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是從秋天開始逃荒，大部分人穿的也是腳趾的草鞋。

不磨到斷裂，還舍不得扔。

先前沒下雨的時候是干冷，抗一抗就過去了。越往南走，越潤，臉上干裂況有所好轉，腳卻凍得不了。

然而就算是草鞋，現在也沒得穿了。

編織草鞋需要稻草或者烏拉草，一路上見都沒見過。

不人忍痛拿出珍藏的布鞋，只恨早上不該慫，把那些軍尸上的服鞋子都下來多好。

腳上冷就容易風寒發熱，沿途也沒個看病的地方，唯一的依仗是村長和程大牛之前在仁和堂買回來的草藥。

程小棠怕冷，穿著棉襖加兔坎肩，裹得像個小圓球溜達。

聽到大人們的煩惱，也變不出一百多雙布鞋來。程小棠琢磨了下，背對著家里人挖了個坑，然后招手讓比程天壽更好忽悠的程大寶過來。

“棠寶，要野蛋去嘛？”

程大寶也裹得像個大圓球，吭哧吭哧地跑過來，興地兩眼放。

“今天不野蛋，挖姜。”程小棠眨眨眼，從淺淺的坑里掏出一塊姜。

只需要一個見證者，再喊村長爺爺過來分配。

不能總是老程家無償拿出東西分，別說家里人心疼，就是再養出一只白眼狼都夠鬧心的。

一次兩次是恩，再多就責任了。

看到程小棠掌心的姜塊，程大寶激地栽了個啃泥。呸呸兩口后，他立即興地大喊，“姜！爺爺，棠寶發現姜了！”

“哪有姜？”

村長正發愁呢，一聽到有姜，立馬頭不疼了，也不酸了，拎著鋤頭趕過來。

“棠寶！你可真是咱們村的小福星！”

程小棠揣著小手退到一邊，笑瞇瞇地看著村長連吼帶罵地主持大局。

放到坑里的姜塊不多，分到每家沒多，都放在村長手里才能保證讓每人喝上幾回姜湯。

這就向上管理。

“棠寶真大方。”程老太看得欣，了孫的頭，“還是個聰明的好孩子。”

程小棠甜甜道：“都是教得好。”

由于早上剛喝過姜湯，所有人一致認為，起碼三天后才能再喝，否則就是浪費。

冥冥之中，還湊巧算到了天氣。

三日后，老程家趕慢趕，終于讓全家人都穿了上厚實的棉，外面再套上打著補丁的舊裳。

這暖和勁兒，程天壽都幸福得冒汗了。

好說歹說，才讓謝玲花相信他是真的很熱，而不是想炫耀新棉襖。

“娘，您咋還打我？”程天壽腦袋挨了一下，委屈地喊道。

剛準備鋪床的謝玲花，一把揪住小兒子耳朵，“小孩子家家的，怎麼睜眼說瞎話呢？”

“哎呦。”

又有人痛呼出聲，接著就是一片噼里啪啦的聲音。

“天上下雹子了！”

這場冰雹來得突然，還有越來越大的趨勢。程小棠眼睜睜看著落地的雹子，從黃豆大小轉眼變比的拳頭還大。

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地，連躲都沒地方躲。

所有人趕將能蓋住頭的鍋碗瓢盆都頂在頭上，還被震得腦仁嗡嗡響。

急之下，程小棠趕喊道：“爹爹！綠布！”

程大牛趕將夾在里的防雨布取出來，跟謝玲花一人扯一頭，將程老太和幾個孩子護在下面。

程二牛和程三牛也有樣學樣，撐起兩個遮蔽的簡易棚子，招呼著其他人過來。

天轉瞬就黑下來，所幸冰雹只持續了一刻多鐘。

程小棠趁天黑，往遠鋪了一層梨子，與遍地冰雹混在了一起。

等大人們升起火堆后，程小棠就快樂地牽著程天壽的手去撿凍梨，引發孩子們的一陣歡呼。

至于是梨子是從山上還是天邊掉下來的，誰會在意呢。

民間一直流傳著冰雹是無之冰，吃了能治百病，還能壯膽。因此地上但凡干凈點的雹子，都被撿起來化水喝。

程小棠一言難盡地看著程天壽嘎嘣嘎嘣咬冰雹吃，沒忍心提醒，有兩顆在小野的粑粑上滾過。

不干不凈，吃了沒病。

然而病還是來了。

不過遭罪的不是程天壽，而是裝了好幾天虛弱的楊智明。

姜湯沒喝，熊也沒吃，卻在半夜發起了高燒，把楊氏嚇得就差喂心頭了。

煮好仁和堂的風寒湯藥灌下去，楊智明哇哇全給吐了。

這下所有人都束手無策，齊齊看向了程翠兒。

程翠兒不明所以，“我不懂醫。”

最后的希破滅，楊氏掩面而泣，“那我的小明怎麼辦啊。”

“老天爺，要命就拿我的抵，別搶走我唯一的弟弟。”

程老太被哭得心煩，扔了塊布頭過去，“嚎什麼嚎，你弟還氣呢！”

“那麼多雹子沒化，還不趕冰敷！”

楊智明燒得迷迷糊糊，一會兒喊熱一會兒喊冷，渾都喊疼。

騎著騾子出去運氣的程三牛沒有大哥的好運，四面轉了一圈，別說找到大夫，險些還引來一群心懷不軌的難民。

第二日天一亮，楊氏就拼命催著趕路。

程小棠很大方地貢獻出牛車，可惜楊智明一趟進去，就被殘存的腌味熏得干嘔。

最后還是只能躺在板車上，由程三牛慢慢拉著。

但凡震大一些，他都要干嘔兩聲，反而拖慢了隊伍的速度。

程小棠也沒學過醫，只有些在野外發燒自愈的經驗。想當初在荒島燒到幾乎昏迷，最后還是靠意志力和一鍋熱水滿復活。

十七歲的小伙，有人照顧，還有仁和堂的湯藥吃著。這都不過去，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當然，這是基于苦的人是楊智明。

要換了程天壽或者其他家人高燒不退，早就拿退燒藥出來了。

程小棠研究過，一旦提前升級系統商城，可以一次用積分兌換藥，然后就要背上百萬積分的負債。

在還清之前，不僅不能再兌換藥，連初級商城都會關閉。

而接下來的路上，還不知會遇上什麼危險。除了吃喝外，程小棠如今還挖掘出好幾種攻擊防手段。

在危急時刻，能作為殺手锏保護家人。

一個心思不正的楊智明，本不值得程小棠廢掉自己的金手指。

程翠兒也毫沒楊氏姐弟的影響，悠哉地趕著牛車，直到遠遠見一個醫幡，才出言提醒道：“前面有大夫。”

“娘！快看！那邊有個旗子，上面寫著醫館的醫字！”

程文韜驚喜出聲。

“三牛，快！”楊氏不知從而生出一力氣，推著板車就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