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壽，去看看棠寶醒了沒有。”謝玲花的聲音在不遠響起，“天祿，你先招待下胡小爺。”

程小棠先把地契扔回空間，一骨碌爬起來，“阿娘，棠寶起來啦！”

“棠寶小心！”程天壽剛掀開車簾就看到妹妹靈活的作，“不著急，四哥給你臉。”

臨時搭的草棚只有一個蓋子，四面用各家的板車將就著擋點風。南方臘月的晚上，雖沒有北方刀割一般的寒風，也是很冷的。

族里蓋房的順序也很簡單，按輩分排，從大到小都是大家一起幫忙。

等建完族長、程有糧家的房子，才到老程家。馬上要到除夕，他們要建的房間又多，想搬進去最快也得到元宵節之后。

因此程小棠這些天還是睡在牛車的小床上，乖巧地被了臉后，仰頭問道：“四哥，里正爺爺來了嘛？”

臨近年關，胡里正管著十幾個村子，應該很忙才對。

“好像只有胡小公子，坐了一輛馬車過來。”程天壽頗為好奇，大戶人家的公子哥不怕被人綁架嗎？

他們逃荒的時候，只是氣好一點，都有人綁架陳文韜和程三蓮呢。

等看到胡景煥邊一個小廝加四個人高馬大的家丁后，兄妹二人就打消了疑。

不愧是武泰鎮首富家族，出門還是很講究的。

程小棠過的是三歲生辰，既不是百日也不是抓周，沒有請客的習俗。

老程家還住在草棚里，想招待人也沒地方，只打算自家人吃一頓慶祝下。

“胡小公子，您這是自己一個人來的？”楊智明趕上前打招呼，“天氣這麼冷，快來火堆邊烤烤。”

“阿韜，快給胡小公子搬個凳子過來。”

冬天的土地很容易凍住，需要生火將其烤化，同時常備熱水。

除了干力活的年輕人外，老弱婦孺主要負責從早到晚地撿柴、生火，確保房子蓋得更結實。

南方潤，新砍的柴火燒不起來，還從村里人手里買了許多。

程天祿原本就在領著胡景煥坐到燒水的火堆邊，被這麼一搶白，倒像都是楊智明在熱招待一般。

不過他懶得跟這種汲汲營營的人計較。

上次程三牛被程老太勒令不許幫楊家拔一草后，楊智明倒是臉皮厚得很，一個勁兒地解釋都是誤會。

最后還義正言辭地表示親姐弟明算賬，一定會補上先前的五兩銀子。

手不打笑臉人，楊智明已經落戶在關凌村，于于理，都不能把他趕走。

若是能讓楊智明結上胡小公子，早點滾到鎮上去，程天祿不介意多給他一點獻殷勤的機會。

“多謝，不必管我，你們自己忙吧。”胡景煥已經見過程族長和程大牛，言明自己是為程小棠慶祝生辰而來。

胡里正很喜歡聰明伶俐的程小棠，空閑時聽說老程家趕集時買了許多好東西，打算給小孫慶生，就準備了一份禮。

大人去顯得太隆重，十來歲的小孩子正合適。

去年這個時候胡景煥在當眾展示才智，稚歸稚，看著族中兄弟的表也蠻有趣的。即便年后對他的孤立和奉承，都會更上一層。

今年意識到自己的天資并非獨一無二，胡景煥就不想被帶出去炫耀了。

爹娘和祖父問他是為什麼，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正好曾祖父問他要不要去關凌村看看，就立即答應下來。

十幾日不見，胡景煥看著小丫頭好像圓潤了些，整個人嘟嘟的。

“棠小姐，這是我們爺送您的生辰禮。”看著十三四歲的小廝上前幾步，雙手奉上一個禮盒。

“謝謝胡小公子。”程小棠右手扭傷還沒好，左手放到腹間，彎腰致謝。

這還是剛學會的萬福禮，限，湊合意思下。

程天壽乍一聽棠小姐還愣了下，見妹妹道謝才跟著說了聲謝謝，將禮收到牛車里。

晚一步過來的程三蓮，怎麼又有人給傻妞送禮？

敢程小棠腦袋的本不是什麼文曲星君，而是小舅舅說過的貔貅吧！

就是那種只進不出，一點不知道分給姐妹的小氣鬼！

“胡小公子，先喝點熱水，暖暖子。”程三蓮理了理碎發，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文靜淑雅，“可曾用過早飯？”

“多謝，不必麻煩。”胡景煥出一個禮貌的笑容，接過抿了一口。

他不記得這人是誰，只覺得的表和語氣，跟那些堂姐、表妹們很像。

是見慣了的討好。

胡景煥對此卻不反，被人討好總好過被人厭惡、欺負，就像族里某個堂兄那樣。

自從在蕭家祖孫那里遭到冷遇后，程三蓮對這些大戶人家的公子哥都有了心理影，沒想到胡小公子這麼溫和有禮。

他還對笑得那麼溫！

難道傻妞只是借口，胡小公子真正的目的是來看？

程三蓮臉上飛上兩朵紅霞，垂下頭跑開了。

這一出把楊智明都搞糊涂了，只得自己接上，“胡小公子太客氣了，里正老爺這麼關心我們，對您多照顧是理所當然的。”

“無須放在心上，那是曾祖父的職責所在。”胡景煥

“話雖如此，可不是哪里的里正都能對逃荒來的災民一視同仁。”楊智明對程文韜招招手，舅甥二人就圍著胡景煥坐下。

程文韜最近苦學了一陣子話發音，如今跟會說話的本地人通，基本能理解彼此想說的話。

胡景煥對千里之外的北方很好奇，反正是打發時間，時不時主問上兩句。

慣會察言觀的楊智明，立即順著胡景煥的興趣，講述起在沒有旱災的時候，北方的風土人。

地溜達完一圈回來的程三蓮，聽到聊的容很悉，也加進來。

一時間，頗有些談笑風生的氛圍。

當然，除了專注于投喂的程天祿和程小棠。程天壽作為話嘮，幾次想說話都被楊智明和程文韜搶斷，早就不了跑了。

他寧愿去搬磚遞瓦片，也不要再跟這兩人坐在一起。

楊氏在不遠洗著服，看到這一幕，憋屈多日的心氣總算順了起來。

這才對嘛。

還得是胡氏這樣出過大學士的大家族，心培養出來的小公子，才知道什麼是玉，什麼是瓦礫。

不像蕭家祖孫，空有武藝，卻把一個傻妞當寶！

程文韜與他娘心有靈犀，趁著程三蓮講一些無聊的花草時，得意地瞥了程天祿一眼。

然而程天祿連個余都沒分給他，依舊不徐不疾地喂妹妹吃早飯。

“二哥，我自己吃餅，左手可以拿。”程小棠倒是聽得津津有味，榆林村是程氏一族的家鄉，卻不是的。

隨著三人的講述，程小棠還能從腦海中對應上一些畫面。

胡景煥總算聽到程小棠在道謝后的第二句話，看向吃得香噴噴的小丫頭。

上次來的時候，這小丫頭明明很會說，也不怕生，連曾祖父的邀請都直接拒絕。

今天這麼安靜，難道還在因為說不聰明的事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