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族學以啟蒙為主，因此學考核也很簡單。

第一道題，只用寫出自己的大名。

寫不出來，先回家端正好學習的態度，明年再來。

第二道題，是自我介紹。

大致就是籍貫，年歲以及識字讀書的況。

第三道題，則是背或寫一段文章。

要求也不高，《千字文》、《三字經》、《論語》皆可。

考完這三道題，基本就可以看出新學的孩子們的水平和學習態度。

有孩子來之前練得好好的，一拿到筆手就開始抖個不停，一問話就語無倫次，別說背書，連自己幾歲都說不清。

程大牛看得唏噓不已。

果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比起那些扭扭拉著爹娘的手不肯上前，什麼話都不敢回的孩子，自家小兒子莽就莽點吧。

不過還是閨最給他長臉，背著小手，眼里寫著自信兩個大字。

到程家時，程文韜微揚著下，站到了最前面。

他好歹也是從小跟著外祖父啟蒙的，這些簡單的問題，對他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

夫子們的態度也很平淡，只讓他先去學堂再進一步安排。

畢竟以程文韜十三歲的年紀，又是秀才的外孫，會背一些《論語》和《詩經》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而程三蓮由于張過度，自我介紹時就磕磕，背書更是一句都想不來。幸好名字寫得很順暢，得以進到最基礎的丁班。

了把額頭冒出的虛汗，已經顧不上惦記甲班，只希程天壽和傻妞也出丑。

然而事與愿違，程天壽今日憑借好心態，超常發揮。

除了名字寫得歪歪扭扭，《千字文》背得極為順暢，還能蹦出幾句《論語》。

程小棠就更不用說了，早就發現中間那位白老夫子時不時會投來打量的視線，應當不只是驚訝于年紀小。

落落大方，條理清晰，背書識字比十來歲的大孩子都強。

旁邊的人看著才三四歲大的小娃，居然表現得這般好，再看自家還哭唧唧想逃的孩子，頓時氣不打一來。

白老夫子考核得很滿意，突然問道：“除了讀書習字，可學過算？”

“學過一些。”程小棠乖巧糯道。

興致頗高的白夫子，立即出了幾道算式題，報出幾個簡單的數字，讓程小棠來算。

這種百以的加減，程小棠就算想藏拙，也沒什麼意義。

干脆就直接心算出來了。

“不錯，先去學堂里休息一下。”

白老夫子笑意愈發明顯，招來一個年，“胡敬，先帶兩位新同窗進去。”

“謝謝父子，謝謝胡大哥。”程小棠恭敬地行禮。

“白夫子，您老要看的就是這位程家小娘子？”左邊的中年夫子笑問道。

這笑容滿面的模樣，可是許久沒見過了。

白老夫子點點頭，“確實是個好苗子，玉雪可的模樣也討喜。”

“可惜了。”另一個夫子則憾地搖搖頭。

偏偏是個娃。

白老夫子臉上的笑容變淡，卻是有些可惜。

程小棠的家里況，他早就從胡里正那里知道了，這些天一直期待著見上一面。

家里大人都是種田的，還從出生起就在逃荒，居然能被教得這麼好。

程大牛聽著眾人夸獎一雙兒的話，極力抑住想要炫耀的心。來的時候媳婦代過，絕不能在夫子面前留下輕狂的壞印象。

孩子們考核表現這麼好，不能在他這邊扣分。

程小棠被帶到學堂的大堂，里面都是過了基本考核的孩子。

“棠寶，以后這麼多人一起讀書，好熱鬧啊。”程天壽早就等著妹妹了，帶著坐到了眾人避開的中間。

程小棠拖著下打了個哈欠，“應該還會再分班叭。”

兄妹二人見其他人都很拘謹地坐著，也不好再說小話，老實地等安排。

程三蓮一進來就著急地四張，沒看到心心念念的胡小公子，反而被當買見過失眠的鄉下土妞。

氣得差點就要沖上去，撓花那人的丑臉。

“別鬧。”程文韜覺自己被冷落，心極差，不耐煩地呵斥道，“讓你好好背書不肯背，還想被人看笑話嗎？”

程三蓮委屈不已，卻不敢反駁什麼。

從小就是這樣，只有程文韜訓斥的份，只能聽著，否則就會被娘責罰。

胡里正早早就派人盯著學堂的報名，得知程大牛是帶著兩男兩四個孩子一起來的，心中頗為容。

他管理武泰鎮這麼多年，遠比流水的縣令更了解治下的鄉親們。

一個月三百文的束脩，是胡里正跟族老們商議多次后，定下來的最適宜價格。

門檻不高不低，既保證辦學的花銷不至于給族里帶來太大力，還能控制住每年新進的學生數量，省得夫子們教不過來。

在武泰鎮，五兩銀子足以置辦一份像樣的聘禮，迎娶一個周正賢惠的妻子。

舍得花這筆錢的人家，要麼是有家底，要麼是有見識。

總歸，都不是會給學堂惹麻煩的人家。

當然，若是有天資出眾的孩子，他們也會主資助，結個善緣。

像老程家這樣的況，胡里正原以為會是最聰慧的程天祿帶著程小棠一起來，沒想到低估了他們的魄力。

程小棠為了防止自己睡著，又整理了一邊空間和系統庫房里的存貨，總算等到夫子們進來。

正如楊智明所說，胡氏學堂總共有一百多名學生，會分甲乙丙丁四個班級。

丁班是最基礎的啟蒙班，從背誦《千字文》開始識字。

程三蓮就是被安排到了丁班。

除了自己委屈得紅了眼眶，其他人都覺得合合理。

程天壽毫無意外地分到了丙班，自覺完了爹娘代的任務，心里滋滋。

老神在在的程文韜，在公布乙班時聽到自己的名字，震驚地口而出，“什麼？這不可能！”

“夫子說話，不準。”

程文韜握了拳頭，倒要看那些連話都說不清楚的蠢貨中，哪個配去甲班。

剛才那些問題，本就不足以展現他的才學。要是不能跟胡景煥一個班，他來這個破學堂還有什麼意義？

中年夫子合上冊子，出進門后第一個笑容，

“甲班一人，程小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