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雀鳥消失在北昭營帳上方，但猶如一線希，在某些地方茁壯長。只等著，將希變現實，終歸徹底的實現。

上靖羽不知道彩兒去了哪兒，只知道到了幽州城外，彩兒都沒有回來。

素言說，這扁畜牲子野，不定又被哪個給勾了魂，估著又去調戲哪個母鳥去了。

聽得這話，上靖羽也只當是個笑話。

長長的隊伍，有出城也有城的，但都必須經過層層把關，一個個都仔仔細細的搜過去。如今時逢戰事，以防細作混城中，搜查是必不可的手段。

「是從哪來的？」門口的守衛問。

上靖羽坐在車，只是掀開了簾子往外瞧。

千寂笑道，「我兄弟二人帶一小徒，回幽州老家，還軍爺給個方便。」

所幸素言在城前，帶上了皮面，否則這副容進城，八會被當做細作置。

守門的瞧了瞧千寂，約莫覺得他不像是尋常百姓，又瞧了瞧車的上靖羽和素，大抵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拿不定主意，便轉頭朝邊的守衛道，「請守城將軍來一趟。」

千寂蹙眉，瞧了上靖羽一眼，眼底略帶異樣。

上靖羽隨即下車，雖說一襲布青衫，看似尋常至極。但眉宇間著難以掩藏的端莊之氣，有種與生俱來的貴氣難擋。

「這位軍爺，我與兄長二人乃是從東都回來，因為去年秋試落榜，在東都花完了盤纏，實在沒辦法，只能先行回來想辦法。還想著來年的秋試再去運氣，委實沒別的，僅此而已。」上靖羽翩然若書生，躬作揖。

若說自己是書生，倒也確實是書生模樣。紅齒白，長得細皮的，文質彬彬，十指纖纖，看上去就像個讀書人。

守城將軍快速過來，冷了眼打量著三人，「從東都來的？」

「是是是。」上靖羽連連點頭，「我們只想回家，請軍爺行個方便。」

「是有些東都口音。」守城將軍蹙眉，「搜一搜馬車。」

「將軍，搜過了。」底下人回答。

「進去吧，時辰不早，關城門！」守城將軍冷然下令，瞧著三人驅車離開，似有所悟，突然快速離開。

明日運糧大軍就該抵達幽州，千萬不能出子。

馬車在幽州城兜兜轉轉，最後千寂租下一戶農家院子，客棧人多眼雜，未免太惹人注目。這廂倒是乾淨整潔，也不會有人叨擾。

「住下吧！」千寂推開門，「子是不得軍營的。」

上靖羽點了頭，素言便拿著包袱走進門，「小姐，我去收拾房間。」

農家院子很小，算是現在的兩房一廳。外加一個小院子，一眼就看到邊了。院子左右兩間房，正前方是廳堂，廳堂旁邊是小廚房。

簡單得很。

「幽州城外戰火不斷，所以幽州城的百姓逃得逃，走得走。有的人自己跑了，就把自家的院落給親戚打理。那些親戚走不得，就鎖了院子。難得我們來租，自然是高興壞了。」千寂隨手將自己的包袱放在正廳桌案上。

桌上，厚厚一層灰塵。

上靖羽的指尖輕輕了一下桌面，白皙如玉的指尖染了一層灰，「很久沒人住了。」

素言蹙眉走進來，「房間里一霉味。」

「這裡僻靜，不會惹人注意，出門在外，只能將就。」千寂瞧了上靖羽一眼，似乎是在解釋。

「很安靜。」上靖羽撣落手上的灰塵，「素言，你把房間收拾一下，我去收拾院子。這幾日，咱們就住在這兒，等著清了幽州的況，我們再找個好住就是。」

素言點頭，「小姐不介意就好。」

起袖子，上靖羽掃一眼院中滿滿的雜草。

春日裡草長鶯飛，是故這春草長得極好，都長到了小肚那麼高。

千寂站在那裡，懷中抱劍，看著上靖羽費力的想把雜草拔出來。可做慣了千金小姐，哪兒有那麼多的氣力。

握一把草，需得使勁好幾次，才算連拔起。

「照你這個速度下去，這頭拔完了，那頭就該長出來了。」他站在屋檐底下冷嘲熱諷。

上靖羽額頭有些細汗，也不看他，「你叉腰多說幾句風涼話，約莫這些雜草都能枯死在這兒。最後，我的氣力也能省了。」

千寂嗤然，緩步走到邊，「我早前怎麼沒發現，你也是個罵人不吐髒字的？」

「拜你所賜。」上靖羽剜了他一眼。

「要拜我為師嗎？」千寂問。

上靖羽直接將雜草丟在他腳下，「就那麼想占我家爺的便宜？」

「這都還沒過門，日將他掛在邊，真不害臊。若我離開，你是否也該如此惦念著？」千寂隨手一丟，手中的劍穩穩落在了廳堂的桌案上。彎腰拔草，輕而易舉。

「無恥。」上靖羽轉朝著一旁走去。

千寂站在那裡，看著的背影，勾笑了笑，眸微恙。

等著上靖羽將眼前的雜草都置妥當，一轉委實愣了一下，後一片倒伏雜草。千寂的速度何其快，早就三下五除二的搞定。

「不用誇我，也不用崇拜我，不需要。」千寂哼哼著往一側的房間走去，直接是一腳踹進去的。

揚起的灰塵，讓千寂拉長了臉。

「小姐，差不多了。」素言著汗，端著臉盆從屋走出來。

里裡外外都了一遍，也算是可以過得去眼。

出門在外，沒辦法講究。

不管走哪兒，到底不如自己家。

夜裡靜悄悄的，月極好，上靖羽就坐在廳堂前的臺階上，仰頭著皎潔的月。

素言不明所以，坐在欄桿，懸著雙直晃悠，「小姐，你在看什麼？這月亮里的嫦娥，還能飛下來嗎？」

聽得這話，上靖羽忽然笑出聲來。

「小姐笑什麼？」素言蹙眉。

上靖羽笑道，「換做那個素，一定會說，這月亮里的月兔，還能變烤兔子掉下來嗎？」

素格外喜歡吃，什麼都喜歡吃。

素言撇撇，「小姐，時間不早了，回去睡吧！」

「你先回去吧，我睡不著。」上靖羽深吸一口氣，雙手托腮，定定的著閉的大門。想著，也不知蕭東離會不會知道，自己到了幽州城？

湯伯應該會告訴他吧！

那麼他現在在做什麼？

素言累了，只能先行回房，「小姐若是有事，就我一聲，素言會隨時打著醒！」

「好。」一笑，著素言回了房。

千寂的房間，沒有燈，許是也睡下了。

輕嘆一聲，上靖羽低眉。重新換回兒裝的，彷彿又瘦了一些。沿途的奔波勞碌，讓看上去有些憔悴。

指尖有一畫沒一畫的在地面上寫他的名字，愣愣的有些出神。

姣好的容，在月下，蒙上了一層薄紗，似真猶假。

千寂就坐在了屋頂上，懷中抱著自己的冷劍，習慣的用劍柄著眉心。心中卻在暗忖：這丫頭心裡在想什麼呢？

低眉見寫著「蕭東離」的名字，這才明了。

是想他了。

下意識的苦笑了一下，思念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呢？

他不知道，也從未驗過。

似乎是察覺屋頂上有靜，上靖羽起走到院子里，瞧一眼屋頂上的千寂，「你在那兒做什麼？」

「看你思春。」千寂扯了，邪邪的笑著。

上靖羽蹙眉，「你這人裡，怎的沒一句好話？」

「好話是說給死人聽的，你要聽嗎？」他挑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扶柩上香，那才需要好話，但好話句句虛偽，雖然中聽，卻也暗藏殺機。我這話雖然不好聽，但不會來的。」

「你不是說，送我們到幽州，就不會留？」上靖羽仰著他。

月下，銀輝落了他一，越發顯得這人撲朔迷離，卻是極度的瀟灑恣意，無拘無束。

「等明日抓了葯，子好全了才能走得更遠，免得你們捨不得我，還眼的來追，我倒不好意思了。」千寂低眉看。

四目相對，那種仰的姿勢，顯得有些俏皮可，不似尋常的一本正經。

站在院子里，有些不屑的嘟著，繼而漸漸的歪著腦袋，看上去帶著幾分鄙夷，「我會拿千里良駒追著你，你最好有多遠跑多遠。」

千寂一笑，也學會說諷刺話了。委實了不得，不愧是丞相之，以牙還牙的本事，像極了爹的傳承。

驀地，耳畔傳來異樣的聲音，好似有腳步聲。

「什麼人！」千寂縱飛下，掌面直抵門口。

白影蹁躚，若臨世謫仙，翩然而落。眉目如畫，容未改，反手便是一掌，直接退開了千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