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曲凱澤以為季襄會生氣的。

但他忽然像泄了氣一般，輕嘆了口氣，連語氣都緩和了很多。

「對你們來說，那本多發的習題冊是負擔，是討厭的另加作業。其實那本習題冊，是我翻了很多其他非常優秀學校的學生平時做的題目，自己做過之後逐一篩選出的非常典型，有代表，能舉一反三的題目，最後總結出的習題冊。你們只需要做一本就好，而我是做了一摞，刪刪減減，反反覆復的看最後才找出的題目。」

這些，都是教學之外的任務。

是季襄犧牲自己休息時間為學生做的。

他的本意只是想讓學生更好一點。

沒想到最後只是自己。

「忽然有點理解季襄了（但是對於我們學生來講，作業太多是很重的負擔。）」

「人真的不能只看錶象，尤其是老師！有的老師看著和藹可親好說話，實際上對學生本不負責。他講他的，學生幹什麼幹什麼，反正最後學生一事無浪費青春也不關他的事。有的老師就很負責，不願意放棄每個學生，但往往這種『多管閑事』的老師是最容易招人討厭的。」

「也不排除有的老師就是差勁，把自己生活上的緒帶到課堂上來，找學生髮泄。」

「我以前一個老師，微笑著給我們上課，然後接了一個電話出去。我靠窗邊，所以能聽到在走廊里接電話的時候飆的全是國粹，看起來非常生氣（好像是家裏出了什麼事）掛斷電話后，進教室上課又帶上了微笑，語調歡快。那時我才知道，好老師是不帶自己緒進教室的。」

……

曲凱澤也沒想到季襄會忽然「賣慘。」

他一愣，有點彆扭的轉移話題。

「那……那次總是你的錯了吧？就是那次，我其實寫了作業，只是放在家裏忘帶了，你為什麼就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你還批評我撒謊。」

季襄遇到太多作業「忘在家裏」的學生，時間長了在老師心裏在家忘帶就等於沒寫。

他無奈的了眉心。

「那天全班一共有十個人沒寫作業，九個說自己在家忘帶了，另一個說被同學走了。」

曲凱澤當時一直覺得委屈，從未注意這個。

此時他聽到季襄這麼說，也無語的了角。

季襄看曲凱澤緒好了很多，才小聲的問。

「這些天我有個一直想問但又不敢問的問題，你只是好好的放個暑假，怎麼就忽然變鬼了？」

說這話的時候，季襄還一直盯著曲凱澤的表，都已經想好了安的話。

誰知曲凱澤一臉輕鬆。

「哦，不是什麼大事，是我一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所以死了。」

說著，他還抬手指了指自己腦袋上的傷口。

「就是這個傷口，這個是致命傷。」

說話的語氣，就像是指著自己的午飯，說：看，這就是西紅柿炒蛋。

「是我的錯覺嗎？我竟然從曲凱澤的表中看到了歡快。」

「原來不是我一個人這麼覺得。」

「以前我以為自己是懼怕死亡，但現在明白了。我以前懼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之後是否真的有靈魂，我又該何去何從的未知。現在知道人死後變鬼魂，然後再去投胎，反而沒這麼怕了。現在看曲凱澤這麼歡快，我甚至都開始期待以後當鬼的生活了。」

「樓上的你冷靜點，自殺的鬼是要投畜生胎的。」

「曲凱澤該不會剛死就來找季襄了吧？真啊這算是！！」

……

季襄的疑也和水友們一樣。

「你剛死，就來找我了？」

「是啊！」

曲凱澤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搞得季襄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等我明白過來自己已經死了后，第一反應是高興再也不用寫作業，可以好好畫畫了。然後我畫了一會覺得一個鬼有點無聊，應該找點事做。想起以前說得等我長大了，一定要把自己在老師那裏的氣還回去，然後我就來了。」

季襄被曲凱澤的腦迴路搞得很無語。

自己這段時間整天做作業到深夜，旁邊有個人盯著自己做作業，搞了半天都在重複學生該做的事。

「對不起。」

季襄忽然說。

「什麼？」

季襄突然的一句對不起，給曲凱澤搞得有點懵，他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對不起。」

季襄一字一頓的又重複了一遍。

「我應該尊重你的興趣，我承認是我對藝有偏見。」

曲凱澤鼻子微酸，忽然就有點委屈。他別過臉去，委屈得想哭但又極力忍住的模樣讓他看起來有些好笑。

過了一會，曲凱澤才忍著眼淚沒掉下來。

「那你以後才會給學生佈置那麼多作業嗎？」

「會。」

季襄斬釘截鐵的一句話，澆滅了曲凱澤心中所有的希。

在曲凱澤周圍黑氣加重之前，季襄又說。

「頂多，就是比之前的一點。」

「一點？」

「頂多再一點。」季襄抬起手，用大拇指和小指比了一個很小的空間，表示以後作業只會這麼一點點。

曲凱澤泄氣了。

「算了，反正我以後也不用再寫作業了。」

林清晚覺得曲凱澤這小鬼還有意思。

「你這輩子品行還不錯，再加上祖上有德，我給你寫封引薦信，你投胎的時候拿給他們看，讓他們給你下輩子投個繪畫世家的胎。」

林清晚的想法是，曲凱澤下輩子就可以專註繪畫了。

季襄也覺得這樣不錯。

「下輩子好好繪畫，一定能有所。」說著，季襄的職業病又犯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但沒想到這個提議居然被曲凱澤拒絕。

他說話底氣不怎麼足。

「林仙，我可以選擇個別的嗎？」

「選擇什麼？」

曲凱澤眼神出小期待，「我下輩子不想當人，更不想當人上人。」

林清晚，「嗯？」

「人上人太累了，我想當個大熊貓，每天吃吃喝喝睡睡，還有人喜歡的那種。」可能是覺得自己要求有些過分，他又著重講了一下自己的優勢，「可以把我租給別的國家，我到那一定又貴又挑剔，讓他們給我建這個建那個，還只吃華國新鮮空運過去的竹子，想方設法拖垮他們國家的經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