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下旬,謝弘瑜悄然回到京城。隨著他的回歸,平靜了一年多的朝堂又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七月初,謝弘瑜公然出現在大朝會上,他將襄州水匪與朝廷員勾結的證據如數呈上,太子震怒,僅一個早朝的時間,便有十數位員被送進大理寺刺讞,另有兩名三品大員停職查辦。
這場風波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蔓延,將此前科舉舞弊殘留的貪污吏一次連拔起,朝堂再次大清洗,為太子執政掃清了障礙。
謝弘瑜也以剿匪有功,授予左僉督史一職,以此,耀眼而高調地正式進場仕途。
此乃后話,先說現在肖家。
肖梓晴回京,其父母早就得知了消息。
也不知唐湛是如何跟父母解釋的,原本以為會父母責罰,殊料歸家后,肖夫人著只沉沉嘆了口氣。
肖梓晴規規矩矩坐著,小心翼翼道:“娘,表哥只當我是自家妹妹,我亦如此,要我跟表哥親,實在是......”
肖夫人又嘆了口氣,問:“那人是誰?”
“什麼?”
“我問你,跟你一起回京的男子是誰?哪家的子弟?你們已經私定終了?”
這話說得肖梓晴臉紅:“娘!”
“教我如何說你?讓你去黎州外祖家定親,結果你倒好,跑去襄州私會。虧你表哥幫你打遮掩,不然我都不知該如何跟你舅舅舅母代。”
兒背著們去襄州私會男子,這等子事,說出來都愧對娘家哥哥嫂子。
“我不是私會,我是去救人。”
“行,那我問你,你救的什麼人?”
“我......”肖梓晴以前是怕跟謝弘瑜有牽扯,一直瞞著父母,如今事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也不必瞞著了。
徑直道:“是衛國公府的謝世子。”
“誰?”肖夫人還以為聽岔了。
“衛國公府的謝世子,謝弘瑜。”
衛國公府在京城是數一數二的簪纓世家,肖夫人又豈會不知。只不過,前些日聽說謝世子死于襄州水匪手中......
“原來你去襄州就是見謝世子?”
“正是?”
“可我聽說他已經......”說到這里,肖夫人突然停下來,示意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退下后,著聲音問:“你真是好大的主意,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從實說來。”
于是,肖梓晴把去襄州如何見謝弘瑜,又如何救他的事復述了一遍,道:“當時況急,且事關機,我不好跟舅舅舅母說,便一個人去襄州了。”
肖夫人目靜靜地盯著兒:“你是我生的我還不知道你?別跟我扯其他的,我問你,你是怎麼跟謝世子認識的?為何就跟他扯到一塊去了?”
“......”
肖梓晴斟酌了下,老實道:“早在阿圓表妹拜他為師時,我們就認識了。”
將這兩年如何認得謝世子、又如何牽扯的事說出來,只略過夢里的事不提,最后道:“總之,兜兜轉轉發展了如今況。”
肖夫人思忖片刻,最后問:“你們一起回京的?”
“嗯。”
“有過之親了?”
“沒有!當然沒有!”肖梓晴臊得慌,連連擺手。
聞言,肖夫人放心了些:“那他怎麼說?”
“他說過幾日就來提親。”
“你很想嫁他?”
“我......”
沉默片刻,肖夫人嘆氣:“過去的這兩年給你相看無數人家你皆沒興致,就連跟你表哥定親,你也與我周旋了許久。我又豈不知你的心思?”
“你已經十八,娘再勸你也是枉然。那謝世子人才品如何,我略有耳聞,確實是京城難得的后生。娘不反對你們,只不過......”
拉著兒的手道:“謝家門庭顯赫,給高門大戶做媳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如何走也還得靠你自己,日后若是了委屈,你莫怨莫鬧,忍得了便一生順遂,忍不了,這輩子必定難熬。可知?”
可知?
肖梓晴坐在馬車上,愣愣地回想這句話。
若是這輩子依舊不能生,先不說謝弘瑜惹非議,就是自己,在謝家也難以自。
愣神了會,馬車緩緩停下來,外頭車夫道:“小姐,藥鋪到了。”
“好。”肖梓晴收了心思,整理番下馬車。
祖母子不好,為逃避母親繼續嘮叨,索搶著出門幫祖母抓藥。然而才進藥鋪,約瞧見個悉的影。
肖梓晴轉頭過去。
就見此前在黎州遇到的那位江湖游道進了旁邊的酒樓。
一個道士進酒樓做什麼?
莫名地,心頭一跳。思忖片刻,吩咐婢道:“你去看看,那人進酒樓做什麼?”
上輩子,那江湖游道也是這時候來了京城,今日又見著這人,不知為何,令不安。
肖梓晴在門口頓了會,隨即進鋪子。
沒過多久,春蓉回來稟報:“小姐,真是怪了,你猜奴婢看見了什麼?”
“什麼?”
“奴婢看見......”春蓉湊過去耳語道:“那人進了間包房,而包房里坐著的竟是我們在襄州見過的那位柴姑娘。”
“是?”肖梓晴蹙眉:“可聽見們說什麼了?”
“有婆子小廝守在門口,奴婢沒敢靠近。”
肖梓晴若有所思。
柴淑靈這麼神神的是要做什麼?
.
衛國公府。
“世子爺,老國公朝這里來了。”小廝跑進來道。
謝弘瑜剛換完裳,走出外間,就見祖父杵著拐杖進了院子。
“祖父,”他迎出去,扶著老人家進屋子坐:“您怎麼親自來了?有什麼事派人來通知孫兒就是。”
“我正好路過。”老國公問:“才從宮里回來?”
“嗯。”
“太子說什麼?”
“商量任職的事,等我傷好了就去上任。”
老國公點點頭,道:“上午你恩師攜來訪,此事想必你已知曉。祖父便問問你,你意下如何?”
“什麼意下如何?”謝弘瑜笑問。
“別裝傻充愣,祖父問什麼你不清楚?”老國公說:“你如今也算是建功立業了,娶妻不可再拖,祖父年歲已高,等不得太久。”
“為何一定是恩師之?”
“我找人給你們算過八字,柴姑娘的八字與你極配,命格盛,旺我們謝家。”
“找誰人算的?”
“一個得道高人。”
謝弘瑜笑了笑:“祖父,孫兒確實想家,只不過,孫兒想娶的另有其人。”
難得聽自己的孫子說想家,老國公欣,忙問:“哪家府上的千金?”
“孫兒想娶肖家姑娘。”
“肖家?哪個肖家?”
“非京城名門,其父肖大人在丞相府任屬。”
聞言,老國公默了會,緩緩道:“門第太低了些,當不得我們謝家宗婦。”
謝弘瑜掀袍跪下來:“祖父,這是孫兒心愿,還請祖父全。”
.
“你祖父同意了?”
“沒反對,應該會同意。”
南城湖畔畫舫上,謝弘瑜和肖梓晴倚在欄桿邊賞景。此時正值夏季,湖畔清風涼爽,吹得人愜意。
“怎麼,你不高興?”謝弘瑜睇。
“沒有。”肖梓晴搖頭:“我只是擔心。”
“擔心什麼?”
也許男之間的就是這樣,不在意時便不覺得什麼,一旦在意,就會讓人患得患失。
肖梓晴就是如此,以前沒想著嫁謝弘瑜不曾煩惱這些,可如今卻事無巨細地擔憂起來。
“你祖父會喜歡我嗎?”
謝弘瑜好笑:“是我娶你,你為何問這話?我喜歡你就夠了。”
“可是.......我上次跟你說過我們八字相沖,若是你祖父不同意怎麼辦?”
聽了這話,謝弘瑜折扇緩緩停下來,有些好奇地問:“上輩子我是如何娶你的?”
“上輩子啊......”肖梓晴回想了下,說:“那時候你犯渾,跟個無法無天的二世祖似的,不吃不喝天鬧騰。”
“......真是這樣?”
“嗯。”肖梓晴點頭:“你還撒潑耍橫,哭得死去活來。”
“......”
“揚言非我不娶,否則寧愿出家當和尚。”
“........”
謝弘瑜幽幽地盯著,語氣危險:“肖梓晴!”
肖梓晴忍著笑往后退:“你不信?”
“敢以曉夢先機誣陷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說著,他沖過去,而肖梓晴早已迅速地跑進了畫舫里。
兩人追追鬧鬧,謝弘瑜把人堵在屏風下,寸寸近。
“你剛才說什麼?撒潑耍橫,死去活來?”
肖梓晴訕訕求饒:“我錯了。”
“遲了。”
他陡然期近,呼吸灼熱地灑在面頰上,令肖梓晴心。
“我就跟你說著玩的.....”像是被他上的氣息傳染,也跟著呼吸急促起來。
“是麼?”謝弘瑜漫不經心。
懷里的姑娘眉眼,又是自己心尖上的人兒,怎麼看都怎麼喜歡。
他眸暗了暗,出口的話像醉人的酒:“耍弄本世子,得罰。”
“罰什麼?”
肖梓晴低下頭不敢看他,但他偏偏不讓如意,下被他起。
謝弘瑜進的眼睛,像進心里般,令的心思無所遁形。
“就罰......”他蠱地下眼睫,拇指緩緩挲的瓣:“這里好了。”
旖旎縈繞,空氣不斷升溫,年男的只在一瞬間。
瓣相的時候,兩人像是等待了許久似的,各自喟嘆。
這個吻綿長且溫,在安靜的畫舫里發出輕微靜,引人遐思。
婢們紅著臉靜悄悄退出去,然后關上門。
謝弘瑜抱著人,嚴合地將人抵在旁邊的雕花木柱上,午后的斜過金線紫檀屏風,發出細碎金黃的。
和的暈落在肖梓晴的脖頸上,臉上,以及紅上,妖嬈人。謝弘瑜只看了一眼,眸便又沉了沉。
“我上輩子到底是怎麼娶你的?”他吻了會后,低低問。
“你用苦計。”肖梓晴水眸含春,目迷離散幻:“那時候你恰好生病得厲害,在你祖父的屋子外站了一宿。”
“唔....這個主意極好。”謝弘瑜摟著人,又親上去。
吻聲嘖嘖,曖昧人,肖梓晴聽得臉紅心跳。想起這里是畫舫,青天白日的實在不妥,便用力推他。
可謝弘瑜不管,他難以抑制,捉住的手反鎖后,讓再不得。
他舌霸道地在口中嘬吸攪,攪得肖梓晴舌都發麻了,嗚嗚抗議。
可越是如此,謝弘瑜越是迫切起來。
就這麼地,也不知過了多久,等放開人時,肖梓晴一雙眸子水潤氤氳,角還掛著晶瑩。香腮嫵人,如牡丹墜,艷滴。
肖梓晴,整個人像一攤水似的,若是沒謝弘瑜扶著,恐怕就要下去了。
謝弘瑜笑:“就這麼經不住?”
肖梓晴臉熱,剜他一眼:“你從哪學的這些?”
“這還要學?本世子無師自通。”
“......”
“肖梓晴,”謝弘瑜問:“我們年底就親可好?”
“現在已是七月,”肖梓晴道:“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我等了許久,再也等不得了。”
“反正都等了許久,如何就等不得了?”
“你說呢?”他近,有些地方廓得明顯。
肖梓晴:“......”
不要臉!
若不是上輩子見過謝弘瑜那里,不然肖梓晴此刻想捶死他!
.
酉時,謝弘瑜回到府上,才進門就見著個穿道袍的人出來。
那人約莫四十年紀,高廋卻皮白皙,不像是四漂泊,倒像是個養尊優的。
到謝弘瑜的打量,那人也抬眼瞧過來。頓時,面閃過一慌張。
隨后跟小廝低語兩句,迅速出門了。
謝弘瑜攔住那小廝問:“適才送的是何人?”
“回世子爺,”小廝道:“是老太爺請來的貴客。”
“貴客?”
“小的也不知,只清楚這是老太爺請來的得道高人,已經來府上兩回了。”
謝弘瑜蹙眉,須臾,問:“我祖父在何?”
“在錦德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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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弘瑜踏進錦德堂的時候,見老國公闔眼坐在上首,眉眼沉。
他眸子了,走到旁邊坐下:“祖父為何事煩心?”
“來了?”老國公掙開眼,揮手讓人退下。
“你來得正好,”他說:“我有件事要與你商量。”
謝弘瑜點頭。
思忖了會,老國公道:“你上次說想娶肖家姑娘,我請高人測過你們的八字,你們姻緣淺薄,不宜結親。”
謝弘瑜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聽說祖父請了個得道高人來府上做客?”
“你見過了?”老國公索不瞞:“見過了也好,那位是你恩師介紹的人,確實有幾分本事,不僅通五行八卦,連醫也懂,我此前的頭疾便是用了他一副藥,如今好了許多。”
“他怎麼說的?”謝弘瑜問。
“你與肖家姑娘八字不合,天干地支相沖。哦,你也別管我如何得知肖家姑娘的生辰八字,總之,祖父自然不會誆你。”
“祖父,你也清楚,我從不信這些。倘若信,當年我父母也不會就那麼死了。”
老國公默了默,聲音疲憊道:“祖父曾經與你一樣,也不信,但后來白發人送黑發人,不得不信了。”
“那得道高人還有一句話,我沒告訴你。”他掀眼,定定看著謝弘瑜:“肖家姑娘命格兇煞,若是你娶了會死,你還愿意?”
“孫兒說了,不信這些。”
“你——”
謝弘瑜笑道:“孫兒這輩子從未真正快活過,若是死之前能娶一回心的子,死也值了。”
“胡鬧!”
“你肩上扛的是謝家責任,如此不孝的話你也說得出口?”
謝弘瑜收斂笑意:“祖父別氣,孫兒又豈會是這種糊涂蟲,只不過......”
他認真道:“孫兒不信命,父母當年去世也只是意外,祖父疚了這麼多年也該釋懷了。”
“孫兒想娶肖家姑娘,孫兒這輩子從出生起就什麼都有,可沒一個真正是孫兒想要的。”
“祖父,您就全孫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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