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時節,草長鶯飛。
尤其是在下了數日的春雨之后。
更是極大促進了各種植木的生長。
滿眼去,目已經盡是青翠碧綠的。
珞水分支靜靜流淌。
仿佛時在不斷逝去。
舊的一切被沖刷殆盡,又迎來新的變化出現。
雖然不知是好是壞,終究是和以前有所不同。
采沙場已經恢復正常工作。
雖然東家房老爺一夜之間被滅了門,就連其中的丫鬟仆役都無一幸免,但生活在曬金場的人們還要吃飯,也就必須要接著干下去才能拿到工錢。
沒有辦法,在衛執事的示意下,甘梁也只好勉為其難,暫且管起了這個攤子。
先施以雷霆手段,將想要挑事自立的刺頭直接殺掉。
然后再行菩薩心腸,給老實上工干活的人們發下賞錢。
如此雙管齊下,很快便掌控穩住曬金場的局面。
接下來便是安工頭,查閱賬本,更加全面詳細了解況。
對于甘梁這個曾經走南闖北,見多識廣的老江湖來說,做這些事倒是輕車路,沒有出現什麼烏七八糟的障礙。
衛韜早已經不在曬金場。
而是帶著柳青緣來到避暑莊園。
午后照耀下來,驅散了積郁不散的森晦暗,為整個莊園涂抹上一層澹澹的金。
“房家府邸的丫鬟仆役,應該就是最接近功的靈試驗品。”
柳青緣一邊仔細觀察著莊園的建筑布局,一邊緩緩說著。
“當然,在他們之前,曬金場周邊肯定還有不人,為了植靈的失敗者。”
“或許因為房小姐的關系,那位青蓮教老人倒是費了不心思,從頭到尾都將和房員外蒙在鼓里,暗中保護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
“至于最后暴,引來福先生的查探,或許也是在的預料之中。
本來就已經開始朝著練氣的武者下手,我們的到來也正好合了的心愿。
只可惜卻是沒有料到,第一波釣上來的魚便太過強大,非但沒有吃得下去,反而將自己一口吞掉。”
衛韜聽到此,忽然問道,“如果我們被吃掉了呢,你覺得下一步又會做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
柳青緣在桂家祠堂門前停下腳步。
“或許會繼續留下來垂釣。
當然也有可能直接離開,換一個更加蔽的地方繼續下去,免得引來教門元一道的真正關注。”
兩人進祠堂。
仔細探查一圈,卻依然沒有什麼發現。
衛韜正準備離開,剛剛抬腳卻又停了下來。
他一個閃來到靈龕近前,閉上眼睛沉默知。
長衫掩蓋下,表網緩緩浮現,漸漸閃爍著晦暗的芒。
十數個呼吸后。
他忽然睜開眼睛,手指向靈龕,“把它砸掉,然后往下挖開。”
時間一點點過去。
柳青緣忙得滿頭大汗,找來一把銹跡斑斑的鐵鏟,生生將地面掘出超過半米的深坑。
卡察!
鐵鏟落下,出一蓬火星。
心中一,小心從下面取出一只金屬箱子。
拂去塵土,可以清晰看到箱蓋中央的蓮臺圖樣。
下面還有一個碩大的“桂”字,占據了半邊江山。
四方側面,還各自篆刻著一行小字。
“蒼天已死,青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碧落青蓮,往生凈土,無生之母,真空家鄉。”
“淤泥滋生,混沌開啟,青蓮已現,盛世襄舉。”
“神佛下生、明王出世,金地涌、紅燈天照。”
衛韜仔細觀察,忽然有些疑。
“我一直沒有想明白,桂書彷從剿滅青蓮妖教的功臣,怎麼就一下子轉變了妖教的骨干人,甚至還參與到了齊州的忤逆謀反事件之中?”
“不只是福先生不明白,我們巡禮司部的人也不明白,就連教門很多人同樣想不明白。”
柳青緣幽幽嘆息,“但事實就是如此,已經發生了的事,并不以我們的想法而改變。”
出巡禮司,明顯對箱子的開啟方法很悉。
一邊說著,手上也沒有停下作,飛快在箱子表面忙碌著。
卡察一聲輕響。
金屬箱子被打開了。
出放在里面的東西。
那是一只幾乎裂兩半的青玉蓮臺。
只看一眼,柳青緣臉上便出失表,有些嫌棄地道,“藏這麼深,還以為是什麼稀世寶,結果竟然就只是一座殘破蓮臺而已。”
“像這種東西,本司當年剿滅青蓮妖教,見到的沒有一百,也有幾十……”
“咦!?”
忽然面一變,電般將那座殘破蓮臺丟下。
“不,不對!”
“這座青玉蓮臺,竟然好像是個活!”
卡察!
另一只手過來,將那座蓮臺拿了起來。
它起來相當有質,表面還有著奇詭繁雜的紋路,在太的照下投出澹澹的暈。
衛韜低頭看向掌心。
蓮臺真的活了過來。
附著于表面的幾紅蜿蜒游,正在嘗試著向他的皮里面鉆去。
但不久后,就變了紅掙扎,被網盡數吞噬吸收。
又是一陣極度滿足的覺涌上心頭。
就連與青蓮教老婆婆鏖戰后所的傷勢,都眼可見地減輕,開始漸漸恢復。
不過,比起這些,衛韜更興趣的還在于蓮臺本。
悄無聲息間。
虛幻狀態欄虛空浮現。
衛韜迅速將目投向充值中心。
“發現殘破蓮臺,是否選擇補全。”
下面自然給出是和否兩個選擇。
有了之前半殘像的經驗,衛韜自然是選擇了否。
唰!
狀態欄一閃。
當即顯現出新的容。
“殘破蓮臺(未補全),是否進行吸收。”
他靜靜看著還在祠堂仔細翻找的柳青緣,直接關閉了狀態欄,低頭陷深沉的思索。
不知不覺間,氣氛變得有些凝滯。
柳青緣的作越來越慢。
也變得越來越僵。
也開始止不住的抖起來。
深深吸氣,又緩緩呼出,努力平復著紛的緒。
片刻后,抬起頭來,直視著那雙冰冷澹漠的眼眸,鼓起勇氣開口說道,“福先生有沒有考慮過,加我們巡禮司?”
“暫時沒有。”
衛韜緩緩搖頭,目落在白皙修長的脖頸。
給人的覺就像是一頭剛剛從沉眠中醒來的勐虎,死死盯著前毫不設防的羔羊。
柳青緣努力平靜了語氣,“以福先生的實力,再加上小子從中運作,只要加巡禮司,起步便可以是翊衛卿的職務。
自此可以調的人力力、報資源等等,將遠遠超出普通人的想象。”
他不置可否,沉默片刻后心不在焉道,“如今世道,皇權旁落,朝廷勢弱,你所說的這些好,到底能兌現幾分,卻還是個未知數。”
“福先生說的不錯,四十年前的外戰,半甲子前的,導致各地節度使擁兵自重,迅速崛起,朝廷中樞的弱勢,確實是不爭的事實。
但是,朝廷中樞的衰落,和巡禮司卻是沒有太大關系。
真正的況卻是,隨著天下漸漸步局,本司非但沒有變衰弱,反而變得愈發強勢。”
柳青緣小心觀察著他的表,語速飛快接著說了下去。
“只要福先生加本司,絕對會直接從卿做起。
或許用不了太長時間,便能擢升中丞,甚至是巡禮司常侍。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朝廷還是江湖,都將擁有越來越強的影響和勢力。”
衛韜面無表,慢慢說道,“你怎麼知道,在我得到這一切之前,不會突然一場意外,落得個死燈滅,萬事皆休的下場?”
柳青緣面慘澹,手指住服下擺,不由自主一點點絞。
“福先生小心謹慎,不愿相信,我完全可以理解。”
“畢竟先生在房家大院與青蓮教一戰,所用招式打法清晰可見玄武道子孫洗月的影子。
在當今之勢之下,福先生不管有多麼小心謹慎,其實都不為過。”
柳青緣說到此,又是一聲幽幽嘆息。
“只要福先生能饒我命,小子可以申請調任珞水周邊,隨侍于先生左近。
并且可以利用巡禮司的力量,暗中為先生做事,為先生掃清障礙。
當然,您若是能加本司,一定是更好的選擇,將來有屬下的全力襄助……”
衛韜忽然打斷了的話,問道,“你的老師什麼名字,是不是也是巡禮司的員?”
“在下老師姓白,當初也是巡禮司翊衛中丞,他……”
的話沒有說完。
臉上表忽然凝固。
死死盯著毫無征兆出現在近前的黑紅手掌。
似緩實疾,輕輕按在了的眉心之上。
一點黑暗在眼前倏然綻放。
然后迅速占據了全部視野。
再沒有一一毫的亮。
“他殺人,竟然連一點兒征兆都發現不了。”
“算了,即便是發現了又能怎樣,還不是為自己徒增煩惱,又多驚惶?”
數個念頭在心底悄然閃過,柳青緣莫名舒了口氣。
一直繃的那心弦,也在這一刻陡然放松下來。
衛韜注視著那漸漸不的軀。
沉默片刻后蹲下,緩緩褪去了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