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古書真名，鐵棠立即明白對方為何能夠知曉自己的命運。

這本曠世奇書包含天地，以河、象數之學顯于世間，鐵龍、鐵虎視為瑰寶的兩本家傳絕學，也只不過是《皇極經世書》的一小部分罷了。

“他到底.....知曉了多？”鐵棠沒有底，怕引起災禍。

“以后若有機會，我一定要帶走這本書！”

鐵棠下了決心，這本書知道的太多了。

當然。

現在的他本沒有這個實力。

且不說這里是殷商宮闕，是人皇起居之所，是這本書自的實力，就已經強得不可思議，遠超他如今。

還好。

這本書目前似乎無法離開。

巧的是。

別人也不敢進來。

無論皇極經世書知道了什麼，無論他心有什麼想法，暫時還無法傳出去。

拂去雜念，鐵棠開始思考擺在眼前的棘手問題。

人皇大概率是不在此地了。

的去向......不是他所能知曉，他甚至無法確定，人皇到底是生是死？

“我不能將人皇失蹤的消息傳出去。”

“相反。”

“我還得假裝人皇就在此地。”

“但這又如何能夠做到？”

鐵棠佇立片刻，沒有想到破解之道，倒是想起皇極經世書的指點。

他走到了書閣東南角，這里同樣擺了許多書架，多為一種紫黑楠木打造，支柱、托架繡有蛟龍奪珠圖。

在第三排的第二層，鐵棠看到了那本書。

這一層書架并不大，約莫三尺寬，上方也只放了一本大拇指厚的書籍。

這本典籍封面呈淡黃，上面還有斑駁的印痕跡，沒有書名，整看起來有些老舊，但款式卻也如今的時代相符。

鐵棠出右手，想要將這本無名書籍取出，可五指傳來的，讓他察覺到了一異樣。

這本書很重！

有多重，鐵棠很快就已知曉。

以他如今堪稱肩山抗月、挾山超海的無匹，竟然單手拿不起這本書。

“一本書我還拿不起了？喝！”

鐵棠一聲暴喝，右手猛地腫脹起來，滾滾氣充盈，筋骨隆起，長筋如蛟，五手指狠狠發力，指腹都到青白一片，卻只是勉強抬起了書籍一角。

“有古怪！”

松開右手，鐵棠雙眼紫彌漫，仔細將無名書籍乃至書架都掃了一遍。

確定這本書的紙張，就是最為普通的宣紙。

“紙沒問題，那就是字有問題了。”

鐵棠再不猶豫，踏步上前，兩手十指各自按在無名典籍上方，偉力發，終于將這本書托了起來。

他帶著這本書走出繁雜的書架，在書閣正中的位置找了個座位，安靜觀看起來。

翻開第一頁，映眼簾的字讓鐵棠眼前一亮。

落筆之人的書法勻衡瘦，有斬釘截鐵之勢，點畫爽利秀，骨力遒勁，結嚴。

看這頁書法，鐵棠就仿佛看到了一位意氣風華的絕世天才在揮毫潑墨。

但書上寫的容，卻又讓鐵棠有些看不明白。

第一頁的序章，通常會介紹本書的梗概、來歷、著作者等等，但此書什麼都沒有，反而更像一本隨意書寫的記錄。

“今日貫通一百零八竅，到了百竅聚元之境，天地元氣充盈百竅，整個人都有了胎換骨的變化。

有元氣循環不息，只要壯大到一定地步，就可噴薄而出，化為罡氣，打出百步神拳，隔空劈人........”

“今日元氣充盈如海，卻依舊無法空飛行，只能環繞周外，短暫托起軀。”

“元氣鼓，誕生了腑真火，由向外，寸寸燃燒，熔煉。”

“真火鍛后全晶瑩如琉璃，無懼寒暑、百病不生，壽命已達三、五百數。”

.........

鐵棠看了大半，第一頁都是雜談，沒有頭尾，沒有來龍去脈，好似是想到什麼就寫什麼，還不是同一時間記錄，明顯有著不小的時間差。

等他看到第一頁頁尾，險些沒有笑出聲來。

那遒勁有力的書法，寫著讓人心態失衡的幾個字：“法門不對，煉錯了。”

鐵棠繼續翻開第二頁，第一行字就讓他一驚。

“廢功之后，重傷！”

據前面的那些記載，顯然寫下這本書的主人，此前至已經到了境的換境。

但他因為覺得自己煉得功法錯了，輕易就廢除了自己一修為，從頭再來。

這種勇氣、膽氣，以及對自己天賦、才的自信，世間本沒有幾個。

鐵棠一直觀看下去，前面幾頁都是記載此人不斷廢功重修的經歷。

每一門功法他都會煉到換境，然后到達一定境界后再度廢除。

這種花式作死的手段，是看都讓人心發寒，很難想象現實中到底有誰會這麼做。

不知到了第幾頁，鐵棠再度看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鎮妖仙圖》乃是七十二竅之法，足夠登臨絕巔之境，可為何.....依舊有缺？

不該是這樣的，法門不對，不對.....”

寫到這里，鐵棠都能到落筆之人的焦急、不解。

但落在紙面上的字，卻依舊是意到筆隨，潤峭相同，堪稱完無缺，鎮靜如常。

后面一頁，記載的段落了很多，互相之間有了較大空白。

鐵棠以為整本書都會如此，可當他翻開嶄新的一頁，卻看到了一段功法經文。

這一頁的紙張，顯然與前面幾頁有了很大區別，兩者材質不同，年代也有了數十、上百年之差。

最為明顯的......

則是字的改變！

“啪！”

鐵棠看了幾眼，立刻就把無名典籍合上，不敢多看。

新的字是同一個人所寫，但風格有了很大區別，凌厲無比、霸道無雙。

每一筆的筆法、筆勢都蘊含了極強的巫道見解，如同化了千百刀劍、萬般拳腳浮現在鐵棠心頭。

“我若是一個不小心......看書能把自己看死了。”

他毫不懷疑，這本書后面的那些文字，絕對有著殺人于無形的恐怖力量。

鐵棠不打算再看，現在并不是一個好時機。

此時他已經有了猜測。

這本書極有可能.......是人皇所寫。

書里面記載的容，多半就是那部驚天地泣鬼神的‘一竅之法’。

一步三百六十竅，還要超過七十二竅法的無上法門，也是人皇的修煉之法。

整個人間大地，億萬萬人族，不知多仙神、多霸主，似乎只有人皇這個創法者，功修煉了這本功法。

關于人皇之法，鐵棠曾在郡城大比之時，聽忠勇侯談起過一二。

這本絕世功法極難修煉，可以說是本無法修煉。

有這個觀念，不是無風起浪，而是經過了眾多天驕、霸主的校驗。

人皇的懷無比寬廣，能納天地寰宇，他曾經將這門功法流傳出去，包括忠勇侯在的許多人都得到過。

但沒有一人能夠修煉功！

即便是從中借鑒一二，獲取一些新的悟也非常非常難。

一步三百六十竅，從泥底一步登天，胎換骨只是一瞬，度太大，難以想象如何才能做到，無法理解，超出了古往今來的功法理念。

那麼多絕世天才、仙神霸主都無法參的功法，鐵棠不會認為自己短時間可以領悟。

所以他干脆收起了這本典籍，朝著皇極經世書苦笑：“前輩，如今火燒眉，遠水救不了近火，你給我人皇之法也沒用啊。”

他手上這本典籍，極有可能是原本，是人皇的手抄真經。

從前面的只言片語已經能夠看出，記載了許多功法之外的事，包含了人皇的修煉悟。

可這并不代表鐵棠就一定能夠參悟。

也許當年人皇傳功之際，也曾開壇講法，那時候在場的那些人，知道的未必會比這本書記載的，也許更多。

卻依舊無人能夠修煉功。

七尺高低的石質古書沒有毫回應，反而響起了呼嚕呼嚕的打鼾聲，震得青銅書架嗡嗡作響。

鐵棠沒有辦法，知道只能依靠自己。

他朝著皇極經世書施了一禮，而后徐徐退出書閣，將大門緩緩拉上，去往其他地方尋覓。

片刻之后。

書閣的皇極經世書突然化為人形，不斷在原地踱步。

“沒道理啊，世間怎會有他這種人？難道是那件先天氣運凝結的巫寶......影響到了我的推算？

不知他能否為新的變數，我也算出力了。”

皇極經世書目看向門外，仿佛隔著重重門戶，看到了遠那間堂室里的影。

“商凪......你真的死了嗎？”

——

鐵棠在殷商宮闕兜兜轉轉，最終被大道指引，返回了最開始那間堂室。

他去了很多地方，也應到了有許多地方沒有對他開放。

至此。

鐵棠確定此地有靈，也許是陣法之靈，也許是某件寶之靈，也許干脆就是皇極經世書那家伙。

總之有某種帶有靈慧的生靈，阻止了自己探尋殷商宮闕。

那麼如今的一切......

再度回到了原點。

自己在此地并無收獲，卻要帶著驚天，去面對下方紫垣殿的滿朝文武。

“做不到啊~這超出了我的實力范圍。”

鐵棠一屁坐下，靠在堂室中央的案臺之上，與那副人皮背對而坐。

“人皇在上，你若有靈，懇請指點指點鐵某。”

虛空并無反應。

穿著九龍皇袍的人皮，在龍形燭臺下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一不。

“我若是將實道出，殷商宮闕只怕也擋不住下方那些仙神霸主，他們也許能夠得知真相。

但更大的可能......將會天下大。”

鐵棠使勁搖了搖頭，將這個念頭從腦海拂去。

“說真相是不可能說的，只能靠一個善意的謊言，才能維持住如今的局勢。

也許人皇明天就會回轉，到時自然不到我來心。”

他站起來，在堂室四走，目無意識地來回掃，試圖找到破局之法。

堂室空空，擺放的品極為有限，寥寥數眼就能盡收眼底。

案臺上擺放了幾卷書籍，下方還有一個黃銅打造的四足小鼎，這引起了鐵棠的注意。

他上前將四足小鼎拉出，發現里面裝了大大小小十幾枚璽印。

“竟然有授印在此......”

璽印乃是人皇印章，也被稱為璽、寶、大權，代表人皇授權，象征著至高無上的權力。

且人皇的璽印，并非只有一個，據不同作用、不同場合，往往會用到不一樣的璽印。

“可惜大權不在此地，否則我大權在握，也許可以周旋一二。”

小鼎里面的共有十四枚授印，大大小小不等，卻沒有至關重要的大權。

翻找了片刻，鐵棠又有了新的想法。

大權的確不在此地......

但四足小鼎還有一方白玉雕琢，長有九角的貔貅印。

他不知道這方印到底有何作用，不過既然是貔貅模樣，按道理應該是與監察殿有關。

“呈狀已經損毀，無需再用授印加蓋，多做多錯，恰好免去了我作假。

而且闕太師自己有鬼，在呈狀上了手腳，他必定也不敢在這上面與我過多糾纏。

我用這方印加蓋自，到時就推說人皇在閉關，沒有見我，也能說得通。

可要怎麼才能瞞過他們呢......”

說謊并不難，難得是如何才能不被識破。

鐵棠沉片刻，目在人皮上來回打轉，終于想到了一個他自認為萬無一失的法門。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盡人事，聽天命，若是人族注定要分裂，我也無能為力。”

煌煌大勢的滾滾車，不會因為一人之力而停止前進，鐵棠只能盡自己所能，盡量拖延一段時間。

他挑出那枚九角貔貅印，朝著自己額頭重重印了下去。

砰！

金四，神威漫天。

人皇璽印比之巫道至寶的威能都不逞多讓，四四方方的印痕好似蛇蟲扭，最終化九角貔貅模樣，烙印在鐵棠額頭，緩緩消失不見。

接著鐵棠將案臺推開，對著那副人皮躬施禮，然后將它搬了起來。

原以為這副人皮很難挪，實際作起來卻非常簡單，并沒有花費多力氣。

鐵棠抬著人皮往進來的羊腸小道外走去，他要將人皮放在靠近殷商宮闕大門的位置。

然后趁大門開啟的那段時間，‘不小心’讓下方一眾員看見。

宮門只要敞開，他相信下方紫垣殿的滿朝文武，目都會‘無意’掃過。

不過鐵棠越走越是怪異，渾說不出的別扭，甚至有一刻想要將手上的人皮扔出去。

這張人皮呈現盤坐之姿，骨骼雖然消失，里卻依舊有無形大道將表皮撐起。

但鐵棠之所以到別扭......

是因為他搬起了人皮，卻沒有搬起人皮的影子！

羊腸小道上燈火微稀，在月搖曳之下，鐵棠自的影子依舊清晰可見，且隨著行進在不斷擺。

而人皮在月照耀下，沒有毫黑影出現，連九龍皇袍的影子都消失了，仿佛無形無質之，格外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