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吹散了鱗狀云層，讓藏在后面的銀月重新回到天空。

月如水，映照四方。

銀的芒自云中灑落下來，給沉寂安靜的城池罩上了一層澹澹白紗。

在這個夏日深夜，繁華已然落幕，珞水主城區褪去了喧囂的煙火氣息，等待著新一天的開啟。

月明凈，安靜寧和。

一切看起來都很，讓人的心也不由自主安定下來。

衛韜靠坐窗前，轉頭著外面雅致的院落，手中捧著一杯熱茶慢慢喝著。

柳青緣忙前忙后，又端來幾盤點心。

“先生真是厲害，只出去這麼一趟，便滅掉了墨香樓一據點，還將紅名錄排第十四的赤練仙子給抓了回來。”

衛韜放下茶盞，將一盤點心倒進口中，咀嚼幾下后直接咽下。

他聞言只是一擺手，“赤練仙子了重傷，本就發揮不出幾分實力，我算是勝之不武。”

停頓一下，他頗為慨地道，“如果以后遇到的所有敵人，都能讓我如此勝之不武，那該會是多麼好的一件事。”

柳青緣看看地上四肢扭曲，幾乎不人樣的赤練仙子，低頭抿一笑。

“面對著如此一個千百的大，先生竟然不其擾，也是心志極其堅定了。”

“更重要的是，以玄境界的實力，所釋放出來的妄念竟然沒有影響到先生。

由此可見我們在植幽玄詭后，每天聽上個幾百次的虛幻哭笑之聲，確實已經對此產生了相當程度的抵抗力。”

“幾百次？”

衛韜回過頭來，有些詫異地看了一眼，“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我也沒做什麼啊。”

柳青緣略一思索，“就是平常沒事兒了就打開一下眉心靈竅，嘗試著和那些扭曲聲音聊聊天什麼的，時間長了自然便越發適應了起來。”

“說實話，你的心志比我堅定。”

衛韜沉默片刻，不無慨道，“我這邊一天聽上幾十次，就已經心煩躁，沒想到你竟然還能面不改心不跳聽個幾百次。”

“妾有時候也煩得很。”

嘆了口氣，“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你想與不想，聲音就在那里，倒不如早點兒折騰，早點兒適應。

就像是現在外面那些蟬鳴，聽得多了不也就能將它們拋之腦后，完全無了麼？”

“你這也是一種思路。”

衛韜點點頭，話鋒忽然一轉，“我想知道，在你聽到的妄念聲音里，是笑聲更多，還是哭聲更多？”

柳青緣想了一下，語氣略顯疑，“一開始是哭聲更加嘈雜，不過等了一段時間后，笑聲好似把哭聲給制了下去。

更讓妾到奇怪的是，有時候哭聲一起，笑聲才會跟著出現，就像是……”

斟酌著詞語，“就像是笑聲專等著哭聲出現，然后再跳出來對其進行捕獵一般。”

衛韜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我和你一樣，這種況確實奇怪，或許在將來還會變一個麻煩。”

忽然，外面傳來輕細腳步聲。

接著，一個得極低的聲音就在門口響起。

“卿大人，屬下按照報線索，果真找到了幾個可疑人員。

不過我們擔心打草驚蛇，便只是暗中跟蹤，沒有擅自出手。”

柳青緣澹澹道，“你做得很好，接下來的事就不用你們參與，給我親自來辦。”

“屬下明白。”

一張字條過門遞了進來，隨即腳步聲漸漸遠去，直至消失不見。

柳青緣拿起紙條看了一眼，又到衛韜手上。

“如果先生新收服的青子沒有說謊的話，我們順藤瓜找尋過去，便很有可能掀開藏著幽玄丹的那只蓋子。”

“那就開始吧。”

衛韜緩緩起，“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

澹澹月下，一葉扁舟沿著珞水安靜前行。

另外一端，站著一個頎長的青影，在輕輕搖著船槳。

他的作看上去輕舒緩，船行的速度卻猶如離弦之箭，每一次搖便破開水面，向前竄出大段距離。

他的影子被拉出老長，還不停變幻著不同的形狀。

就像是一條黑水蛇，在夜幕下不停扭著軀。

下是搖搖晃晃的小船。

船下是緩緩流淌的河水。

還有皎潔的銀月芒映照下來，將一切都涂抹上澹澹的輝。

周圍一切寂靜的有些可怕，唯有嘩嘩的水聲，充斥了所有的聽覺。

時間一點點過去。

青男子抬起頭來，遠遠眺著夜幕下若若現的建筑群落，目平靜沉凝。

“除了三年前，這還是我第二次來到珞水。”

“這種糟糟的喧囂環境，來過一次就不會再想故地重游。”

“希一切順利，將樓主所說的東西安全轉移，最好是再找到赤練小姐，現在虛弱疲憊，想必也需要一個堅實的肩膀依靠。”

忽然，從珞水支流中駛出一艘樓船，就像是一頭龐然大，迅速靠近到扁舟近前。

唰！

一個高大影從樓船躍起，緩緩飄落在扁舟之上。

“屬下鄒宥，見過滕宵上使。”

他躬一禮，語氣恭敬。

青男子微微頜首，“你們都準備好了麼？”

“回上使的話，收到樓主雀鷹傳訊后，屬下便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

鄒宥停頓一下，指了指旁邊的樓船，“請滕宵上使船檢查。”

“不用了，赤觴樓主一早說過，你行事小心謹慎，思慮周，我就不需要檢查了。”

停頓一下，他又接著命令道，“你們也不用隨我進城，就在珞水河上警戒守候，隨時準備接應離開。”

“屬下明白。”

鄒宥躬應下，再抬起頭來，眼前已經不見了那道頎長的青影。

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木槳，橫放在船頭中央。

主城西北方向。

多是干活力工聚居之地。

房屋建筑雜無章，整環境比富人區差了不止一個檔次。

雖然時間已近午夜。

此地卻還是一派繁忙景象。

和主城區形了鮮明對比。

拉纖的號子遠遠傳來，融熱鬧的夜市喧囂，與那些吃酒賭錢的聲音混在一，聽上一會兒便分不清楚到底是誰在吵鬧。

衛韜在路口停下腳步，緩緩轉頭看向另一側巷子的暗。

那里，兩道影似乎剛剛接了什麼東西，正在迅速遠離。

“服上沒有標識，看不出來是不是墨香樓的人。”

“不過沒關系，到底是不是，跟著們到老巢一探便知，也耽誤不了太長時間。”

衛韜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悄無聲息消失在原地。

兩道黑影悄無聲息穿行在暗巷之中。

“還是沒有等到費雨龍的人，怎麼辦？”

其中一人開口問道。

聲音清脆，是個年齡不大的子。

“不怎麼辦，回去繼續等就是。”

另一人緩緩說道，“反正現在急的是他，我們本來的任務只需要好好守住那座宅子，其他的和我們也沒有太大關系。”

兩人飛快流幾句，便不再言語，沿著狹長暗巷急速奔行。

不久后又從中鉆出，來到靠近珞水河的一條長街之上。

們在離開巷子前掉黑外，各自換上了一布衫。

瞬間變游覽夜市的下人仆役，完混到剛剛下工的人群之中。

只是兩人誰都不知道，就在后面數十步外，還有一道影在緩緩跟隨。

縱然們不時回頭張，卻都被衛韜提前一步完避開視線，沒有暴在兩人眼前。

一段時間后，們在一座遠離人群的庭院門前停下腳步。

高大厚重的墨大門兩側，是青灰的高墻，一直向著遠延出去。

其中一人上前門，另一人就藏在墻下影，警惕注視著周圍的環境。

確認份之后，大門緩緩打開。

“走吧。”

敲門的子率先進。

后大門嘎吱嘎吱關閉，將外隔絕城兩個不同的世界。

“等會兒想好怎麼說，畢竟今天我們回來的晚了。”

一邊走著，一邊說道。

“你自己想好就行了，我不太悉你們的組織架構，因此便無從想起。”

低沉的聲音在耳畔悄然響起。

子悚然而驚，勐地轉向后看去。

只看到一雙猶如幽湖深邃的眼眸，竟然在自己的面前。

“不要說話，更不要喊。”

一只大手覆上的脖頸，在月映照下黑紅纏，詭異而又恐怖。

“不然，你會死的很慘。”

就在同一時間。

鬧哄哄的河邊土街邊緣，一襲青的滕宵上使緩緩走來。

他看一眼滿地的垃圾，喧囂的人群，臉上不由得浮現出厭惡表。

好在目的地遠離了這些又又臭的街道，不然就算是在那座深宅大院里呆著，時間長了他都會有些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