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厲轉笑笑，朝著自己的東宮去，卻是才進去，管事就迎上來。

管事聲說：“太子殿下，沈世子在等你。”

穆厲嗯了一聲，以為自己耳聾，“嗯？誰？”

管事拱手，說：“沈簡，來了已等了將近兩個時辰了，是獨自前來，并未有人跟隨，小的們不敢怠慢，因此請進去了。”

沈簡惹急就厥的，倘若關在外頭被夜風吹出個二三，穆厲豈不是攤上霉。

穆厲目微微黯淡，腳步朝著前廳去，管事跟著小聲詢問，“大公子可要派人去接？”

“以后東宮沒這號人。”穆厲砸話而去，頗覺得這些家仆心中變了主，“到底他謝瓷蘭是這東宮的主子，還是我是這里的做主人？各個都管他不管我了？他給你們發月錢，還是給你們做靠山了？”

管事當即不敢吭聲呼吸都直接屏住，趕忙跪著目送火氣騰騰的太子殿下離開。

見人走開，邊上的侍衛攙管事起來，嘆息說他：“你作死不作死，瞧不出來，八又和大公子吵沒吵贏。”

謝宏言瞧著溫和有禮高貴公子，偏偏讓著誰都不讓著穆厲，在穆厲跟前就是無法無天的活祖宗，穆厲日被他氣得鬼吼鬼，愣是不敢那佛爺一下的。

管事哎唷了一聲也覺得運道不佳，推了笑話他的侍衛一把，“這也不能不分輕重吧，今個外頭都那樣了，怎麼能把大公子丟外頭？咱們家大公子弱不風的，誰都打不過，丟外頭出事我們東宮找誰賠去，就你了，快去把大公子接回來。”

許是最后一句聲音拋高了些，前面走著的穆厲噌的回頭，眸有些寒乍現。

管事見穆厲回頭冷冷睨著他，轉而給他擺擺手，說道：“太子殿下別管大公子了，快去看看沈世子吧，咱們心中都有數的，您放心便是。”

次次對著謝宏言，真的按照穆厲說的不管不問，最后死的肯定是他們。

最開始東宮的人不懂，穆厲和謝宏言鬧起來，他們就不管不顧謝宏言，謝宏言也不說話也不告狀，反正穆厲回過神一曉得謝宏言沒吃飯，遇了惡鬼出閻王殿了，東宮都要炸了。

哪里是不給，不就是給的不盛嗎，兩個人吃飯和一個人吃飯，那分量菜能一樣嗎！

給過去飯菜撐死謝宏言都綽綽有余，偏偏謝宏言一筷子都不，穆厲氣得罵他不吃飯威脅誰，謝宏言一句廉者不嗟來之食，把穆厲弄的氣炸天，送走了好幾個管廚房的管事。

鬧了三四次，東宮上下也全明白了，穆厲可以忤逆，謝宏言不能委屈一下，獨一份的東西，穆厲可以不管，謝宏言得著。

反正一言蔽之，穆厲吃飽穿暖與否不必管，謝宏言不可怠慢一一毫。

穆厲似想說什麼，到底是回頭朝著正廳去。

安靜寬敞的正廳當中，沈簡正靠著圈椅合眸養神，手中捧著杯熱房子膝頭，聽著外面傳來的腳步聲，慢慢翕開了眸子。

“今夜這唯一的凈土之地，沈世子都非要染了嗎？”穆厲見著沈簡依舊是那沒褪下帶袍，嫌棄的擺擺手，似在揮舞空氣中的腥味。

沈簡含笑：“你我何必百步笑五十步，我是海過，太子殿下就是泥打滾，我染的是，太子沾的都是渣。”

穆厲走到他對面坐下，斜靠著圈椅坐的隨即，甩了甩擺放在膝頭，單手撐著額角慢慢著，“有什麼沈世子直說吧，莫要浪費彼此時間，我回來換朝服就要走了。”

沈簡直起背脊，臉上維持著客氣的笑意，話音卻是陡然冷到底，“你要走了，我也要走了，因此有些事可不得說清楚了。”

穆厲抬眸看再無玩笑神的人，著額角的手撐著下，頗為有耐心的打量著沈簡，出個講的眼神。

“第一件，東雀在何？”沈簡單刀直地問，“他是不是你們程國從小培養的探子，被你們放到司南邊，潛伏至今？”

穆厲擺擺手，“我們說下一件。”

在他看來，東雀就是置氣離家出走，只是走的時長有些欠揍，司南要了他一個妹妹，難不連著他的弟弟也要霸占著了，天底下沒有這種道理。

沈簡沉著嗓音說：“東雀是你的人，還是這后面才是你的人？北地布防機你都了然于心對嗎？你曾說北地原瓊州，乃是你程國邊塞一角，你始終不肯答允最后的停戰協約，是否有進攻北地之意？亦或者你們程國部，有對我大宜攻伐之意？”

穆厲對著沈簡微微笑，“我都說了，你若把瓊州還給我程國，這停戰協議我馬上就簽了，這是我作為程國太子的意思。”

沈簡平靜地說：“我看你要的不是北地，是北地七郡，西邊打回來的地皮，我大宜陛下想要順水推舟送給你們些，來促進兩國世代友好，偏偏你這太子裝聾作啞，最后直接不聽了……”

他又道：“來這里怎麼久了，我也算看明白了，這程國你是可以做主的，你的意思，就是程國部的意思。”

穆厲不背沈簡的話語暗示帶著走，只是說：“不說這件事，反正現在不管如何，我盛了你們的好意，怎麼都是要給你們面子的，薛家勢力盤錯節，夠我置好長一段時間。”

沈簡搖搖頭，手指說一句話立起來一。

“東雀是一件事，北地瓊州是一件事，北地七郡和西邊地皮是一件事，一共三件事。”

沈簡三修長的指凌空晃晃，眼底生出一寒冷，“這三件事你都避而不談，那麼，太子殿下告訴我，我還能問什麼？問你喜歡不喜歡今朝，還是問你怎麼置謝宏言。”

穆厲好笑起來，挑眉揶揄說：“沈世子怎麼不問問，我喜不喜歡你？”

沈簡拍椅子扶手，微微傾超前，直接質問玩世不恭的太子殿下，“穆厲，你到底要做什麼。”

他始終看不穆厲，一一毫都看不。

他不覺得穆厲喜歡謝宏言，反而給他的覺是，他對著謝宏言有些害怕，頗為患得患失。

對著阮今朝和看討命債的無二，又想打死，又怕在秀都被誰打得嗷嗷。

上輩子沈簡從未注意穆厲，這輩子注意了卻看不。

穆厲說：“沈世子心中覺得我是做什麼，那我就是做什麼的。”

說著，穆厲頓了頓，又慢慢說，“不過你都說了怎麼多了，我也說點如何才算是有來有往，沈世子把我邊侍衛家眷挨著綁，有詢問過我的意思嗎？”

“你的意思，和我有什麼關系。”沈簡道：“我可沒殺，不過取個件來玩玩，犯著太子殿下哪里了？”

沈簡頓了頓，繼續說：“你從大宜起就心思無法猜測，接近李明薇，目的應是李錦對吧，你知道李錦是誰，或者是說你猜到李錦是誰了，偏偏又腦子有屎的挑事，一次次各種局，誰家熱鬧都要去攪幾分，還有，你不喜歡謝家。”

說到謝家，穆厲角浮現起來笑意，“果真是觀察微的沈世子，能被你沈簡好生放在心間腦中想著，我倒是混的不錯。”

沈簡盯著他說：“穆厲，你是不是知道我大宜京城有個鬼，還是向著你們程國的？”不對，是個已經離你們掌控的鬼，這個人我以為是李錦，可偏偏不是，所以，我差點被你騙了，不是，是你放出的迷煙，李錦背后還有人，是誰！”

穆厲卻是忽而站了起來，突然開口，“沈簡，你是不是覺得你一直是個運籌帷幄的人，你有沒有想過，阮今朝為什麼會突然被指婚給賀瑾？”

分明是生的將話頭轉開，只是話中嵌著個阮今朝，愣生生讓沈簡轉開了注意。

“你既然要談，那麼我就陪你談，我們好生從開始談，只是我敢說，你敢聽嗎？”穆厲走向他，一字字刀，“現在我要說的，是李明薇親口告訴我的。”

沈簡冷著眸子，“直接說，以為帶著李明薇，就會讓我不過腦子的就信嗎？”

穆厲呵了一聲，沉著聲音說：“阮今朝為什麼會嫁給賀瑾，你們不管怎麼想都覺得百思不得其解不是嗎，最后都歸結為了帝王心，我來告訴你，不是的。”

穆厲輕輕說：“這門婚事，始作俑者是李明啟，就是你的寶貝學生，阮今朝的可表弟，大宜的皇十三子，李明啟一手促的。”

沈簡眸子頃刻裂開，放在膝頭的手驟然、。

李明啟怎麼可能！

穆厲抬起眼皮，“當初西邊收服在即，大宜兵權將大部分在阮賢手中，皇室必須要握住能夠威脅阮賢之，此無非司南、阮今朝二選一，前者嫁公主聯姻，若司南不便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因此只能把阮今朝弄京城，那麼這人選，最好的不是李明薇嗎！”

“李明薇是什麼子，誰敢真的忤逆他的意思給他做主的，偏偏他是皇子，為皇子必要時刻，是一定要為了朝堂安穩犧牲的，那麼，這種時候就是你們得到的說法開始。”

“太后舉薦你迎娶阮今朝，李錦不許李明薇婚事被人做主，你和阮今朝年歲相當，奈何八字不合，一一狗，飛狗跳了京城兩三年，你子骨又不好，恐不住阮今朝，那麼，迎娶阮今朝的人員，轉而又變了李明薇那頭。”

穆厲說著就笑了，“千鈞一發之際，是李明啟突然站出來說，阮今朝嫁給賀瑾才是對的，阮今朝頂著罵名的始作俑者，是李明啟的一句話！”

“你放屁！”沈簡低吼。

“我放你娘的屁！”穆厲罵回去，狠狠說：“賀瑾若迎娶安侯府的兒，便是一腳了士族門，寒門始終都是李明薇的勢力，因此李玕璋心中其實不大愿意賀沈聯姻的！人心不在中，哪有不偏心，倘若賀沈走近了，寒門這頭的勢力也會被你們帶走。”

“而安侯府也有兵力，若是同阮家聯姻，平西期間對皇室的威脅就更大，因此你和阮今朝的婚事，直接被李明啟一句，強強聯手皇室不利朝堂不穩，生生砍斷。”

“沈杳是個可有可無的姑娘，賀瑾當年子好拿，阮今朝了賀家門，若是真的賀瑾有了，那麼最后得力的就是李明薇！北地的兵力就會變李明薇那頭的助力！”

“沈簡，你真當李明啟是個混|賬皇子不是！他從未站位過，他至始至終都是李明薇的刀盾！誰殺李明薇，他殺誰，要傷他哥你先把它撕碎。”

“以前你不明白，不是你蠢，是你病太久涉足皇權黨政太慢，如今你在其中浸潤幾年，還看不出李明啟的不對勁嗎？”

“李明薇不愿意娶阮今朝，那麼他李明啟替他哥出謀劃策合合理，只要出事的不是李明薇，他才不管死是不是他外頭的親戚！”

“偏偏后面李玕璋、李明薇對了謝家有打之心，李明啟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無辜外家被制，可若李明啟直接起來反李玕璋和李明薇，他要承的代價便是沒有君父寵溺，沒有兄長重視，他完全不敢去賭。”

“謝家算個屁，外面提著他李明啟，最先蹦出的都是李明薇邊的小跟屁蟲，再是謝家的皇外孫！”

“所以，李明啟在你們拉攏他時，就覺得是天降機會，便是就順從的上了你們的船，接著你們保著謝家，他一開始的蠢笨都是裝出來，他若一教就會，豈非餡？他氣你，不過是接著你的手，告訴滿京城的人，他李明啟已經要朝主事了！”

“同時你們好幾次對李明薇的出手沒有功，你們真的覺得，是李玕璋的維護嗎！是李明啟的窩里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