羽哽咽。
「可這幽州城裏的大朔軍隊,幾乎都死了。主帥被擒,左右先鋒將軍被殺,你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方興放下手中的斧頭。
上靖羽落淚,「我的丈夫,就是天策軍左翼先鋒將軍。每個人都說他死了,可我不死心,我不信,我所有的希,都在幽州。求您,讓我去吧!」
方雲的聲音依舊在屋響起,「傻子,好好吃飯,別到走,外頭不安全。」
聽得這話,上靖羽蹙眉低頭。
方雨道,「爹爹,我去看看。」
方興瞧了一眼屋裏,「生逢世,又有什麼辦法?多無可奈何,多生離死別。」他扭頭著上靖羽,「你還是回去吧,我不會幫你的。」
語罷,方興快步進門。
上靖羽急追而去。
外頭,千寂子僵直。
眉頭皺,深吸一口氣,了姣好的天。碧藍的天空,有著像大海一樣的。他習慣的用劍柄了眉心,而後低頭顧自笑著。
握手中的劍,千寂轉便走。
進屋的那一瞬,上靖羽抓住了方興的胳膊,「大伯,求求您,幫幫我!」
方興搖頭,「回去吧,我不會幫你翻過不歸崖的。」說著,方興撣落了上靖羽的手,快步走進了屋裏。
后屋有個人影竄出來,上靖羽心頭一驚,見著是個男人的影,自然掉頭就走。
方雲喊著,「傻子,別鬧了。」
上靖羽轉,快步走出房門。
「傻子,把臉一吧!」方雲拿著巾在後頭追著。
方雨撅著,攔在方雲跟前,「傻哥哥不願意,姐姐就別著他嘛!」
方雲蹙眉,「你懂什麼。」
見著上靖羽已經走到了院子裏,方雨追了出去,「姐姐對不起——爹是不想害了你。」
上靖羽轉頭,勉強扯了,「我知道,我再想別的辦法。」
方雨撇撇,「那好吧!姐姐,我方雨,你可以我小雨。」
「那你我阿靖吧!」上靖羽嫣然輕笑。
「姐姐笑得真好看,比我姐姐都好看。」方雨笑嘻嘻的說,臉上兩個酒窩極為可。
上靖羽輕嘆一聲,抬頭看了房門一眼,卻見裏頭的傻子直接跑了出來。跑步帶風,風過鬢髮,開了他覆蓋在臉上的散發。
便是在那一刻,上靖羽的眸子駭然瞪大。
子,陡然僵直。
不不不——是他嗎?
是他!
「爺?」哽咽著,低低的喊了一聲,隨即瘋似的衝上去,一把拽住蕭東離的胳膊,雙手打著劇,開了蕭東離臉上的發。
捧著他的臉,瞬時淚如雨下。
是他!
是他!
真的是他!
天哪,真的是的爺!可是的爺,為何會變這副模樣?
蕭東離歪著腦袋,癡癡的笑著,傻呵呵的盯著眼前淚如雨下的上靖羽。哭了,可是他再也不會覺得心疼。
因為他傻了,他什麼都忘了,忘了這個人,忘了刻骨銘心的曾經,忘了他們的前世今生。
於是乎,他笑著,哭著。
淚流滿面的捧著他的臉,喊著他的名字,可是他渾然不覺。除了對著癡癡的笑,再也喊不出的名字,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喊一聲阿靖,喚一聲獃子。
這就是戰爭帶給的結局。
「蕭東離!謝天謝地,你還活著。不管你變什麼樣子,只要你活著,只要你還活著,我什麼都不在乎。」撲在他的懷裏,子抖得不樣子。
想過千萬種重逢,生的,死的。
可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重逢,他竟然不認得了。
但那又能怎樣,他還活著。
「爺,我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一家三口分開。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好好的過日子。你傻了也好,呆了也罷,橫豎只有我們了。」淚如雨下,心痛如絞,「有你,有我,有我們的孩子,就是我們的家。」
那一刻,方雨跟著落淚。
方雲愣愣的站在那裏,沒能回過神來。
握住蕭東離的手,小心翼翼的將他的手心在自己的小腹,「你覺到了嗎?我們的孩子。我可以為你生兒育,可以為你延續脈,你高興嗎?」
蕭東離還是癡癡的笑著,神獃滯癡傻。
上靖羽低頭,淚落連珠。
「你是什麼人。」方雲一把拽過蕭東離,隻上前,「他雖然癡傻,但也不該被矇騙。你是誰?是他什麼人?」
方興從屋走出來,詫異的著眼前這一幕。
「那你知道,他是誰嗎?」上靖羽極力遏制自己波的緒,「他就是天策軍左翼將軍,當朝三皇子蕭東離。而我,就是當今丞相之,上靖羽。」
便是這兩重份,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大為吃驚,一個個面面相覷,都不敢吱聲。
「幽州一役,兵敗如山,所有人都說他死了,我不信。我用自己的婚姻換得十五萬兵力,援救幽州,卻換來如此戰果。我逃婚,逃出東都,若他活著我便生死相隨,若他死了,我就與他收。」上靖羽拭淚,視線始終落在神獃滯的蕭東離上。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還活著,就活生生的站在這裏。癡傻也好,呆笨也罷,他都是我的丈夫,我肚子裏孩子的父親。」
「什麼名分,什麼皇子嫡,什麼天下大計,從來都沒有他來的重要。他說過,等戰爭結束,他會回來娶我。他說要八抬大轎,我說一個人抬轎,我都不嫁。」
「可他沒有回來,君胡不歸,妾自相隨。」
羽睫揚起,上靖羽一步一頓走到蕭東離跟前,「爺,這或許就是老天爺給我們的機會。讓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像個最尋常的百姓那樣,過奢中的平淡生活。茶淡飯,足矣。」
方興輕嘆一聲,「沒想到,會是這樣。」
「謝謝你救了他。」上靖羽扭頭著方興。
方雨一把推開了方雲,朝著努。
方雲跺腳,一臉的憤懣不悅。
上靖羽握住蕭東離的手,「爺,我來接你了,你認得也罷,不認得也好。我們,終於能毫無阻礙的在一起了。以後你在哪,我就在哪。再也不分開!」
方興輕嘆一聲,「你們有什麼打算?」
「找個僻靜的地方,從此安居下來。」上靖羽已經心滿意足。
方雨笑嘻嘻的拽著上靖羽的擺,「姐姐,不如你與傻哥哥住下來吧!對了,傻哥哥從不歸崖上掉下來的時候,還帶著一個人呢!那個人,如今就埋在竹林中。」
上靖羽心頭咯噔一聲,渾冰涼。
還帶著一個人?
「什麼人?」上靖羽愣住。
方興輕嘆,「一個同穿戰甲,卻萬箭穿的人。」
傅鴻?!
上靖羽握住方雨的手,「小雨,你帶我去看看好不好?」
方雨連連點頭,急忙領著上靖羽去了竹林。木碑上,沒有隻言片語,若不是上靖羽到此,只怕誰都不會知道,傅鴻竟然葬在這裏。
黃土一抷,誰能想到,彼年的東都爺,傅家獨子,將軍傅鴻,竟然如此凄涼。
木碑上沒有一個字,上靖羽從袖中取出了短刃,在木碑上刻了一小行字。
未亡人:芙蕖。
傅鴻的份特殊,自然不能寫出來,否則教人看見,是要鬧大子的。這一路走來,有關於傅家被落罪的事,也有所耳聞。
所以,斷不能讓人知道,傅鴻埋骨於此。
上靖羽站在墳前,躬行禮,「等到天下太平,我就帶你回去見芙蕖,和你們的孩子。傅鴻,芙蕖——其實一直在等你。」
可惜,再也等不到,深的那個男人,回來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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