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白氏族人就跑來鬧，解決得再快耽誤了大半個時辰。

所有人無心吃飯，隨便對付了兩口后用最快速度收拾好家當，只等著村長敲鑼，邁上最后一段逃荒路。

結合高鏢頭和崔神醫對江南各州縣的描述，他們絕對能落戶。

程大牛比村民們心里更有底一些，畢竟手上還有盧縣令給錢塘縣令的親筆信。

錢塘縣，聽起來就是遍地有銅錢的好地方。

崔神醫將馬車托付給程大牛，自己背上藥箱，與五人一隊的鏢師先行往前趕路，開啟壯漢護衛的義診生涯。

快馬日行三百里，半個時辰就能跑出榆林村人推著板車走一天的路程。

而老夫人病重不得顛簸，慢悠悠地跟在程小棠的牛車后面，保持平穩的速度。

高鏢頭等人順勢讓奔波數日的駒口氣，牽著馬匹護在左右。

特殊的兩百來號人，數次讓引來探究的眼神。然而看到那群壯帶刀的漢子們，恨不得立即繞開三里地。

新隊伍第一次配合，還差些默契。

跟著崔神醫的鏢師們不敢走太遠，只沿著道向南跑了三十里地。

等干勁十足的大部隊趕到義診的地方時，太都還沒下山。崔神醫剛收拾好東西在筆疾書，恨不得將所有脈案都記下來。

可惜缺個藥，本騰不開手。

崔神醫環顧四周，發現可選的人非常有限。榆林村隊伍加上鏢隊兩百多號人，會寫字的就沒幾個！

首先去掉高鏢頭，他們認識的字不，可惜跟脈案用到的容相差十萬八千里。

再去掉人老手抖的村長、字跡奇丑的程啟程卓兩兄弟、識字不過百的程天福、長相礙眼的楊智明和程文韜。

最后只剩下程翠兒和程天祿。

首選是手極佳的程翠兒，雖然從沒提過，但崔神醫直覺是會寫字的。

時下子寫簪花小楷，端正好認，還節省紙墨。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崔神醫也是出門后才知道，所謂窮家富路，那是因為都要花銀子。

尤其是想做義診的話，用藥再便宜，也架不住流水般花出去。

他出來這麼多天，唯一的進賬還是高鏢頭給的二百兩。

程翠兒不怎麼待見崔神醫這種手無縛之力的公子哥，大筆一揮，在紙上留下龍飛舞的兩個大字。

“沒空。”

“你，你浪費了本神醫一整張紙！”崔神醫氣得手抖。

而且這是什麼破字，哪有子字跡這般魯潦草，一點都不文雅！

轉頭對程天祿出親切的笑容，“阿祿，你要不要來試試？”

“我寫字很慢。”程天祿為難地婉拒。

“沒事，速度可以練，只要認得出來就行。”崔神醫正氣凜然道，“義診可是行善積德的好事。”

“你以后若是參加科考，練字也是極重要的一門功課。”

崔神醫勸了好幾回，還保證絕不挑剔記錄脈案的效率，程天祿才猶豫著應下。

眼看著原本是退而求其次的崔神醫，最后歡天喜地離開，程小棠笑瞇瞇地給二哥比了個贊。

不愧是家里的腹黑擔當。

程天祿笑著妹妹纖細的手腕，“棠寶也想學寫字？”

“我要以后再學。”程小棠搖搖頭，“寫字要有力氣。”

現在骨骼發育未完全，過早習字反而會傷到手腕，又不急著考狀元。

要是能給一個鍵盤，倒是可以將崔神醫說的每個字都給記錄下來。

“棠寶真聰明。”程天祿寵溺地輕拍著妹妹不知從哪兒沾到的干草，許諾道，“以后想學什麼，二哥都教你。”

程小棠正是哥龍的時候，甜甜一笑，“好，二哥一定要變得很厲害！”

那邊崔神醫風風火火地跟高鏢頭說了一聲，就立即呼喚新晉藥一起去給老夫人診脈。

閑來無事，程小棠選定雙方中間位置的一棵樹，試探著投放了一只矯健的野鳥。

程翠兒還沒拿出弓箭，對面鏢隊里就有人飛快地中剛撲騰兩下的鳥，似是一直在警惕著四周的靜。

這眼力和警覺，肯定很容易發現異常。

程小棠決定在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前，暫時擱置家里葷素搭配的營養計劃。

畢竟旱災還未過去，黃土坡里冒出綠葉菜過于顯眼了。

所幸隊伍里最能作妖的兩家都不在了，其他村民多都在源縣補充了糧食，暫時不缺吃喝。

程小棠和程天壽一起，領著對野外很陌生的白嫣溜達了一圈，讓發現了一窩野蛋。

新人新氣象，總要來點喜氣。

程老太瞅了眼對著白嫣沒好臉的楊氏姐弟，直接讓二媳婦煮一鍋蛋湯，看他倆喝不喝。

結果不出所料，楊氏只怕楊智明吃太，才不管誰拿回來的。

有了鏢師們隔絕其他難民的覬覦，老程家放心地燉起了熊，給崔神醫和白嫣都分了滿滿一碗。

不得不說，沒能加大吃貨國日常菜系的，味道都好不到哪里去。就算王氏的手藝再好，也無法用簡單的調料讓腌熊變得味。

連著吃了這麼些天，程小棠已經從新鮮到厭倦，甚至吃出了痛苦面，非常懷念平平無奇的紅燒。

然而沒吃完之前，程老太絕不會允許家里人別的，只能賣力解決。

程家其他人還好，趕了一天路早就得前后背了。原本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回，再看他難民都得眼冒綠，哪里會嫌棄的味道。

只要是，就是補的好東西。

當然，如果味道能跟燉一樣細鮮，就更好了。

正當程小棠一邊啃，一邊往空間里扔時，又來了兩位容易讓人消化不良的不速之客。

“你們這是在吃什麼呀？”

姚氏挎著籃子走過來，聞到一腥味，只當老程家人在吃上不得臺面的豬下水，眼底浮現一得意。

“大牛哥，嫂子，多虧你們之前的餅子，救了蘭蘭一命。”

“這里是我們娘倆的一份心意。”姚氏掀開籃子，端出一碗湯，“快趁熱吃了吧。”

程小棠隨意瞅了一眼，就看到死不瞑目的鳥頭。

真是好大一份謝禮。

“程家妹妹，這是老夫人給我的棲梨，送給你吃。”劉蘭蘭掏出一顆明顯磕壞了的梨，“吃完嗓子可舒服了。”

老遠就注意到程小棠皺著咽下去的表，肯定又是在吃什麼寒酸的東西。

上次他們給的樹皮餅就噎嗓子，一點都不好吃。

程小棠：我能用梨活埋了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