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翠兒在程小棠的央求下撿了兩顆掛在牛車尾部，慢悠悠地散發著獨有的氣味。

跟其后的劉婆子母子敢怒不敢言，只能時不時故意干嘔幾聲。

程小棠才懶得理他們，滋滋地等著吃榴蓮。五十積分一顆說多不多，只要扛得住，可以天天吃。

上輩子沒能達的榴蓮自由，如今可以盡了。

當晚，在程小棠極力游說之下，全家人同意嘗試看看。由程翠兒刀，開了一顆裂最大、氣味最濃郁的榴蓮。

然后，喂給了養著下蛋的野，試毒是肯定要試毒的。

第二日，等程大牛一家都親口試吃后，才到程小棠吃。不過也就只吃上一塊，因為有人一吃就上了，吃到上火到流鼻，連累也得克制。

不過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自從帶著榴蓮上路以后，接下來再沒人靠近他們散發著異香的隊伍。

偶爾有驢車快步路過，還會投來同的眼神。

據程天壽聽到的零星言語，那些人是懷疑榆林村人到極限，已經開始吃那啥了。

得知此事的村長，心頗為微妙。斟酌一番后，強行要求每家都分幾塊吃剩的殼子和果仁帶著，爭取把自己腌味。

臭點算什麼，之前幾個月不洗頭洗澡，也沒啥的

這就苦了鼻子特別敏又厭惡榴蓮氣味的人，比如程文韜和程三蓮，就深其害。程小棠就開心了，每天捧著榴蓮勸導兄妹倆不能挑食，滋滋地攢積分。

直到抵達常寧城，看到城門口與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景象，程小棠才收起輕松的心。

巍峨高大的城樓上站著一排披甲士兵，手上的長矛在下閃耀著寒芒。

而城門口，滿了各地趕來的難民，絕大部分都瘦到只剩一把骨頭架子。往來的兵時不時甩著鞭子呵斥，維持著進城的秩序。

最瘆人的是，隔著半里地都看到許多難民在追著著鮮的人，拼命推銷自己的妻兒。

“俺婆娘還不到二十，屁大好生養。”

“呸！你家那個就是生不出兒子的賠錢貨！看看俺家兒媳吧。肚子爭氣哩，給俺家生了三個帶把的。”

“老爺，俺閨俊！還是個黃花大閨，只要半袋糧食！”

程小棠放下車窗簾，不忍再看。聽著一聲比一聲熱切的賣聲，心里泛起麻麻的寒意，不想再看殘酷的現實。

之前一直在荒郊野嶺趕路，屢次被劫匪盯上，還遇到過吃人慘劇剩下的白骨，雖然也害怕，卻沒有人如豬狗般被販賣的景象恐怖。

“棠寶乖，來二哥這里。”程天祿輕地將妹妹抱進懷里，“要不要聽故事？”

程小棠摟住二哥的脖子，道：“要聽四哥背千字文。”

“棠寶，你不喜歡四哥了。”程天壽正車簾關心妹妹呢，聞言臉立馬垮了。

程天福輕拍了程天壽一記，“讓你背就背。”

在程天壽磕磕絆絆的背誦中，程小棠逐漸收拾好低落的心。旱災很快就會結束了，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

能力有限，只想讓自家人過上食無憂的安穩日子。

去城門口打探消息的程大牛很快就回來了，況正如丁春所說，左邊擺著一張桌案在征兵，十五以上，三十以下都可以應征。

右邊則是人牙子和富貴人家的家仆，每天都會出城，挑挑揀揀地買人回去。

而正中的城門一直都開著，之所以沒什麼難民們往里，是因為進城費高達一兩銀子。

逃荒的難民和賣兒賣的本地人，絕大部分都到吃不上飯了，本拿不出來。

因為進城給高昂，還有專門的人現場驗稱量，杜絕蒙混過關的可能。沒有銀子給銅錢也行，但要一千三百文才能抵，更不合算。

程大牛帶回來的消息，讓許多想進城采買的人都打了退堂鼓。

那可是一兩銀子，往年景好的時候，一家人辛苦一年也只能攢下兩三兩，哪舍得這麼花費。

“大牛，你們是要進城賣皮子吧？”劉婆子第一個湊過來，“幫我們帶點鹽和厚料子出來唄。”

程老太冷冷道：“是幫你帶，還是買？”

“說清楚要帶多的，先把銅板給到大牛，否則就自己去。”

劉婆子了個釘子，心里氣惱不已。程老太馬上要有大幾百兩賬了，居然還跟親弟弟一家計較那幾個小錢。

才不掏錢買，等家里沒鹽了再要，總不至于收自己親戚的錢吧。

村長背著一個小包袱走過來，邊是趕著驢車的程卓，父子二人都換了一干凈面的長袍。

“大牛，咱們幾個先進城看看吧。”

常寧城是肯定留不下了，只是接下來要怎麼走，還得進城再打探下。

所幸村長還是個老生，拿著文書去問人，總能得一些方便。

一路以來，村長和程大牛兩人就是隊伍里的主心骨，一個有威信，一個有武力。不管什麼時候都能扛得住事，逐漸讓村民們產生了依賴。

現在兩人都要進城，剩下的人一下就不安起來。

“爹，要不我替你去吧。”程啟擔心道，“城里看起來也不太平。”

村長趁機教育兒子，“你去有啥用，你有生文書嗎？讓你好好讀書不聽，現在才要你爹我一把年紀奔波。”

程啟慚愧道：“爹，我知錯了。”

“行了，你帶著人再往后退半里地，別擋著道。”村長仔細吩咐著，“咱們帶著趕車的牲口已經很顯眼了，在我回來前別煮東西吃。”

程啟咽了咽口水，張地應下。

另一邊，程大牛也在囑咐著三個弟弟，“那些人都的臉發青了，別讓任何人靠近，不然肯定能發現咱們有吃的。”

“萬一出事就找兵，該給多好看況，保命最重要。”

程二牛環顧著四周若有若無的視線，握柴刀沉聲道：“大哥放心，我們會護住家里人。”

要不是還得賣熊皮和狍子角，程大牛也想留在這里守著家里人。

可惜除了他，老程家只有謝玲花有進城買賣東西的經驗，婦道人家遇上事很容易吃虧。

程小棠等大人們說完事才開口，“爹爹，我也要去。”

“棠寶乖，這次先不進城了，想要什麼讓二哥給你記下來。”謝玲花哄道，“過來娘抱著你。”

程小棠有理有據道：“跟爹爹一起才最安全。”

無形中一記馬屁，正好拍到了程大牛的心坎里，眉開眼笑地答應下來，“棠寶真聰明，那就跟爹爹一起進城長長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