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091章
雖雙方誰都沒聲張,知之人也有意瞞,但這事終歸是沒法長久瞞住的。
漸漸地,消息靈通的大都知道了謝太傅夫妻不知為何起了爭執,而傅瑤甚至直接回娘家去了。
而且還不是三五日,仿佛已經有月余。
這聽起來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畢竟謝遲可算是惡名在外,不人都覺著傅瑤在謝家必然是謹小慎微的,誰都沒想到竟然敢如此行事。
這若是放在尋常男子上,怕都未必能忍,可謝太傅這麼個心狠手辣的,竟然沒做什麼。
此事眾說紛紜,有猜兩人是要和離的,也有猜謝遲不在乎懶得理會的。倒是也有好事之人想要打聽詳,但謝遲那邊自然是不敢問,傅家對此也是三緘其口,最后只得作罷。
傅瑤是一心在家中養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家中誰也不會拿那些閑話來煩,姜從寧與長姐則隔三差五會過來陪,日子過得倒也算是清閑自在。
那日將話說絕之后,謝遲果然就沒再上門來了,傅瑤為此松了口氣,也開始學著不再去想與他有關的事。
初時是有些難,時常是不知做著什麼事,腦海中就會突然發現與他在一時的形。但漸漸地,也就沒那麼難了,自欺欺人似的將舊事都封存了起來,只當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熬過寒冬之后,后院的垂柳開始芽,萌發新綠,天氣也不似先前那麼冷了。
傅瑤的病徹底好了起來,氏吩咐廚房變著花樣地做菜,也終于將先前瘦的給養了回去,圓潤了些。不再一直悶在房中,會到后園去閑逛,逗弄鸚鵡,也開始琢磨著在自己院中移栽侍弄花草。
見終于從先前的緒中走了出來,傅家人都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氣,而姜從寧三月初再來的時候,邀一道出門去逛逛。
姜從寧懷胎四月,已有些顯懷,傅瑤看著上車下車的時候都不免擔憂,反復提醒著,逛了兩家鋪子之后便開始問累不累。
“才不過四個月而已,又不是八九個月走路都費勁的時候。”姜從寧拿了個珠花在傅瑤發上比劃了下,笑道,“這個趁你。”
傅瑤的裳首飾都在謝家,自己也從沒想過要讓人去取,氏便默不作聲地添了許多新的。并沒什麼興致,聽姜從寧說好,便買了下來。
姜從寧見興致缺缺,便說道:“你若是不想看這些,咱們就換個旁的地方。”
傅瑤托著腮想了會兒:“去我那書鋪看看吧。”
那書鋪離這里并不遠,去過好幾次,故而很清楚。
當初籌備書鋪的時候,傅瑤是費了十分心思的,甚至連其中的裝潢都是拍板定下的,又吩咐掌柜去同秦生在的幾位擅長寫話本、戲本的簽了契約,張羅著出新話本的事宜……
傅瑤是想要先借此機會將書鋪的名聲給推出去,等到時機了,再上自己寫的話本。只是上元節出了事后,便一直在家中著,再沒管過,也不知先前定的章程進行到了哪一步。
雖說開這書鋪的初衷是為了那個人,但不管怎麼說,這鋪子都是費了的心,沒道理就這麼撇下。
不過傅瑤這次想要過去看看,倒不是準備籌劃鋪子的生意,只是單純覺著在家中過得太無趣,所以想要看看這兩個月有沒什麼可看的新話本,拿回去打發時間罷了。
姜從寧先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但反應過來之后卻不由得愣了下。
“怎麼了?”傅瑤好奇道,“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嗎?”
“不,”姜從寧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不過是突然想起些旁的事。你既然想去看看,那咱們現在就過去好了。”
傅瑤不疑有他,同一道往外走去。
傅瑤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誰也不會那麼不長眼,同提起謝遲的事來。可姜從寧的消息卻是一向靈通,加之還有范飛白這麼一層關系在,所以也就更為了解些。
范飛白曾提起過,說是謝遲偶爾會往書鋪去。
姜從寧至今都記得他提起這事的語氣,帶著些難以置信,還有些唏噓。
別說是范飛白,姜從寧自己都有些不大敢相信,畢竟謝遲從前可是沒這個閑逸致的,如今突然轉了,其中的緣由也不大難想。
姜從寧知道,傅瑤是不想見謝遲的,也一直在有意回避與他有關的事。但思來想去還是沒阻攔,畢竟就算是去,也未必會撞上謝遲,哪有這麼巧的事?
然而還真有這麼巧的事。
&迎面撞上謝遲的時候,傅瑤直接傻了,沒想過竟然會在這種地方見著謝遲。
謝遲也愣了一瞬,目中有難以置信,也有驚喜,但隨即就出個笑來,溫聲道:“你的可大好了?”
傅瑤還沒緩過神來,就又被他這笑給晃了下。
哪怕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未曾主想過謝遲,但真等到一見面,記憶卻還是會霎時紛涌而來。傅瑤對謝遲太悉了,清楚地記得他所有模樣,高興的不高興的,煩躁的不耐煩的……
但就算是他心愉悅的時候,也很會是這個模樣。
不再是那種漫不經心的輕笑,而是要更為真切一些,眉眼間皆是笑意,非要說的話,倒更像是早些年的模樣。
旁人興許分辨不出,可傅瑤對他何其了解,只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差別。
“我……”傅瑤結了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點了點頭。
隨后又注意到,謝遲的打扮也與先前有些許不同。
謝遲天生一副好相貌,穿什麼都很好看,他本人也從不在乎這些細枝末節,不會在這上面費心神。傅瑤嫁過去之后,漸漸悉起來,便開始試著去管他的,但若要他自己來挑的話,卻還是以暗為主。
可今日他穿的卻是淡的錦,其上繡著致的翠竹,墨發以青玉冠束起。
乍一看,倒并不像先前那個位高權重的太傅,而更像是相貌出眾氣質出塵的世家公子。
傅瑤雖不明白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但卻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而后方才側讓開,垂眼看向一旁。
謝遲原本的確是要離開的,見著傅瑤之后立時句改了主意,但他并沒急著提舊事,而是將早就備好的說辭拿了出來:“前些日子,我看了你的話本。”
傅瑤抬頭看了眼,言又止,最后小聲道:“隨你。”
并沒要與謝遲就此探討的意思,也不怎麼在乎他究竟看沒看出那話本的深意,又或是怎麼想的。
傅瑤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若是謝遲不依不饒地說下去,自己就不要問什麼生意的事了,直接回家去。
好在謝遲并沒像先前那般步步,非要回去不可,只是笑道:“那個故事你還未寫完,冤到一半,將人擱在那里怕是不太好吧?我讓人將那些舊稿給你送回去,你若是得了空,將它寫完可好?”
“不必了,”傅瑤搖了搖頭,“我近來并不想寫。”
謝遲沉默了一瞬,面未改,自顧自地笑道:“那真是可惜了。”
“我還有旁的事,就先回去了,”謝遲看出傅瑤的心思來,搶在之前說出這話,將人給安下來,“你慢慢看。”
說完,他果真沒有再多留,離開了這書鋪。
傅瑤忍不住看了眼,等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方才回過頭來,對上了姜從寧若有所思的目。
“謝太傅看起來好像與從前不大一樣。”姜從寧陪走過正堂,往后院去,意味深長地說了句。
“是。”
傅瑤簡短地應了聲,便不肯再多議論,姜從寧也立時知識趣地閉了。
管這鋪子的是對夫婦,皆是謝家的仆從,當初被傅瑤看中挑了過來當掌柜。
旁的客人大都不認得謝遲,就算是見著,也只當他是哪個富貴人家的公子,可掌柜卻是再清楚不過的,最初他過來的時候,夫婦二人皆是戰戰兢兢的,次數多了之后方才能稍稍淡定些了。
茹娘也知道自家主子吵架爭執,在傅瑤面前試著提了句太傅,見皺眉便沒再多說,盡職盡責地只回了生意的事。
“將近來新的話本拿給我帶上。”傅瑤說道,“生意之事你們按部就班地來就好,我并沒什麼要求。”
并沒久留,拿了幾冊新話本之后,就與姜從寧分別,各自回家去了。
只是這些話本還沒來得及挨個細看,傅瑤便被母親給了去。
“轉眼也要會試了,過幾日我想往慈濟寺去,給你二哥上個香,”氏笑道,“你隨我一起去如何?”
傅瑤在家中悶了許久,不會客不見人,過得連日子都不怎麼記了,聽氏提起,才猛地想起竟到了會試的時候。
“自然是要去的。”傅瑤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懊惱道,“這樣的大事,我竟然都給忘了,實在是對不住二哥。”
等回了自己院中后,傅瑤信手將話本放在書架上,讓銀翹尋了筆墨來,準備這幾日好好地抄經書,屆時往慈濟寺上香的時候也好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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