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嫂倆相得來，在一起坐著各看各的書也不覺得尷尬。

消磨了半日，巧娘在這吃了午飯后還是去了桂花里。

喬雅南招呼修去了書樓：“上午來了兩趟，有事？”

喬修這段時間長高不，越加顯得單瘦了，襯得眉眼間越發沉穩。

他看著姐姐道：“小兩天沒去私塾了。”

“兩天？”喬雅南非常意外，今天一早還是盯著送出門的人，怎麼就沒去私塾了？

“對，兩天。他出門了，但是沒去私塾。”喬修告訴姐姐：“他今天忘帶了一本書，我去給他送書才從先生那知曉他請了假。”

“什麼原因？他不想念書了？”

喬修搖搖頭：“哪怕知道他爹是罪籍，以后他考不了科舉，他也學得非常用功。我后來去問了他平時有來往的幾個同窗，聽他們說，前兩天，有個胖胖的婦人找他。”

是他母親邱氏，喬雅南不用想就知道了。

“他是為了避開他母親才不去私塾的？”

“應該是。”看姐姐不說話，喬修忍不住問：“姐姐，怎麼辦？”

喬雅南沒把那人當回事，更好奇的是：“你好像一直都對特別好，為什麼？”

沉默片刻，喬修道：“他讓我想到自己。”

喬雅南不解：“你和他哪里一樣？娘還在的時候一直用心栽培你，從沒有對你不好過，你不能拿爹和許滿比吧？”

“當然不可能，許滿不配和爹相提并論。”喬修一腳把許滿踩到泥里，慢慢的仔細的說出自己對許的覺：“他看著好像爹娘俱全，還沒人敢惹，可他沒人看得起。而我，爹娘俱全，也都對我好，可無論我怎麼努力，怎麼用功，先生都會嘆息我的出，同窗仍會說我是個庶子，腦子再好也沒用，那時，沒人看得起我。我們都沒人看得起。”

喬雅南他的頭，能說出這番話，說明他已經從自卑中走出來了。只是那時他的傷心，他的難過，他還記得。

“你疼他，就像疼小時候的自己。”

被姐姐一語道破，喬修有些狼狽，不敢直視姐姐。

“很好啊！你對他好了，你自己也就好了，你能找到這麼好的方式治愈自己，我求之不得。”喬雅南笑眼看著他：“那現在我就是最無所不能的家長，替現在的許，小時候的你，打跑怪。”

喬修看姐姐一眼：“我已經不是小孩了……”

“沒錯，不是小孩子了，是大孩子。”喬雅南彈了他額頭一下：“要把握好度，再憐惜他也不能縱得他不知天高地厚，得管，知道不？”

喬修點頭：“知道的，我有好好教他。”

“行，其他事給我就行了。”喬雅南他紅了的額頭：“回屋去，我這就讓人去把他找回來。”

沈切很快就把人領回來了，小孩本沒走遠，就在私塾不遠的地方躲著。

被抓回來他心里就慌了，抱著書箱不敢抬頭看。

“怎麼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喬雅南上前把他的書箱拿走，他的腦袋推著他的肩膀到一邊坐下，自己坐到他邊。

要拿住他娘邱氏并不是難事，難的是怎麼教導許。大哥有句話說得很對，那是許的親生母親，他要是不認，說明他太過薄寡義，要是認了，那又將是他源源不絕的麻煩。可無論如何，首先得讓許知道，有怎樣的父母不是他能決定的，但他能決定自己有怎樣的將來。

“就打算一直躲著？”

許摳著手指，怕姐姐問他要不要跟著回去，低著頭先把這話堵住：“我不和回去。”

“我知道。”

許抬起頭來。

喬雅南笑道：“如果是我的母親不給我飯吃，不給我床睡，我也不會回去。”

許抿了抿，他知道姐姐不會趕他走，但他還是要聽姐姐親口說了才能放心。

“說以為我是去了外祖家，著肚子不方便所以沒去找我，可十里八鄉都知道我被姐姐養在邊。”

做乞兒時的經歷讓許學會了分辨誰心善，誰不是好人，本來看到母親時他還覺得有點開心，尤其是聽到自己‘’的時候，就好像回到了以前，就算所有人都不喜歡他，可娘親會他，給他好吃的。

只是第二句話就讓他知道，他已經沒有娘親了。

“說我有造化，以后肯定有大出息。說我裳料子好，讓我給拿一件，再嫁那家的小兒子能穿。還讓我和姐姐說一說，讓男人去作坊做事。”

喬雅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還在擔心許認了如何，不認如何，邱氏已經在幫著做選擇了。

“你怎麼回的？”

許看姐姐一眼，低下頭去：“我說，我想和回家。”

“……”

喬雅南扭開頭忍了下笑，又問：“怎麼說？”

“罵我蠢，還打了我幾下。”

喬雅南都能想象出那個場景了，一個養在縣太爺邊的兒子就是邱氏在夫家的底氣，二嫁的那一家子恐怕都得讓著，兒子要跟回去那就什麼都沒了，哪能同意。

在邱氏想來，許日子過得這麼好，賴都要賴下，那邱氏輕易就能拿他。要是喬雅南舍不得許，那邱氏也能借此從這里索要好。

什麼都想好了，所以敢去找許，只是沒想到反被許將了軍。

這才多大點年紀，聰明得有點過頭了。

托住小孩的下讓他抬起頭來：“又沒做錯事，別總低著頭。”

小孩張了張，言又止。

“想說什麼？”

許又想低頭，想到姐姐剛剛的話又把頭抬起來了，道：“我騙的，我不想和回家。”

“我也不想讓你和回家，會耽誤了你。”喬雅南他的頭：“你要喜歡念書，那就一直念書，總有出路。”

許用力點頭，修哥也是這麼說的，他只要學得比其他人都好，他可以去做先生，也可以自己開私塾。

見他緒穩定，喬雅南放心不，囑咐道：“這兩天我送你上學。”

“……”

“我們一起會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