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爺！”管聿驚了一跳，連忙上前一步。

他扶著管牧易，抬起頭，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睛，擔憂的看著里管牧易。

“阿爺沒事，阿爺是歡喜的。”管牧易吸了吸氣，接過顧昭遞來的帕子，“多謝小郎了。”

顧昭笑道，“不過是舉手之勞，先生客氣了。”

管牧易了管聿的腦袋，這才抬頭，“小郎誤會了，我不是說帕子，我說的是這一事。”

他說著話，將那一沓的邊紙舉了起來，細細的看上頭的墨字。

雖然只是初稿，還很糙，不過他寫出來了，他真的又能寫了，上頭的措辭和造句，是他自己悉的風格，這就是他的才思，錯不了！

他，沒有江郎才盡！

他真想大聲的吼一聲，他管牧易還能寫，他沒有江郎才盡啊！

顧昭點頭，“對，先生沒有江郎才盡，先生這兩年的不得志，完全是人禍。”

這話落地，管牧易懵了。

“人，人禍？”

“沒錯！”顧昭點頭，“是人禍。”

對上管家祖孫不解的眼神，顧昭解釋道。

“方才，我在先生玉枕后頭的腦子里發現了一只眼睛，先生沒有才思文氣，是因為靈一起，立馬就被這眼睛覷，接著，文氣也被它盜走了。”

“眼睛！”管牧易瞪大了眼睛，駭得當場跌坐，好在他后便是一張帽椅，這才沒有跌疼了。

“沒事沒事，阿爺沒事！”管牧易懵著眼揮開管聿擔心而上下索的小手，好半晌，他才找回心神，抬手了自己的后腦袋。

那兒，有著顧昭說的玉枕。

“稀奇，當真稀奇！”

“哈哈，我寫了這般多的志怪志異，哪里想到，有一日在我自己上，居然有如此怪遇，哈哈，神奇，當真是神奇！”

驚駭過后，管牧易倒是品出了兩分奇特，越想越妙，當下腦海里又有無數的奇思異想浮掠而過，要不是腹中，他都想抓著筆，暢暢快快的再寫一場。

瞧著這褪去暮氣，恍若新生的管老伯，顧昭也跟著歡喜，方才追丟人在皇宮的郁氣都散了兩分。

“先生豁達！”由衷道。

“嗐，豁達什麼，要不是有小郎在，聽到這一事，眼下我可得怕死，愁死了！”

顧昭和管牧易相視一眼，俱是哈哈一笑。

“先生抱歉，那人我沒追到。”顧昭提到這事，聲音低落了，眼神也黯淡了兩分，“我追到皇城腳下，那人在皇城之中。”

皇城畢竟有人龍之炁護城，又有諸多的護衛，是跟著潘知州京的，行事自然也要多考慮是否會讓潘知州為難。

不過，匆忙之下，顧昭還是打了道靈炁過去，只要讓再瞧到那人，定然能夠將其認出！

顧昭著拳頭的手了。

管牧易驚訝，“皇城？”

他站了起來，在屋里來回踱步，眉頭微鎖，“這麼說，那是一位當之人？”

顧昭點頭，“先生心里可有懷疑之人？”

管牧易思忖一番，憾的搖頭，“慚愧，倒是毫無頭緒。”

“平日里，我除了去書肆，便是在家里寫稿作畫，深居簡出的，再說了，老頭子我子乖僻，相的好友也不多，都是閑云野鶴的鄉野之人，倒是不曾有在皇城中當差的。”

顧昭點頭，“想來那人是趁先生不察之時，暗中下了手，當真是賊子可惡！”

管牧易嘆息。

可不是麼！

把他的好文思了整整兩年！想想他都慪得慌！

顧昭也慪，兩年啊，夠先生寫多的好書，做多的好畫啊，這小就算抓到了，也還不回七先生的兩年。

那可是七先生呢！

寫《芙京志異》的七先生！

獨一無二的！

臨分別之前，顧昭磨著管牧易將那稿給瞧了瞧，細細的看了兩遍，這才意猶未盡的還了回去，不忘道。

“先生要保重，三餐要按時用膳，我們還等著先生的《芙京志異》呢，萬莫只顧著寫稿子，誤了子，因小失大。”

管牧易好笑，“小郎放心，我省得！”

顧昭：“啊，差點忘了！”

急急的回頭，將桌上自己珍藏的《芙京志異》收到手中，了上頭并不存在的褶皺，這才惜的收到腕間的六面絹燈中。

管聿抿笑了笑，眼睛晶亮晶亮。

顧昭也對他笑了笑。

管牧易了須。

心結已去的他，雖然還是蓬著花白的發，不過眼神堅毅清亮，面容清癯，自有一文人不羈的風范。

他問了顧昭的地址，道。

“待《芙京志異》完稿后，我定然給小郎頭一個寄去。”

顧昭歡喜：“那敢好，我就等著先生的下一冊了。”

告別了管家祖孫，顧昭這才抬腳往回走。

經過麻仁香鴨店時，鴨店家已經哼著小曲兒，手中拿著一塊抹布，上上下下，仔細的在那兒拭著了。

“店家，今兒這般早就收攤了？”顧昭三步并做兩步，走到攤子面前瞧了瞧，急急問道。

“呵呵，承蒙鄉親們看重！”店家樂樂呵呵，“小郎明兒趕早。”

顧昭郁悶，“我今兒也不晚啊。”

說罷，覷了店家一眼，不無埋怨道，“肯定是店家你今兒懶了，賣的鴨子了，這才早早就收攤了。”

店家哭笑不得，“哪哦，我一家老小的口糧都擱在肩上，哪里敢懶哦！”

他抬手指了指里茶樓方向，示意顧昭看那一的窗欞。

顧昭看了過去，“嗯？”

店家小聲，“喏，那兒坐了個闊氣的公子哥，瞧到沒，就是他，剛剛才下馬車，著就將我攤子上的麻仁香鴨都包圓了。”

說著這話，他比了個大拇指，贊道。

“老派頭嘍！”

顧昭又看了過去，正好瞧到一只手搭在窗欞，下，那只手白皙似暖玉，只見其手指修長且指骨分明。

倏忽的，那人回過頭了。

瞧見自己，那雙如星的眼眸好似亮了亮，眼里似乎有笑意染上。

顧昭蹙了蹙眉，是祁北郡王。

……

顧昭收回目，“店家，明兒我再來買。”

店家爽快，“好嘞！小郎明兒趕早！”

顧昭正待離開時，穿灰勁的元一出現，他手握彎刀，手攔了攔。

“顧小郎莫走。”

顧昭抬起頭，“是你。”

元一頷首，行了個抱拳禮，“在下元一。”

他著將來意說明。

“顧小郎莫走，我家王爺有請。”

顧昭朝窗欞方向看去，正好對上孟東君帶笑的眼神。

……

片刻后，元一獨自一人上來復命，孟東君瞧了一眼他后，沒有瞧見顧昭，當下將杯盞往桌上一擱。

只輕輕的一聲瓷杯和桌子相的聲音，元一卻莫名的心下一跳。

孟東君：“顧小郎呢？”

元一面皮了，“回王爺的話，顧小郎他，他說和王爺不，就不來叨擾了。”

孟東君眉一挑：“哦？你沒和他說，我要和他談的是三弟的事嗎？”

元一吞吐：“屬下說了。”

“顧小郎，他說……”

見孟東君瞧著自己，顯然在等后文，元一咬了咬牙，一鼓作氣，道。

“他說，孟家哪來的臉提三公子？趕哪兒涼快哪兒待著去！”

說完，元一急急補充道。

“王爺，不關屬下的事，這不識抬舉的話是那顧小郎說的。”

孟東君愣了愣。

片刻后，他不怒反笑，拊掌道，“好好，果然，這有點本事的人，脾氣也是大得很，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起走到桌前，拎著白瓷酒瓶子替自己斟了杯酒。

旁邊，元一站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

他第一百零一次懊惱不已。

自己為何要多告訴王爺，這顧小郎是那夜帶走三公子尸之人呢？

這不是花子要黃連，自討苦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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