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國

原本已經該上路的大宜使臣團，生生因著有錢丟了耽擱兩日景，最后在穆平友人家發現，穆厲徹底丟了大人，親自挽著袖給了穆平長以來第一頓毒打。

沈簡坐著馬車上，看慢慢消失在眼眸之中的秀都城門，抱著手中的有錢靜靜的垂著眸，他著有錢的狗腦袋輕輕說：“小郡王沒什麼說的？”

“平安來，平安去，已經心滿意足，無話再說。”周聞著茶盞，“只是，不知余下的人何時匯合？”

“平安回即可，管的路上如何，您說對不對？”沈簡靠著馬車壁，“閑的很，不若小郡王同我賭一賭，回京后誰來迎我們。”

周聞著茶盞想也不想，“您的好學生自然回來。”

“尊師重道怎麼的了他。”沈簡也想也不想的回話，“他是個熱鬧罷了，哪里熱鬧哪里攛的。”

李明啟喜歡看熱鬧這病永遠都不改，還好意思說別人看他笑話，從不犯事他自己就是行走的笑話熱鬧。

周聞頓了頓，“若能得襄王殿下親迎，這一行大抵就是功德圓滿了。”

“陛下不會讓襄王大張旗鼓的離開京城。”沈簡答話，“因此，除開這二位，小郡王覺得，會是誰來迎我們？”

周聞靜靜地說：“我沒那通天掐指神算的本事，世子爺高看我了。”

沈簡說：“明白了，不出意外襄王帶著十三來，可你想讓他出意外？”沈簡搖搖頭，嘖了一聲，“好歹同生共死一場，好心給你個局斗的良言，咱們日后打殺歸著打殺，先說好，都千萬別那天上掉下來的祥瑞，咱們算皇親國戚，那位巧宗可是天皇老子都不放眼中的，惹急了把咱們一鍋端了。”

周聞總算將目放到沈簡臉上，“因為你蠢啊。”

沈簡笑出聲，“我曾自作聰明過，看來這人啊，都是不撞南墻不回頭。”

“撞到南墻便是及底線，底線推翻我所向披靡。”周聞放手于膝，凝視沈簡，“我也給沈世子一句良言，朝堂旋渦弄權，不做好玩命的打算，一個都不活了。”

“教了。”沈簡舉著有錢嘆息，“有錢啊，等著回京城，這人就是你對家，打得過就打，咬的過就使勁打，要是不敵就玩命跑回家知道嗎？”

周聞合眸養神，沈簡聲音幽幽響起，“你所堵的不過是陛下為了權衡朝野新舊勢力，會暫時立李明泰為儲君罷了，自古幾個儲君是順利登基的，皇子皆棋子，即便最寵的李星弦，該做棋子時，陛下也絕不手。”

周聞不言，沈簡無聲笑著，這貨的德行，就和曾經的他差不多，沒看清鐵了心要把李明薇摁下去再說，最后差點沒被他摁的頭破流。

秀都某茶館中，阮今朝撐著臺階附縱二樓，子颯爽果斷順手抓著桌上幾個糕點朝著沒追上的人影砸去。

圍觀的人皆是面面相覷，阮今朝切齒，仰頭對著看熱鬧的人說：“散了散了，沒見過打架的？”

阮今朝正上樓，忽而竄出個茶水丫頭撞倒的肩頭，同小聲說，“瓊貴妃來了，把拖著，否則我們的人會暴。”

阮今朝蹙額，到底是嗯了一聲。

李錦，這娘們真是個數泥鰍的！

瓊貴妃搖著團扇褪去華貴的服飾，難得穿著了清雅素凈的暗藍長，慣是長甩后的長發罕見的挽著百合髻，貴重的發飾毫不見蹤跡，眉目毫無妝容卻更加出塵清麗，秀麗絕俗，即便是低調的打扮，到底氣質和目如同鶴立群，頃刻奪去許多人目。

跟著瓊貴妃的婷嬤嬤手里抓著遮面的幕離，瓊貴妃毫不顧周圍目，似乎早已習慣這般目的存活，徑直朝著樓上走，聽著一聲淑嬢嬢。

瓊貴妃搖扇側眸，便見阮今朝過人群朝過來。

“嬢嬢！”阮今朝眼睛都看直了，“蒼天，說你二八歲我都信的，不知道還以為咱們兩姐妹呢！”

嬢嬢是大宜那頭對親切長輩的稱呼，阮今朝兩輩子還是第一次用來稱呼人。

“你來這里作甚？”瓊貴妃看躁躁，指著腦袋立起來兩個頭發，“飛天了不，頭發都立起來了。”

阮今朝抬手弄了幾下愣是沒一下到立起來的頭發，興高采烈地說，“剛剛抓賊呢，從上面跳下來的，可不是飛的。”想想，飛快扯謊，“我聽說這里糕點好吃，來賣點路上吃。”

瓊貴妃看走到跟前，忍無可忍手給撥了兩下發，開口毫無好話，“瘋子嗎，見天神神顛顛，都沒人把你抓起來嗎？”

“我乖的很，沒人不夸我的，抓我，我不自愿誰都抓不到我。”阮今朝轉而挽著瓊貴妃胳膊，“您來做什麼，都來了，請我吃糕點如何了，就當給我送行了。”

“穆厲說這里有猴戲，非讓我看看。”瓊貴妃一臉不想奉陪，嫌棄的搖扇，頗有連猴帶兒子一起殺的氣焰，“他人呢？上躥下跳的東西有什麼好看。”

阮今朝漂亮的小臉擰再擰，越發覺得這猴戲好像意有所指，“他沒來。”穆厲若來，不會出現在此的。

瓊貴妃朝著樓上走，搖著扇看小尾跟著來的阮今朝，“你不走，留著過年？”

“你長得怎麼好看，說話好歹毒。”阮今朝跟著上去，目掃過茶樓，見著三樓有個小廝對著他比了個暗語，表示人都全部撤出去，跟著瓊貴妃打哈哈，“嬢嬢啊——”

“閉，滾。”瓊貴妃拿著團扇抵著阮今朝過來的腦袋，“拿著你的糕點給我消失。”吩咐婷嬤嬤去弄。

阮今朝跟著瓊貴妃邊，見著樓下看臺，“就只有說書的，沒有猴。”

“在我眼下他們和猴無疑。”瓊貴妃搖著扇輕輕地說：“你就一雙手兩只腳，能做的有限，別什麼都自以為是的去，你能改變的只有你自己，你之外的人和事，你都無法干預走向。”

阮今朝著眉心笑笑，“我信人定勝天，再則，這個才是最重要的。”點點自己眉心，“嬢嬢孤一人在秀都皇城，想來靠的也是腦子，而不是臉皮子。”

婷嬤嬤很快拿著糕點過來，瓊貴妃見著阮今朝盯著發髻，“喜歡？”抬手取下發髻上的簪子，遞過去，“當給你踐行的送禮了，千萬別讓我在秀都看著你了。”

阮今朝就是覺得那簪子好看，想著記著回去讓沈簡給買個一模一樣的，想也不想就接了過來，隨即就想起穆厲警告不許在瓊貴妃跟前造次的話。

瓊貴妃看阮今朝蹙眉，“不要？”

“要！”阮今朝看瓊貴妃手而來，“要！”想想在腦袋上了下，發現就帶了沈簡送的象牙小簪花，猶豫了瞬間就遞過去，“給你換，以后我有機會來找你要。”

瓊貴妃：？？？

阮今朝不等瓊貴妃拒絕，直接給落到發髻上，“這是我最后的簪花，您不要弄丟了。”

說罷，阮今朝提著糕點朝樓下竄，瓊貴妃錯愕的著鬢角，著離開的小姑娘，無奈的笑了一下。

阮今朝跑出茶館直接翻上馬朝著秀都城門去，跟著的侍衛說：“沒找到。”

“那就不找了，李錦那頭沈簡下了猛藥，必會回大宜的，穆厲知道的底子，等著他送人便是，反正李星弦代的事我做干凈了。”

阮今朝縱馬而出城門，扯著韁繩最后回眸看了眼秀都城門，而后回頭著歸程之路，慢慢回過頭。

“駕！”阮今朝縱馬而離開。

人生總是要分別的，是否再見，全看天意了。

另外一頭的東宮之中。

謝宏言撐著額靜靜的養神，葫蘆拿著今日的膳食單子說：“這些大公子都不喜歡嗎，那卑職去找兩個回大宜京城口味的廚子吧，您都瘦了一大圈了。”

謝宏言說不必。

葫蘆低聲音說：“那白玉蟬太子殿下肯定會給您的，太子打小德行就欠揍，就和人唱反調。”

正說著，外面就說瓊貴妃來了。

葫蘆哎唷一聲，“這這怎麼又來了！”

謝宏言無所謂，看徑直進來的人，“娘娘來找我？”

瓊貴妃抖了抖袖，朝著謝宏言走過去，不得不說，謝宏言這臉皮子的確俊出眾。

瓊貴妃坐了下來，趾高氣揚看他，“不走著臉在我兒子家做什麼？自己對我兒子做了些什麼心理沒點數？還覺得裝著個乖順德行，讓他罵罵你撒撒火，后面自己氣消怒散，還要上趕著來給你做孫子是嗎？你真當他是不要臉的東西？”

“該走的時候我會走。”謝宏言依舊給瓊貴妃倒茶水，“娘娘直接點。”

瓊貴妃斜靠著敲著，抬起手看褪去的指甲，“你染指甲的手藝很好，既要留下來，穆厲也為了你弄出了個皇孫，我也不能說什麼……”

瓊貴妃見謝宏言目陡然一冷，“你瞪著我也沒用了，不管如何那孩子是盛淬庶的，那孩子子骨和沈簡差不多，孩子落地就沒了，到底是皇孫生母，盛淬是穆厲的老師，我希你——”

“孩子，什麼孩子？”謝宏言盯著瓊貴妃，“什麼小皇孫，我不懂，不明白，你說清楚。”

“你不知道？”瓊貴妃抓著桌案上的橘子慢慢剝著，“穆厲為了你，搞了個小皇孫出來，有了子嗣就能堵住那些嫌棄你的百的，不過這日子我怎麼都算不準，可能是早產的，怎麼，你的表妹沒告訴你？”

“今朝知道？”謝宏言錯愕，“穆厲有孩子，那個孩子的母親是盛淬的庶？”

“你對著我吼什麼，搞得我做錯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瓊貴妃慢慢剝著橘子上的白，“反正念念沒了，留下了個孩子，你和穆厲好生養著即可。”

話音落地瞬間，穆厲就從外頭走了進來。

穆厲在書房和幾個臣子議事，聽著瓊貴妃來了，忙不迭跑了過來，生怕兩個人又打起來，謝宏言憋著火，瓊貴妃又是個擅長點火的存在。

“我都知道。”謝宏言看瓊貴妃，“勞煩您先走，我和您兒子有些話要說道清楚。”

瓊貴妃本想說不愿意，婷嬤嬤覺得要出大事，直接將桌案上一盤子橘子都塞到瓊貴妃懷中，“您抱著慢慢吃，娘娘，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宮了。”

瓊貴妃被推了出去，屋子頃刻就剩下兩個人，葫蘆長大還沒緩和過來適才聽到的東西。

“出去。”謝宏言指著外頭，對著葫蘆吩咐說，“全部給我滾出院子，一個人都不許留！”

葫蘆誒了一聲，知道謝宏言要發大火了，忙招呼人全部出去，“您二位慢慢說，我們都走了。”說著，還不忘把門關上。

穆厲看謝宏言站起來，先一步說話，“我母妃罵你，你罵去，別給我怒火扣，我還供著你吃喝穿，你給我出幺蛾子。”

“你有孩子了，為了孩子還弄死了你老師的庶？你瘋了嗎？”謝宏言抬手拂落桌上的茶盞。

穆厲蹙眉，著實見鬼，“你放什麼狗屁！”

謝宏言深吸口氣，“你不是問我還要什麼補償嗎？我不要你的錢，我要你一句實話。”

謝宏言走到穆厲跟前，“你給我一句實話，我保證如你所愿，這輩子我都不會出現在你跟前，不管外頭如何傳你我，我都認下是我勾|引你在前，保證你干干凈凈。”

穆厲始終心中有氣，抱著手看謝宏言，“要走就走，走快點還能趕上趟。”他道：“有屁就放。”

謝宏言低了聲音，慢慢說：“穆厲，你和我到底是什麼關系，給我一句實話，你知道我在問什麼，不要給我打馬虎眼！”

穆厲掃了謝宏言一眼，“我是你爹！”

“穆厲！”謝宏言頓了頓，“看著我回話，你到底是我的誰，就這一個問題，說！”

穆厲看他，“你要我說什麼？你想聽我說什麼？”

謝宏言直直道：“你到底是我的誰！”

穆厲執著：“你想把話說清楚，什麼孩子！我哪里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