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當中，太后靜靜的著托盤之中的東西，這輩子，送走了自己的丈夫，親生兒子，如今又送走了膝下養著的兒子。

深吸口氣，對著李明啟說：“十三，眼下你自己要做出取舍了。”

李明啟不如山，帶的外袍還未有空閑換下，他余看著袖跑上的跡，都是李明薇的。

這個人從小到大怕是油皮都沒蹭下來幾次，這次直接被了腦子。從小到大沒挨的打，直接一次到位了。

若是姑息了，豈不是讓李明薇覺得，父皇走了，他的生死就沒人看重了，他留下來好好幫襯朝堂，和留下在朝堂天天水俸祿，那是兩個事。

這人真的撂挑子了，以前李玕璋炸了還會收斂點，現在誰敢在他跟前炸？

李明啟說：“對錯都在心間，即便表姐不回來了，我也不后悔剛剛所做。”

他看太后，眸帶著狠厲，一字字說：“我現在就說一句話，李明泰必須死，這點誰都不能改。”

傷了李明薇，殺了李玕璋，這種人不殺還留下做什麼！

太后驟然拍桌，覺得這不是此刻的關鍵，“兄弟相斗，陛下慘死，這種天家丑聞，怎麼能夠傳出去？十三，是非黑白只是你的觀點，現在大局穩才是最關鍵的。”

“什麼天家丑聞，弒君殺弟是國事，不是小事！這個是公道！”李明啟執拗：“太后要我配合，那麼我的條件有三個。”

他頓了頓，“第一，謝家阮家我要保，誰都不能沒了。”

“第二，李明泰和他外家我都要殺干凈，一個都不留，不然我惡心。”

“第三，李錦不能被掩藏起來，李星弦沒了父皇，太后在把他的母妃奪走，那麼，他沒了，我也沒了。”

“你現在給我玩什麼兄弟深！”太后拍桌而起，怒氣騰騰，“李明啟，如今是你胡鬧的時候？你真當你已經贏了嗎？文淵閣那頭謝家已經站不住腳了，賀家不知道要廢多大氣力——”

“太后，殿下，沈世子求見。”

外面一道聲音響起。

太后聽著沈簡的名諱，慢慢坐了下來，瞪了一眼李明啟，說了個宣。

李明啟了聲夫子，見著進來的人，如同找到半個主心骨，“你說怎麼辦，你別看我了，不瞞著你了，我都想跑路了，不然我抓著李明薇的手，讓他仿父皇的字跡，讓他把皇位傳給十七，你做托孤大臣如何？”

太后被李明啟一番孩子氣的話弄得扶額，“十三，不可玩笑！以后你都不可在胡言語的玩笑！”

沈簡腦子走到桌案前，連連喝了幾杯茶水，平復了緒和急促的呼吸，才說：“李明泰呢？”

李明啟說：“關著的，還沒殺。”

沈簡嗯了一聲，他看太后，“陛下在駕崩之前，在百之前提過要冊封李明泰做太子，所以太后現在必須要去讓李明泰親手寫下認罪書，一定要快，這樣一來，他自愿放棄了儲君位置，十三的路才平穩。”

太后：“好。”

沈簡又看李明啟，深知這個學生的脾野十足，聲音嚴苛許多，“今夜死的人已經夠多了，現在憂外患，你把你的邪火都給我下去。”

“你到底是在給李明薇出氣，還是在這里鏟除異己？李明啟你要不要出去看看京城什麼什麼樣子了！”

沈簡深吸口氣，覺得自己的話語有些嚴重，上去拍拍他的肩頭，“十三，我們都知道你最無辜，最是什麼都不知道，好好在王府呆著，結果就被推到這種風口浪尖上來了。”

李明啟嗯了一聲，出一抹委屈，轉瞬就消失了去。

沈簡繼續說：“淑妃娘娘還是需要太后出面，就說其實沒死，是幫陛下做什麼事去了，起初是瞞著襄王的，后面襄王出了王府就是知道了，言之有理朝臣們就會相信。”

最后守著李玕璋只有李錦，李錦肯定還知道些什麼保命的大機。

“還有一件事，太后要去給皇后講道理，讓皇后娘娘在朝臣跟著，最好是拉著十七殿下，說些以后好好聽兩個皇兄話，乖乖在宮里呆著認真讀書的話，絕了外頭認為中宮嫡出可能上位的心思。”

沈簡說著，對著太后一拜，“這三件事，都需要太后親自去同朝臣說，最重要就是去見李明泰，其余的兩件事，何時，玉安晚些單獨同太后談。”

太后知曉是在請離開，師徒二人要單獨說話。

太后一走，李明啟坐到椅子上一，捂著頭，仰頭發泄似的啊了一嗓子，“你拿刀把我殺了吧，你們到底瞞了我多事。”

沈簡言簡意賅，“李錦是程國送到大的細作，只是李錦早就反了程國那頭，當初假死離開，應是為了保陛下賀李星弦，如今回來了，是李星弦托付我和你表姐把他從程國帶回來的，程帝的死，李錦也應該有功勞。”

李明啟啊了一聲，“什麼玩意？淑嬢嬢把程帝殺了？”

“我猜的。”沈簡說的很快，讓李明啟不要打斷他，“你十一哥真正的外家，是程國曾經叱咤朝堂的李氏士族，你的外家在李家士族面前就不夠看的。”

李明啟看破什麼，“所以李星弦不能登基？”

“為什麼不能？”沈簡說，“他是我大宜的皇子，是我大宜皇帝親自帶在邊的皇子，他若登基了，還能打程國皇室的臉。”

“只是這樣太冒險，你哥不住人背后，還是算了。”

沈簡著“這絹站不住腳，等著李星弦醒來，若是有詔最好，若是沒有了，就讓他寫，別說騙鬼話，你們兩兄弟當年是在我跟前秀過一手的，我拿去給閣看，誰都分不清真假。”

李明啟嗯了一聲，見沈簡打來的眼神，給出承諾，“我知道了，等他醒了，我就讓他寫。”

他知道沈簡不會害他的。

沈簡知道問題不大，李明薇這人有點使小子，李明啟總是有法子讓他徹底妥協下來的。

“現在來說說棘手的，你的姨父，我的岳父。”沈簡說：“你要做的就是保持中立，拿著阮賢對著大宜的戰功說事，必須要人證證全都在，才能置。”

“在此之前，不能護謝、阮，也不能打他們的臉，這個度你肯定是掌握不好的，你就板著臉不要說話，其余的給你哥來拿。”

“特別是你能夠坐在金鑾殿那個位置了，更是不能胡在阮賢逃走京城這件事隨意說話。”

“只要你不開口，朝臣就沒有辦法真的拿著刀著你下決策，再則，這次護駕侯府是有大功率的，穩定朝堂謝家也是大功。”

“你要做的，就是去讓周聞、賀家不要出來占功，你登基的從龍之功，必須要沈家謝家來全部拿了。”

“這樣阮賢的過失，沈謝兩家的功能夠抵，咱們誰也不欠誰，以后你該怎麼對我們就怎麼對我們。”

沈簡說著，叉腰出棘手的神，“現在，兩個可能的變數，第一，李明薇醒不過來。”

他看李明啟要喚了，“我已去看，腦瓜子開瓢了，不能馬上醒，他就沒用，所以，小佟會仿字跡，這個登基詔書，可以來寫，但是這個氣，你和太后都要通了，我也害怕你以后搞死我。”

李明啟翻了個白眼。

沈簡笑笑，隨即頓了頓，他又說：“以及北地那頭，你也要做好準備的，我的意思是，先安，真的要打起來，我們怎麼多人，總是能想辦法出來的。”

“直接點。”李明啟說，“說我能夠聽懂的。”

沈簡說：“現在大宜能用的戰將一只手都能算出來，可是真的能和阮賢打的不分伯仲的，是今朝。”

“若是阮賢真的叛逃去了程國，那麼你也要做兩件事，第一，讓今朝掛帥去打，戴罪立功就足夠了，我在京城帶著，就算人質了。”

“第二，謝宏言你得暫時關起來了，至得關著所有的事都了結才能放出來。”

“第一可以。”李明啟說，“第二太狠了，我覺得你不了解謝瓷蘭，誰敢真的玩他，他怕是能殺人全家，若是穆厲真的要打他娘家了，我覺得，謝瓷蘭的戰力比表姐和司南加起來都厲害。”

沈簡哽住。

李明啟著他：“夫子，我沒有你那麼高瞻遠矚，我從始至終都想大家平平安安的，你們平安，我就高興。”

他靠著椅子仰起頭，“阮賢能逃，就是篤定誰都找不到他離開的路線，表姐若是走了，是為了回北地縱橫謀劃，小佟和雀雀在京城，就還有一條捆著北地的鏈子。”

“若是回來了，就表示問心無愧，把自己放在這種烈火之中，會求仁得仁的。”

李明啟嘆氣，“我現在很累。”他說：“我看著父皇死了，第一反應居然都不是哭，而是怎麼才能自保，在保住你了，那瞬間，我覺得我太沒有人了。”

沈簡走到他跟前，背著手看他，“十三，帝王都是無的，哭不能解決問題的時候，沒人會哭的，現在，你一定要得住事。”

李明啟摁了摁鼻梁，“知道。”

沈簡強調，“是得住事，不是挑事，明白嗎？”他說：“若是有人要反你，說你是阮賢的侄兒，阮賢反了，你也該死，你——”

“要你管。”李明啟呸了一聲，牙里面出字，“我先是阮賢頭上的主子，再是他的侄兒，給我玩道德？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沈簡笑笑，“對，就是這樣道理。”

李明啟起，拍拍的肩頭，“不怕，表姐不會拋棄你走了的。”

沈簡失笑。

他啊。

只求阮今朝這輩子平平安安的活著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