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芝被罰了閉這樣的事,即便沈老夫人有心想替遮掩,也瞞不過闔府上下這麼多雙眼。
沈嫿歇了還不到半盞茶的功夫,蘇氏便趕了過來,左左右右地將好一通打量,反倒讓有些不好意思了。
「娘親,我真的沒委屈。」
見能說會道的,蘇氏才算放心下來,轉念又想起方才在素心堂聽到的來龍去脈,竟早就抓到了紅豆與人勾結,居然忍了這麼多日。
便板著臉手在鼻尖點了點:「你這孩子,如今真是主意大了,出了事也不與爹娘說。」
沈嫿呵呵笑著往後躲,「娘親近來這麼忙,我不想給您添嘛,況且我都抓著四姐姐的把柄了,該怕我才是。」
蘇氏被給逗笑,臉上的嚴肅自然也綳不住了,「下回可不許這樣了,再有什麼事定要告訴為娘,不論你能不能自己解決,都不許你一個人面對。」
沈嫿的鼻子微微發酸,只覺眼前起了薄薄的霧。
娘親是這世上最無條件待好的人,在夢裏,所有人都懷疑誤解,唯有娘親自始至終都站在這邊。
一想到娘親有可能會病逝,沈嫿便心中發酸,難得地撒起來:「呦呦知道錯了,以後都聽娘親的。」
蘇氏哭笑不得將小兒擁了滿懷,在腦袋上了又,「還是嚇著了吧,好了好了,呦呦不怕,娘親在這呢。」
母兩說了好一會悄悄話,沈嫿才紅著臉坐直子,「娘親是從素心堂過來嗎?」
「是,恰好上了你三叔母,安了一番。對了,我聽你祖母說,你還置了窈丫頭的丫鬟?」
沈嫿點了點頭,這事做得乾脆,但事後想起又有些後悔,該先稟明祖母,將事辦得更乾淨利落無後顧之憂。
下意識地攥了蘇氏的手腕,低垂著腦袋輕聲道:「我打了表妹的丫鬟,祖母會不會怪我不給表妹留面子。」
「傻呦呦,那只是個丫鬟,別說今日污衊了你,便是沒有,你祖母也萬不會為了個丫鬟不喜自家孫兒的道理。」
可若沒有與太子的這門親事,祖母還會如此看重嗎?
來不及細想,核桃就送來了點心,今日小廚房準備的是小吊梨湯與芝麻糖,雪梨燉得糯,配上冰糖雪耳很是清甜解膩。
蘇氏子一向不大好,也不吃甜食,陪兒才會用些,嘗了兩口便放下了,「這梨湯清爽順口,一會讓人給你表妹也送碗過去。」
沈嫿乖順地點頭,就聽娘親又道:「方才我去你祖母那,老人家還提起件事。」
不知為何,明明還不知道是什麼事,竟有了猜測。
「你祖母想著冬至進宮時,能把窈丫頭一併帶進宮。」
沈嫿著瓷碗的手微微發,雖然與夢中的發展過程不同,但結果一模一樣,也是在趙溫窈病後沒多久,祖母差娘親來說項,想讓帶表妹進宮赴宴。
夢裏,剛因沒照顧好表妹挨了罰,正覺得祖母偏心,聽到這一遭,更是發起了小脾氣,不願帶個病秧子宮。
祖母便拿了好些寶貝哄,又是給制新,又是打新首飾,還用各種大道理來。
最終是爹娘番將說服了,可為了證明自己不是貪圖之人,什麼也沒要,那些好東西最後全給了趙溫窈。
也是這一次進宮,給趙溫窈與凌維舟創造了見面的機會,太子對著弱的表妹一見鍾,兩人很快便墜河,背著私下傳。
沈嫿沒有說話,蘇氏以為是不高興了,畢竟今日之事皆因趙溫窈而起。
但沈老夫人做的決定,誰也改變不了,怕太反對會惹了老太太不高興,便聲安:「你祖母也是怕你表妹一直窩在房中不見人,會愈發被人輕視,想借這個機會,讓能在京中眾人面前臉,將來也好說親事。」
「你表妹生和順怯弱,不如四丫頭脾氣那般沖,想來不會惹是生非。對了,你祖母還請了碎玉樓的郝掌柜要給你打副新的頭面,郝掌柜等閑可請不出山,你祖母這次可是下了本了。」
蘇氏還要再勸,不想沈嫿卻彎著眼揚了揚眉:「好啊,我答應。」
頓了頓,目狡黠地眨了下眼:「不過,新頭面我要兩幅,還要鑲滿珠的。」
既然阻止不了趙溫窈進宮,那不如喝茶看戲。雖然的首飾多得戴不完,但像夢中那般,得罪了祖母又把好東西都給了別人,才真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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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素心堂,趙溫窈捧著葯碗,小口小口地喝著。
烏黑苦的葯,得分好幾口才能喝下,沈老夫人心疼地瞧著,待放下藥碗,趕讓人遞上果脯含著。
「阿窈乖,大夫說了再喝幾葯就能好了,我給你請了教習嬤嬤,正好這幾日你先聽說說宮的規矩,等能下地了學起來也更快。」
趙溫窈懵懂地仰起頭,「外祖母,我真的能進宮嗎?」
「這是自然了,每年冬至陛下與娘娘皆會宴請群臣與家眷,到時跟著你大舅母與表姐同去,是難得臉的好機會。」
聞言先是出了喜,而後又怯怯地往後了,「阿窈愚笨學東西也慢,又從未見過大場面,進宮會不會給外祖母丟人啊。」
「傻孩子,你怎麼會笨呢,再說有你呦呦表姐在,萬事都會幫著你的。」
「但昨兒的事,表姐發了好大的火,是我不好沒有管教好如月,惹了表姐不高興。」說著滿是自責地掩面哭了起來。
沈老夫人輕聲地安:「不會的,你表姐子最好,向來不會生氣火的。」
「可表姐重罰了如月,今日也沒來尋我玩,定是不喜歡我了。」
沈老夫人頓了頓,想起沈嫿昨日確實有些反常,難道真是生氣了?但四丫頭已經了罰,這事與阿窈有何關係,若真為此遷怒,實在是有些驕縱過了頭。
「想來是這幾日太忙,等空了就會來看你的。」
見外孫本就生著病,為此擔憂得愈發憔悴,更是心疼:「別怕,萬事都有你外祖母在呢,絕不會你委屈。」
說著揚了揚手,就有好幾個丫鬟端著托盤進來,每個上面都擺滿了各式的裳首飾,「不想那些傷心的事了,既是要進宮,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阿窈瞧瞧,喜歡哪個?」
趙溫窈看著眼前曾窮極一生都及不到的名貴東西,眼底的野心肆意蔓延著,環顧一圈,目在一件眼的上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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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後,冬至如期而至。
最近沈嫿是真的沒睡好,給皇后和貴妃的可以不手,給太子綉荷包就不能假手於人了,扎紮實實地熬了好幾個夜。
不過付出還是有回報的,給太子繡的比翼鳥荷包,是這些年來繡得最好的一個,若夢是真的,凌維舟膽敢辜負,別的不說,這荷包是定要討回來的。
清早天方蒙蒙亮,沈嫿便打著哈欠穿戴齊整出了鹿鳴小院。
今日穿了鵝黃的上配霞錦綬緞,外罩件雪白羽紗面狐貍的鶴氅,襯得就像是冬日裏的雪絨花,靈俏麗,人過目不忘。
因要帶趙溫窈一同進宮,需繞道接再一併去前院,昨兒下了場小雪,轎輦一路抬著到了素心堂。
剛一下轎,就見屋外已經有人在等著了,兩邊打了照面,趙溫窈先一步福行禮喊:「五姐姐。」
沈嫿看向被丫鬟簇擁的,目微微一凝,落在了那件與同同花樣的雪白鶴氅上。
難怪前夜祖母差人來問今兒穿什麼,原來是在這等著呢!
這會兩人站在一塊,瞎子都該知道們是姐妹了。
不等開口,趙溫窈便先局促地扯了扯鶴氅,不安地看著:「五姐姐,這是祖母準備的裳,我不知道會與五姐姐撞上的,我、我這就回去換了。」
趙溫窈的丫鬟是沈老夫人新撥來的,們原以為表姑娘穿這裳已經足夠好看了,可五姑娘一來,便人生生移不開眼,甚至忘了兩人穿得是一樣的裳,滿眼皆是驚艷。
沈嫿聞言卻不甚在意地撥了撥發間的蝴蝶步搖,輕快地道:「不必了,我與表妹穿得一樣才好呢,顯得我們姐妹親近,快走吧,娘親在等著我們呢。」
轉時角卻揚了揚,同樣的裳,比趙溫窈穿得好看,該在意的可不是,撞衫這種事不就是誰丑誰尷尬嘛。
到前院時,馬車已經候著了,蘇氏瞧見們姐妹出來,也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過神。
「好一對標緻的姐妹花,我今兒可是有福了,你爹與兄長已經同你舅父先走了,咱們也快些去吧。」說著便一左一右挽著們兩上了馬車。
許是起得早,母兩都沒什麼神,尤其是沈嫿,坐上馬車便枕著蘇氏閉上了眼,好在趙溫窈也不是個話多的,這一路就在車轉聲中到了。
冬至宮宴來的朝臣命婦自然不,們三人下了馬車,便見宮門口早已站滿等候的人。
來參加宮宴的,都是些人子,早早就瞧見了沈家的族徽,待們站穩就有人圍上前來打招呼。
這個沾親帶故那個左鄰右舍,各個都要誇沈嫿一句又漂亮了,還都得回個靦腆的笑,不過半刻便笑僵了。
就在打量,來接們進宮的小太監怎麼還沒來,只聽後傳來了震天的馬蹄聲。
眾人紛紛側頭去看,便見只通漆黑的龐然大跑在最前面,整隊的黑甲鐵騎開道,卻掩蓋不住中央那人的半點芒。
他背脊拔,騎在赤紅的烈駒之上,著金龍紋的銀灰鶴氅,寒風揚起他的袍,出那張白皙、冷厲、鋒芒畢的臉。
不知人群中誰發出了聲驚呼,凌越冷冷地朝這邊覷了眼。
隔著茫茫人海,卻一眼對上雙黝黑明亮,慌似小鹿的眼眸。
那一瞬間,他的腦海里跳出了兩個字。
呦呦。
故事從北曹鎮驛站幾個驛兵遇到一個求助的女孩兒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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