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殺令擲出，人頭滾落，鮮流淌在菜市口。

人群卻發出一陣歡呼。

一些百姓喜極而泣，跪在地上大聲呼喚青天大老爺，一些人奔上前去，把人頭抱起，又泄憤一樣狠狠摔在地上。

待兵簡單清理了斬殺臺，又有一批囚犯被了上來。

從前耀武揚威的吏，現在個個面如死灰，口中塞著布條，滿臉恐懼。

君澤面無表再次擲下斬殺令，劊子手酒水噴灑大刀，手起刀落，再次引起人群的狂歡。

西北場之腐敗，目驚心。

抄家之時，金銀珠寶，山堆出。

西戎即將更換可汗一事已經傳到西北，鄭燁原本有意帶兵抵抗君澤來西北大清洗，可是邊關不穩，西北斗，大禹朝危矣。

再加上鄭燁還寄希于王丞相在京都起事功，待九皇子登基，他便可高枕無憂。

所以鄭燁派人將西北一些大貪的名單給君澤，以此示好，并游說君澤，西北軍的重要。

君澤自然不想在這關鍵時候跟鄭燁起沖突，也就順水推舟，收下了名單，又順藤瓜，拽出許多勾結的人來。

君澤先讓李平前往邊關，大軍境，震懾西戎，自己留在西北先置貪污吏。

君澤可以暫時放過以鄭燁為首的武將，待戰事起，他們還需披掛上陣。

但這些啃噬大禹朝基的蠹蟲，君澤置起來卻是毫不留。

鄭燁為此多次修書給他，要他暫且放過西北場，手握證據，待邊關穩定，再清算不遲。

但君澤明白，蠹蟲不消，西北難安。一旦王丞相勝了，這些蠹蟲將再次死里逃生。

王丞相會勝嗎？

想到這里，君澤下意識握了手，墨玉扳指抵著他的掌心，讓他心中魔障頓起。

還是邊的吏提醒了他，又該擲斬殺令了。

君澤下心里的惴惴不安，又一次擲下斬殺令。

這些貪家中搜刮來的錢，君澤用來給西北軍發了軍餉，令西北軍士氣大作。

他又號召百姓參軍，以應對西戎隨時可能起的戰事。

并且，又以重金招賢納士，暫時填補西北場的空缺。

待所有貪污吏伏誅，劊子手也疲憊不堪。

君澤站起來，從人群的狂歡中悄然退場，各等他理的事務還有許多。

回到衙，他的表十分凝重，實際上從京都到西北的一路上，君澤一雙天生含笑的桃花眼里再沒有出現過笑意。

他擔心長公主，擔心京都，擔心西北，擔心天下。

可是最擔心顧玉。

顧玉無所依憑，做什麼都不要命。

君澤冷著臉，對關言問道：“京都還沒消息傳來嗎？”

關言搖搖頭，在路上時，還收到了長公主和顧玉傳來的一些消息，只報喜不報憂，到西北這幾天，卻是再也沒收到了。

他們對京都一無所知，不過算算時日，這幾天該是雙方起兵的日子。

君澤握了手上的扳指，強忍下不安，安自己，沒有消息或許就是最好的消息。

君澤心口忽然傳來一陣劇痛，這痛來得不明所以，卻讓君澤頓生恐懼，焦急之下，竟是連坐都坐不下去了。

他用胳膊撐著桌案，深深呼吸了幾口氣。

關言看到，眼擔憂，想問一句怎麼了。

君澤抬起頭，眼眶微紅，道：“顧玉覺得是顧玉出事了。”

關言沉默了一息，道：“沒，消息。”

是沒有消息，可這個可怕的想法一旦冒出，就怎麼也不下去了。

他不安的踟躕，打開窗戶，向京都的方向看，可除了晴空高墻什麼都看不到。

憂思如春日的藤蔓瘋長。

君澤喃喃道：“我想，我想...”

我想回京...

我想陪一起面對風雨，并肩作戰。

話未說出口，也無法說出口。

一個吏匆匆跑來，道：“報——”

“稟將軍，邊關傳來消息，老可汗病重，烏赤王子繼位！”

君澤眼中閃過一抹痛苦，道：“集結兵馬，前往邊關。”

從衙離開前，雍州太守杜龐追了上來，期期艾艾喚道：“將軍。”

君澤手上的馬鞭在空中打了一個響，將杜龐嚇得渾戰栗。

君澤道：“邊關恐有戰事，留你還在太守的位置上，是讓你穩住雍州，繼而協助各州新上任的吏穩住整個西北。若這點都做不好，待我凱旋，你提頭來見。”

說完，君澤便勒馬離開。

杜龐跪伏馬蹄揚起的塵埃里，高聲道：“下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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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戎。

烏赤可汗手里提著一只碩大的大雁，走老可汗的營帳。

烏赤可汗生得虎背熊腰，本來寬闊的營帳，因他的到來顯得有些仄。

老可汗邊一個貌的婦人，正在給老可汗喂藥，看到烏赤可汗過來，便放下藥碗，行了個禮。

抬頭時，這婦人沖烏赤可汗拋了個眼，手指比了一個作，示意他晚上去自己營帳。

兒子繼承父親的人，在西戎司空見慣，不過當著老可汗的面，烏赤可汗也沒做出太出格的舉，只讓婦人下去。

烏赤將大雁丟到地上，道：“父親，這是我下的大雁，殺了給你烤著喝。”

老可汗是半迫，半無奈地退位，知道烏赤這是來跟他表孝心，以示父子之不會因權利接而變質。

但他還是要說：“我兒，現在不是攻打大禹的最好時機。”

烏赤聽老可汗這麼說，心里就一火：“我知道不是！”

他當著老可汗的面給大雁拔，腥味很快彌漫在營帳里。

“最好的攻打時間，是兩三年前，西北邊防脆弱，一即倒。可你聽信大禹來的子讒言，誤以為大禹兵強馬壯，不敢輕舉妄，生生錯過最佳時機。”

老可汗搖搖頭，嘆息道：“你太小看大禹了，這會害了你，害了西戎。”

烏赤手上用力，將大雁生生撕開。

他頗為激憤道：“就是因為父親瞻前顧后，西戎才會屈辱這麼多年。”

老可汗張張，不知該說什麼。

西戎是在他手里元氣大傷的，落日關一役，他沒想到顧家軍能在冰天雪地里耗那麼久，以至西戎慘敗，被迫臣服大禹。

現在兒子要一雪前恥，他哪怕知道時機不對，也沒有立場阻止，甚至懷疑自己的判斷。

或許真如兒子所說，大禹沒他想的強大。

烏赤道：“前段時間，大禹朝的臥底傳來消息，說大禹朝即將發生政變，到時新舊主子替，朝綱不穩，兵力分散，是最佳的進攻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