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楚錦年正坐在大皇子府的前廳喝茶,時不時和大皇子聊上幾句,氣氛逐漸尷尬。
他還是堅持自己原來的想法,認為這件事大皇子不太可能是置事外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無論他怎麼旁敲側擊,都不能套出毫有用的信息。
楚錦年坐不住,跟大皇子在一起,不僅尷尬還抑,直接出了門,在楚幽的院子外等著。
他今日來,主要是為了見楚幽。
和親的事,怎麼也應該跟楚幽通個氣的。
很快,屋子里有侍出來,對著楚錦年行禮:“公主請九皇子進去說話。”
屋子里,楚幽半躺在床上,病懨懨的,一張臉毫無,讓本來明艷的五,遜了好幾分。
楚錦年腦子里出現另外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心中暗道:那位子骨弱,聽聞一直病著靠藥養,看起來就一弱柳扶風的。
“見過九皇兄。”
楚錦年隨意的擺擺手,“你既病著,便別起來了,我今日來是有一件事要通知你。”
楚錦年說的是通知,而不是商量,楚幽緩緩垂下了眸。
楚錦年雖然跟關系不好,但鮮要求做什麼,見他這般說話,心中大約已經明白了他要說什麼,但臉上卻是不聲。
“九皇兄請說。”
楚錦年:“我為你尋了一個夫婿。”
楚幽神一驚,飛快的看了一眼楚錦年,隨即眼神暗淡又垂下了頭。
“是。”
楚錦年:“你不問問是誰嗎?”
楚幽一副認命的樣子:“九皇兄為我選的人,定然是好的。”
“你倒是乖覺。”
楚錦年哼了一聲,但并不生氣,反而語氣平緩了些。
楚幽:“從小我就知道并不能左右自己的命運,但是卻也想要盡力抗爭自己不想要的東西。
這個時候九皇兄來跟我說這些,想必這個人選是大周的人,比起在東晉做一個比父皇還年長的人的填房,還不如留在大周。
大周和東晉向來友好,無論如何我這個公主份比在東晉更有分量。只要我安分守己,很大概率能平平安安過完余生,這就夠了,我求的本來也就是這個。”
楚幽說著,聲音低了許多,但是卻還是一字一句表達得很清楚。
楚錦年:“你倒是看得明白。”
楚幽低頭:“人應該要有自知之明。”
楚錦年盯著:“這個人選,是大皇子。”
楚幽抬頭,眼中有短暫的驚愕,隨即點點頭:“好的。”
楚錦年看知道了對方的份,也還答應得這麼爽快,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
耳邊聽得楚幽又說道:“我和大皇子年齡相當,他無妻妾,比起東晉那位我很大概率要嫁的侯爺好了不知道多。關于這位大皇子的事,我也聽說了一些,能夠在大皇子府安安穩穩的過日子,我覺得也好的,九皇兄,這個人我心甘愿的嫁。”
楚幽的語氣很平靜,看起來是認真在考慮這件事,而且和自己將來回東晉要面對的狀況做了對比,并不避著楚錦年。
話里話外表達了自己知道君晟的事跡,也清晰表達了自己真實的意愿,又冷靜的選擇,讓楚錦年對的好又多了兩分,不由得就多說了幾句話。
“這場和親并不是父皇的意思,而是我的意思。”
楚幽:“無論是誰的意思于我來說都沒有關系,與我有關系的是我要嫁的這個人,今后要過的生活。
我已經知道現在比我將來一眼便可見要嫁的人要過的生活,已經好很多,我知足了。”
楚錦年有些愣怔,他以為說服楚幽要費一些口舌,或者對方會哭哭啼啼,沒想到楚幽這麼好說話,也這麼聰明,一點就。
不過也是,他一直都知道楚幽聰明拎得清,要不然這一回也不會帶出來,只是沒想到,他對的認識還是太了。
既然對方這麼好說話,他也并不介意對對方好一些。
“既然如此,那你便提個要求,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盡力滿足你。”
聽到這里,楚幽有些寵若驚的抬起頭,確認楚錦年說的是真話,臉上難得的出一抹欣喜的表,略微想了想,然后目灼灼的看向楚錦年,
“若是可以的話,我希以公主之禮出嫁。”
雖是公主,但卻是不寵的公主,哪怕以公主禮,卻也是有差別,若能得到楚錦年的抬舉,那才是真正的風。
以公主之力出嫁,表面上看是滿足作為一個公主的禮數。楚錦年也只會以為是希通過這一場禮儀不讓大周的人小看,以后在大周的日子好過一些。
而楚幽,就是要讓其他的人知道,雖然是不寵的公主,但也是東晉的公主,大家看在東晉的面上,都不得不對高看一眼。
知道這個機會是綰寧送給的。
原本可以要其他任何楚錦年能力范圍的東西,但是沒有,覺得人應該投桃報李。
對于綰寧來說,有用的,就是這個東晉公主的份,那麼現在,便盡可能的為這個份去鍍金,在以后面對那些魑魅魍魎,多能使得上一臂之力。
這是楚幽對綰寧善意的回饋。
果然,楚錦年聽到這個要求,想都沒想便答應了下來。
無論如何,楚幽作為東晉公主,的婚禮排場并不會寒酸,但是楚幽既然特地把這件事提了出來,那他便舉手之勞多做一些。對自己有用的聰明人,楚錦年向來不吝嗇。
楚幽聽到楚錦年的回答,臉上帶著笑意,對楚錦年點頭示意,
“那便多謝九皇兄,除此之外,楚幽沒有別的想要,多謝九皇兄全。
其他的事,九皇兄只管吩咐便好。只要我能做的,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楚錦年看楚幽并不貪心,見好就收,贊賞的點了點頭,又代了幾句,大約說了小半個時辰才離開。
等楚錦年出了楚幽的屋子,侍扶著楚幽躺下,楚幽閉上眼睛,把已經浸出汗的手收回被子里,后背也有些黏。
楚錦年并不好糊弄,剛剛盡力克制住自己的緒,不讓自己餡。
從前自詡聰明,但是有了這一回正面鋒,才知道從前的自己還是稚。
人不去接外面的世界,會很容易坐井觀天。今天這件事,算是給上了一課。還好一切有驚無險。
沒有人知道,在那好幾次差點餡的時候,腦中都會出現綰寧的影,便想著,如果是綰寧,遇到這種況,會如何表現如何應對。自己雖然做不到和綰寧那樣圓滿,但是一番談話下來,有這樣的信念做支撐,事也算有驚無險的過來了。
侍見睡著,把人都清了出去,關上了門。此時的楚幽才狠狠的舒出一口氣。想到這件事前后謀劃,心對綰寧佩服得五投地,和親這件事綰寧不僅做了,而且還完的十分漂亮。
原本以為需要去求楚錦年,或者怎樣做讓他幫忙,但在綰寧的手中,這件事完全換了一番模樣。
變了楚錦年來讓幫忙,為此還得到了一個完的公主出嫁儀式,這一戰,完勝。
雖然事到現在,距離最終目的才剛剛走上正軌,但是楚幽已經看見了結果,必定如們所愿。
大皇子府的正廳。
大皇子看著站在對面的楚錦年,表有些疑,按照往常,楚錦年見過楚幽之后就會離開,但這一回,他見了楚幽之后,又返回來見自己,這是從前沒有的事。
“九皇子可還有事?”
楚錦年看著他,皺起的眉頭微微松開。
“外頭都在傳,東晉要和大周聯姻,不知大皇子可知道?”
“不知。”
楚錦年:“那大皇子可又知道,聯姻的對象,便是本皇子的十三皇妹和大皇子你。”
君晟笑了笑,一副毫不相信的態度,
“老百姓們慣常聽風就是雨,這謠言是傳得越來越離譜了。”
楚錦年盯著他,良久沒有說話,半晌才吐出一句:
“若你們二人真有姻緣,你可得好生待,不求你深專一,但是,也要做到尊重護。你也別欺負了,否則東晉絕對不會放過你。”
君晟聞言,表錯愕,抬頭向楚錦年看過去,楚錦年卻沒再說別的,哼了一聲,轉拂袖而去。
君晟看著楚錦年離開的背影,沒有追上去。而是把目投向隔壁的客房院子。
想到楚錦年的話,角微微出一欣的笑意,輕輕握了握手指,抬步往客房而去。
申時。
宮中書房。
皇帝午睡將醒,一出來就看到幾個史已經在等著了。
“外頭出了何事?”
史中有人左右看了一眼,走了出來,“回稟陛下,最近京城中出現各種傳言,鬧得沸沸揚揚,微臣都收到了許多詢問來證實真實……”
皇帝聽完之后,輕笑一聲:
“東晉要和大周聯姻?呵,朕還是頭一回聽說。”
一旁有史搭話:“陛下,這件事微臣也聽說了,外頭似乎已經傳了有些時日。”
皇帝看向一開始說話的史,問到:“你剛才說這件事鬧得很大,蓋住了策王府的小妾事件,這是怎麼回事?”
史一聽皇帝詢問,趕忙又站出來,事關君策,說得支支吾吾,但好歹把事說清楚了。皇帝聽完,沒有說話,臉上看不出緒。
隨意問了一句:“人可抓到了。”
一旁又有史搭話:“陛下,沒有,大家都說,那位小妾是中了巫蠱之,若不然,一個妾哪里有膽子做這種事,又如何做到呢?”
“巫蠱……”
皇帝眉頭皺,怎麼又跟巫蠱之事扯上了關聯。
“陛下有所不知,這件事如今外頭鬧得沸沸揚揚。”
皇帝看著底下的人,這些大臣有多怕死,他最清楚不過,但現在這些人說起巫蠱居然跟家常便飯一樣,臉上沒有半點懼怕的表,他直覺這件事有貓膩,當即詢問了史,讓大家把所知道的都稟報一遍,不得瞞。
這些史聽令,半點不敢怠慢,把外頭傳的學了個七七八八。
皇帝聽完,陷了沉思。
史們屏聲靜氣,誰都不敢說話。
就在這時,外頭有侍來報:
“陛下,貴妃娘娘來了。”
皇帝看向外頭:怎麼來了?
淑貴妃向來穩重,也知輕重,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無緣無故來到書房。想到史們剛剛說的那些事,略微一想,揮揮手:
“讓進來。”
史們聞言,都會意退了下去。
外頭,淑貴妃進來,后的侍,捧著食盒。
淑貴妃一迤邐宮裝,臉上的妝容細膩,發際上著鮮花和步搖,看起來讓年輕了幾分。
此時臉上帶著笑,看向皇帝:
“陛下,如今天冷了,臣妾讓人熬了湯給陛下暖暖子。”
說著往皇帝邊站近了兩步,皇帝一看就知道有話要說,“你有心了。”
淑貴妃笑道:“服侍陛下是臣妾的榮幸,臣妾高興都來不及。”
淑貴妃說著,上前把湯盅端過來,放到皇帝面前,皇帝喝了一口,淑貴妃看侍都退下,才對著皇帝開口說道:
“陛下,上回跳井醫的事件有結果了。”
皇帝點點頭,先不說別的,只說這一番行,特地打著送湯的名義過來,又把人全遣下去才說話,就已經做得足夠妥帖。
他便心中有數,一定是后宮之人的手筆,淑貴妃如此做,是維護皇家的臉面。
對此,皇帝非常滿意。
皇帝放下勺子,勺子落在湯盅一側,發出陶瓷清脆的聲音:“說說看。”
淑貴妃徑直跪下,沒有拐彎抹角,只略微停頓了一下,開口:
“回稟陛下,所有的證據,指向的,是皇后娘娘。”
淑貴妃沒有說別的什麼話來裝模作樣,倒更顯得坦,一心為皇帝。
皇帝聞言,愣了一下,起走向對面的屏風,隨即看向淑貴妃,語氣平靜,
“別跪著了,你起來吧。”
“是,謝過陛下。”
淑貴妃起,把查到的線索,言簡意賅跟皇帝說了一遍,人證證樣樣齊全,指向皇后毋庸置疑。
沒有說什麼皇后娘娘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臣妾再去查或者說臣妾辦事不力之類的話,只按照查到的信息,描述事實。
皇帝“嗯”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你退下吧。”
“是。”
淑貴妃離開,皇帝在一側的椅子上坐下來。
傳來自己專門的暗衛,從另外一個角度了解了這些事的前因后果。
醫之事,大皇子府的大火,王太醫在府中遇險,東晉別院的投毒事件,那麼明顯的人工痕跡想要巫蠱背鍋。
還有策王府小妾事件,外頭傳的沸沸揚揚的巫蠱事件以及和親事件……
皇帝把他們串到一起,心中已經有了事的大概廓。
五年前震驚朝堂的那件事,必定別有。
只是,皇帝并不心疼君晟,被陷害不能自證清白,也是實力不行的一種表現。
而且事已經發生了,他不可能對其他的兒子有什麼傷筋骨的作。
皇家沒有真相,也沒有公平,有的是:
——王敗寇。
皇帝目看向窗外。
眼下,事一件接著一件,朝廷那些大臣只會以為諸事瑣碎,但是,在他這里,只有唯一的一個結論:
君恒和君策雙方的爭斗,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
東宮之爭,怕是就在這殊死一搏。
也罷,就讓他們去斗,只看誰,能活下來,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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