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

蕭昀舒跳下牛車，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攔腰撈住程小棠。

因人群太，又往左邊走了十幾步。

“蕭大哥，可以放我下來了。”程小棠懸在空中也不敢，小心翼翼地提醒。

生怕蕭昀舒一個力，就得臉著地。

“程文韜，你有病啊扯我子！”程天壽氣得不行，恨不得解下背著的鐵鍋，砸到程文韜頭上。

剛才他要去救妹妹，結果差點沒被拽摔倒。

“蕭小大夫，太謝謝了，又救棠寶一回。”謝玲花快步趕來，手接過兒，“棠寶，以后不準站在牛車上，聽到了沒？”

蕭昀舒這才松手，轉而解下牛車，安焦躁不安的黃牛。

“我著急呀！”程小棠剛才也被嚇到了，摟住娘親的脖子撒。

“你顧好自己就謝天謝地了！”謝玲花又氣又無奈，嚇唬道，“小小一個，摔地上都不夠人踩的。”

“棠寶，以后遇到事，先躲起來。”程天祿解救了弟弟，還得擔心妹妹。

而鬼哭狼嚎大半天的程文韜，也終于抱住了親爹程三牛。

多虧是在隊尾，老程家最快平靜下來。

程大牛總算騰出手，疏散一團的鄉親們，“都往左邊站，別自己嚇自己！”

“青天白日的，哪來的鬼？”

“扶穩水桶，水沒了才是要命的大事。”

一提到水，不人從怕鬼的恐懼中清醒過來，趕扶住東倒西歪的板車、獨車。

他們就是逃荒過來的外地人，可沒禍害過本地姑娘。

冤有頭債有主，誰做壞事誰挨劈。

而前邊隊伍的人，也在謠言的源頭被暴力遏制住后，稍微冷靜了些。

“瞎吵吵啥！”王大力一把將惹事的錢大壯拽住，狠狠甩了一掌，“睜開眼看看，里面有個屁死人！”

王大力那個氣啊，錢大壯遠遠看到正堂臺階上有一片暗紅，就被嚇得往回跑。

逃命也不看路，直直撞斷一個掛燈籠的柱子，然后砸他腦門上了。

幸好沒砸出，不然王大力非得結結實實揍錢大壯一頓。

“再裹，小心東家把你一人扔這里！”

錢大壯被打得眼冒金星，一邊流鼻一邊哭，“真的有，我沒騙人。”

“行了！讓大力說是怎麼回事！”村長氣得拿鑼錘敲了錢大壯一記，怒其不爭地罵道，“閉上老實待著！”

“阿啟，點兩個火把過來。”

鬧這麼一出，天早就暗下來了，徹底沒法趕路。

王大力抹了把臉，將嚇人的黑灰掉，“村長，我們就剛走到前院，啥也沒看清。”

“不過沒聞到什麼腐臭味。”

村長沉片刻，做了決策，“一時定不下往哪里走，再看看里面的況吧。”

“要是院里干凈，就湊合一晚，還能擋風。”

“啥？住鬼屋？”錢大壯險些又蹦了起來，然后又被錘了。

“再說一句，就把你起來。”王大力惡狠狠地威脅完，主拿過一個火把，“村長，我走前面帶路。”

村長實在拿怕鬼的大壯沒法子，正氣凜然道：“阿啟，你跟著一起。”

“子不語怪力神，咱們沒做過虧心事，啥都不用怕。”

程啟舉著火把，左手按住抖的右手。

他好像又聽到了哭聲，就是不敢提，“爹，要不大牛哥過來一起？”

“我不是怕那啥，就是擔心有歹人藏在里面。”

一番話說得像樣，只是程啟腳底生的模樣，與錢大壯頗有幾分神似。

村長眉頭皺起，“阿啟？”

“哈哈哈，大哥，你不會也怕鬼吧？”程卓一咧，沒心沒肺地開口，“哎呦！誰擰我？”

村長媳婦瞪了小兒子一眼，嗔怪道：“你哥哪里說錯了？”

“小心駛得萬年船，上次蓬溪村的事，多嚇人。”

錢大壯咬著砂缽大的拳頭，嗚嗚流淚，總算有人能會到他的了。

“阿啟，我來吧。”

程啟還想再解釋幾句，程大牛帶著程天福大步走來。

不解決掉長山驛鬧鬼的問題，家里人就算睡外面，也不安穩。

右手握著長刀，左手舉著火把，程大牛在程啟激的眼神中，一馬當先地走進院子。

“我也去！我氣重！”程卓出車板下的柴刀，興沖沖地跟了上去。

村長瞥了沒出息的大兒子一眼，心氣順了不，哼道：“小心些，別給你大牛哥添。”

“阿卓，等下我一起！”

程有糧的大兒子榔頭，跟程卓是穿一條子長大的同歲好友，從小就是敢去墳頭山挖草藥的傻大膽。

“慢些，看著點腳下。”有糧媳婦攔不住兒子，只能追著囑咐一句。

“娘放心，很快會就回來！”

其他人見狀，也沒那麼害怕了，互相推搡著湊到了村長邊，等待程大牛五人出來。

長山驛很大，前院的馬廄都有六個喂食的石槽。

“爹，馬廄里還有干草。”程天福就著火仔細觀察，補充道，“還是半黃半綠的。”

“院子里蛛網不多，不像很久沒住人的樣子。”王大力也有發現。

程卓則四張著，“哭聲怎麼沒了？”

“分明就是驢聲。”程榔頭堅信自己聽到的。

不過院子里風聲極大，啥也聽不出來。兩人爭論不出結果，互懟了幾句，就老實地跟在程大牛后走到正堂。

寬敞的大堂看起來破破爛爛，只剩下一扇孤單的門，搖搖墜。

程大牛二話不說，上前一腳踹開，出了全貌。

桌椅碗碟碎了一地，屏風被扯破，到都有翻找的痕跡，像是經歷過一場洗劫。

“大牛哥，就是這里有。”

王大力邊說著，邊用火把照向臺階，上面有一大片暗紅的跡，看起是很嚇人。

“就這？給大力嚇那樣？”

程卓強裝鎮定，不屑道：“前年他殺豬的時候，可比這里的要多多了。”

程榔頭更是閉眼瞎說，“這就不是人。”

“榔頭說得對，不是人。”程大牛扶起一個架子，將火把放上去，室頓時亮堂起來。

“這應該是，或者鴨。”

篤定的語氣，讓幾人繃著的神經都松懈下來。

“大牛哥最有見識，說的肯定沒錯。”程卓狗地拍了一記馬屁，學著程大牛的樣子，一腳踹開半掩著的側門。

砰的一聲，濺起一片塵土。

里面應該是驛丞辦公的書房，書架翻倒在地，散落的廢紙上被踩滿了腳印。

“大牛哥，這里有一盞油燈。”王大力仔細地翻找著，撿到了一個稀罕件，“里面的油還凍著呢。”

“這不會是銅打的燈臺吧？”

程卓湊了上來，驚呼道，“大力，運氣不錯啊！”

“大力，快點起來瞅瞅！”程榔頭羨慕不已，起哄道，“放心，我們不搶你的。”

外面天已經完全暗下來了，程大牛怕家里人等的心急，又檢查了一遍，就任由幾個小的在里面翻找搜羅。

“天福，你照應著兩個堂叔，爹去找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