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壽震驚地轉過頭，“三姐，你不是最討厭背書了嗎？”

“什麼時候的事？”程三蓮拒不承認，“我以前只是不想給家里增添負擔，才假裝不喜歡讀書。”

“就像二哥說的，難得胡氏族學愿意接收外姓子弟，機會難得。”

這話說得合合理，程老太也不由得多看了這個從小就只打扮的孫，倒有了幾分秀才外孫的樣子。

棠寶生辰那天，有注意到三房對胡小公子的殷勤招待，不過楊氏姐弟向來如此，見怪不怪。

楊智明還不知怎麼跟胡里正的管家兒子混了，趕在最后耕完分到的那二十畝地。只要后續請人照看著，自己再上點心，收就不會差。

謝玲花對此準評價道：“蛇有蛇，鼠有鼠道。”

楊智明當然知道程三蓮是為了什麼，只覺得頭疼不已。比起好歹正經讀過幾年書的外甥程文韜，這個外甥就大字不識幾個。

之前被楊氏著背了幾天書，記還不如屁長刺的程天壽。

讓他教程三蓮讀書，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

“三蓮，你都已經是十一歲，再去學堂有些晚了。”楊智明斟酌著勸退，“不如跟你娘學些刺繡紅。”

“江南的繡娘可是天下聞名，學到皮都不愁吃穿。”

程三蓮跺腳嗔怒，“小舅舅，都是你們說讀書好，現在為什麼不讓我去？”

以后是要做胡夫人的，院子里仆婦群，哪里還用自己繡東西。

針扎到手上可疼了，盯著看久了眼睛看著還疼，程三蓮才不要賺那種辛苦銀子。

“胡氏族學是有門考核的，可不是孩子都在一個屋里學習。”楊智明深吸一口氣，笑著向眾人解釋道。

“這是胡全老哥跟我說的，如今胡小公子正是在學識最好的甲班。”

程三蓮聞言臉微變，眼珠子轉來轉去開始糾結。

不是真想學什麼四書五經，而是想多跟胡小公子相，培養那種青梅竹馬的。

聽說胡氏族學除了胡氏子弟外，還有許多胡氏姻親的孩子們，以及像程氏族人這樣被邀請的外人。

一想到在看不見的地方，胡小公子還不知被多姐姐妹妹們圍繞著，程三蓮就焦慮地抓心撓肺。

那可是選定的未來夫婿，絕對不能被人搶走。

“什麼，還要考核？”程天壽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我要是不合格，爹和娘可不準揍我。”

“這還沒考，就打退堂鼓？”謝玲花沉下臉，揪住小兒子的耳朵。

“程天壽，老娘告訴你，考不上就回家背書！什麼時候合格了，才能出去玩。”

程天壽趕表態，“娘！我一定好好考！”

“不就是《千字文》嘛，我已經會背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在四哥幾句求生的背誦中，程小棠了自己的耳朵。

為了耳朵不遭罪，看來這學是上定了。

還不能隨便糊弄著上，胡里正是見過背書的。要是過了個年突然忘得一干二凈，傳回家里反而要麻煩。

反正蕭昀舒不在，的農改造計劃暫時無法推進，不如去賺積分。

這麼一想，程小棠的熱又高漲起來，“阿娘，我喜歡讀書，我要去上學。”

對于孩子而言，還有什麼能比別人家的孩子，更招人討厭。

“棠寶真乖。”程大牛抱起小閨，憂心地囑咐著，“去了學堂要好好夫子的話，別被人欺負。”

程小棠信心滿滿，“爹爹放心，棠寶很厲害噠。”

“我會保護妹妹的！”程天壽拍著小脯，“誰敢欺負棠寶，我就揍他！”

謝玲花怒道：“程天壽！剛跟你說完又忘了！”

除了程天祿還不確定外，老程家要去胡氏學堂的孩子已經有四個了。

“家里孩子愿意讀書是好事。”程老太挲著三兒子親手打磨的椅子上，思忖半晌后開口道。

供養讀書人，放哪家都不是小事。

程老太特意把所有人都上，就是先把態度擺出來，“家里不是大富大貴，供得起孩子們去鎮上讀幾年書。”

“這還是里正老爺心善，自己補外姓子弟的束脩。”

“不過再往后，能不能去縣里讀書，去州府、京城趕考，就要看個人造化，總歸要一代比一代強。”

“只要家里日子一直安穩，不管哪一個孩子想去鎮上讀書，都由公中出錢。”

寥寥數句話，讓家里人都到了程老太的決心。

子不能參加科考，能舍得花錢讓兒讀書的人家之又，更不用說老程家剛從逃荒緩過一口氣。

胡氏學堂的束脩已經很便宜了，一月只需三百文，紙墨筆硯的錢卻不能省，最低也得兩百文。

這些，一月就得半兩銀子，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花銷。

一個孩子去讀書，一年得按照八兩銀子來算，家里還了能干活的勞力。

農村孩子懂事早，七八歲就能帶著弟弟妹妹，做飯割草，再大幾歲地里的農活也都能頂上。

因此就算在溫飽不愁的關凌村里，也極有人送孩子去鎮上讀書。

“大姐，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嘛？”程小棠看向很說話的程大芳。

記得之前讀書時，四嬸和大姐就出過很羨慕的表。

程大芳慌地搖頭，“我，我就不去了。”

已經十四歲，馬上就要說人家了，怎麼能去學堂跟年郎們一起讀書。

“娘，大芳和二蓉也不小了，能識得幾個字就夠用。”

王氏自從跟婆母和大嫂推心置腹地聊過后，逐漸敢在家里表達自己的想法，“讀書是好事，能有傍的手藝也不錯。”

“，我想學刺繡，已經跟嫣兒姐姐說好了。”程二蓉向來有主意。

想識字，更想賺銀子補家里。等了有名氣的繡娘，娘就不用在家里總是小心翼翼，可以過些松快的日子。

程小棠腳趾，穿的就是白嫣繡的小棉鞋，繡工的確不比外面買來的差。

“我也就懂些皮。”白嫣靦腆地笑了笑，“不過祖宅還有幾幅繡品，可以拿來與大家一起學習。”

程小棠還是有些憾，“大哥呢？大哥不去嘛？”

“等棠寶學會了，回來教大哥好不好？”程天福這些天又長高了許多，看起來已經完全是個大人了。

讓他去跟小豆丁們一起讀書，還不如跟著凌把式當學徒或者去威遠鏢局學本事來得自在。

不過這些想法他還沒跟家里人商量過，也不好給小弟做壞榜樣。

“好噠。”程小棠也不勉強，“大哥肯定比四哥學得快。”

“那可不一定！我比大哥和二哥都聰明，是全家第二聰明的人！”程天壽說完，就一溜煙跑了出去，生怕被哥哥們逮住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