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從大到小,最後了淅瀝瀝的小雨。林謹容伏在聽雪閣二樓的窗沿上,盯著黑漆漆一片的梅林想著心事。
陸緘坐在離不遠的地方,神專註地筆疾書。偶爾寫累了,才在活手腕的時候抬頭看一看。這個雨夜,他的思路極順,酣暢淋漓地寫完了一篇策文。寫完之後舉起來看,越看越滿意。想了想,招手林謹容:「阿容,你過來看。」
林謹容回頭,神中猶帶了幾分茫然。
陸緘探究地看著,低了聲音:「你過來看看我寫的這篇策文。」
林謹容緩步過來,低頭看了幾行,笑道:「你太高看我了,我哪裡看得懂?」說是這樣說,眼睛卻沒有離開策文。的髮上還沾染了幾顆細小晶瑩的雨珠,衫上猶自帶著一冷冷清清的意。
陸緘側目看了一會兒,手摟住,讓坐在自己懷裡,彷彿宣誓一般低聲道:「阿容,我不是很聰明,但我會儘力去做。」
林謹容放下手裡的策文,回眸看著他:「不,你很聰明。」這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陸緘有些高興,卻又覺得有點迷:「你從哪裡看出我很聰明?」他本來年方弱冠,剛懂事時的環境便複雜無比,所的多是嚴厲的教誨和制,又怎會不喜歡聽這些好話?
林謹容笑笑:「你本來就很聰明。你將來一定能考上的。」
陸緘認真看著,承諾一般地道:「我不會讓你失的。」
「嗯。」林謹容點點頭,就把盤算許久的心思說出來:「從明日晚上開始,我打算依次將孟婆子手下的幾個管事婆子到房裡去問話,屆時人來人往,肯定會很吵。」
陸緘毫不在意地道:「那我從明日開始,還是獨自來聽雪閣讀書。」
林謹容小聲道:「你這次出來這麼久都沒有回去,諸先生不會罵你嗎?慎之明日就回去了的。」
陸緘帶了幾分得意道:「說來不怕你笑話,先生曾說,最不需要他心的人就是我。只要布置了功課,不管我去到哪裡,遇到什麼事,總是能完。他最不費力的人也是我,只需要提點一下……」說到這裡,他突然住了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林謹容站起來倒了一杯茶:「先生很喜歡誇敏行。」
陸緘沉默片刻,道:「也許是先生覺得我最需要誇吧。」
林謹容的手頓了頓,把那杯茶倒進了一旁的梔子花盆裡,轉手倒了一杯白水遞過去:「夜深了,歇吧。」然後轉了,默默收拾起了書桌。策文上還有墨跡未乾,把策文小心地晾在了一旁,將鎮紙住。又洗凈了筆,懸在筆架上,正要去收拾硯臺,陸緘就接了過去:「我來。」
須臾,收拾完畢,已然將近三更。雨已經停了,只偶爾飄落幾顆不大的雨珠,陸緘不讓荔枝撐傘,就攜了林謹容的手,沿著被雨水沖刷得乾乾淨淨的青石板路慢悠悠地回去。
才回到房裡,豆兒就忙忙地上來道:「早前大姑娘過來了,好似是有什麼事,坐著等了一會,不見您們回來,便去了。」
林謹容躊躇道:「此時已然夜深,想要使人過去問一聲,又怕睡了,擾清夢反而不。」
陸緘忙了一日,已是累極,便道:「不會有什麼要事。若是有,早就找到聽雪閣去了,明日再說也不遲,睡吧。」
一夜無話。
第二日,二人一同去給林玉珍請安,陸緘便問陸云:「阿雲昨夜尋我們可是有什麼事?」
陸雲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昨日聽嫂嫂說了那事兒,想去和你們說說而已。聽說你們去了聽雪閣……」
陸緘道:「你嫂嫂想找兩本閑書看,我帶去找。」找范褒,要手收拾孟婆子這件事,還是越人知道越好。
陸雲垂下眼來,極淡極淡地笑了笑,之後一早上都顯得悶悶不樂。
卻說林謹容自當日始,每日吃過晚飯以後,便讓芳竹去尋一至兩個庫房的婆子來房裡問話。一壺茶,一碟果子,一個杌子,讓人坐下來,閑話家常。問們家裡的形,個人有什麼困難,有什麼需要,對管好庫房和家裡的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的想法和建議等等。
有意識地把和孟婆子關係很好的幾個婆子排除在外,把胡婆子安排在中間,單獨了一夜與胡婆子說話,收到了范褒讓胡婆子帶來的消息,如此過了三天,在每日例行的巡查看賬中,十分明顯地到了眾人對態度的不同,也到了孟婆子等人對胡婆子那群人的排斥。
第四日,林謹容的小日子來了,陸緘去了諸先生那裡,據說要半個月以後才會回來。當夜,到了孟婆子那伙人。
最先來的是孟婆子手下第一得力的幹將,石家的,管甲字型檔的。從一進來開始,林謹容就意識到相比之前幾個婆子的小心謹慎,更多了幾分優越。林謹容淡淡地瞥了荔枝一眼,荔枝會意,上前去沖茶,然後被石家的「不小心」著了,摔壞了杯子,石家的忙站起來道罪,林謹容不說饒,也不說不饒,就讓一直站著回話,說了整整一個多時辰后才告知,要調整甲庫的管事,兩個人中只能留一個,剩下的去管雜庫。
接著來的是孟婆子手下的另一名得力幹將,人稱月嫂子的,同樣是管甲庫的。不知是不是得了要調整人的消息,進來就小心翼翼的,百般謹慎表忠心,林謹容沒刁難,讓坐著回話,還賞了好茶喝,之後暗示,可能讓留下來繼續管甲庫。又問,雜庫還差一個人,誰更合適。月嫂子非常謹慎地表示自己笨拙,想不到誰更合適,林謹容也沒有,畢竟,只是需要一個把這消息散布出去的人就夠了。
第五日,人心繼續浮,孟婆子有些坐不住了,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諂,胡婆子等人開始有了氣神。當夜,來的是乙庫的兩個婆子,林謹容同時見了二人,閑話過後,誇讚了一番,表示不想二人的位置,讓們繼續好好乾。干好了有賞,干不好要罰。也讓們推薦誰更合適去管雜庫。那二人小心翼翼地推薦了一個,卻是貌似被拋棄了,準備趕去守雜庫的人選之一,石家的。
第六夜,到丙庫的兩個婆子,那二人攜手前來,卻被桂圓不假辭地給趕走了一個,只留下一個厚待之,當夜也沒再被趕走的那個來回話。於是被趕走的那個姓賈的婆子據說擔憂難過得睡不著覺。
第七日,林謹容依例查完庫房后,被孟婆子攔在了庫房門口,死活要請賞臉去吃飯,仍舊是五丈樓的上等席面。正好陸緘去了諸先生那裡,房裡不用留人伺候他,林謹容便爽爽快快地應了,稟過林玉珍,只留了荔枝看屋子,其餘人等統統帶去吃喝。
席間孟婆子等人番上陣,說著好聽話,阿諛奉承,拚命勸酒,分別拿話來套林謹容房裡諸人,問是否要調整所有人的位子。怎奈林謹容是只知道照著好的挑來吃,酒量不小,而其餘人等,不拘量淺量深,年紀大的年紀小的,一概不知道林謹容打的什麼主意,更不要說套出什麼來。
孟婆子帶了石家的和賈婆子借著酒意,去敬林謹容的酒,守著林謹容嗚嗚咽咽地滴了幾滴淚,被林謹容也借著酒意狠罵了幾句,表現得前所未有的囂張和兇狠。
第八日,林謹容覺著是時候差不多了,決意請陸老太太去給塗氏臺階下,把針線房給接清楚。人才走到榮景居前,就遇到了宋氏。
宋氏擺足了長輩的架勢:「阿容,孟婆子今兒帶了石家的和賈婆子去尋我,進門就嚎啕大哭,說是得罪了你,要被趕出去了,是怎麼回事?」
林謹容垂著眼但笑不語。
宋氏十分好心地提醒:「侄兒媳婦,你別嫌嬸娘多事,們都是老家僕,當差很多年,從來沒有犯過錯。你突然把們都換了,們當然不服。我們家這麼多年以來,從老太爺到你公公他們,為人事都最講究一個以理服人。」
林謹容笑道:「嬸娘你教訓的是,可我從來沒說要換誰啊?們是打哪兒聽來的?又怎麼得罪的我?我怎麼不知道?說這話的人其心可誅,我知道是誰,那才是真的要打出去呢。」
宋氏疑地看著,卻見巧笑嫣然,並看不出什麼來,便道:「那就好,你別嫌我多事啊。」
林謹容頷首道:「不會,我年輕,還要嬸娘多指點我呢。」
宋氏便和和氣氣地與道別。
林謹容進了榮景居,那隻松鼠看見就激地跳了起來,陸老太太抓了一把松子給喂松鼠,笑道:「近來你一直都很忙,怎地今日此時就有空來?」
林謹容笑道:「今日是特地來求祖母的。」
陸老太太笑道:「是孟婆子那事兒吧?」
林謹容就猜是宋氏適才告訴的,便帶了幾分愧:「是孫媳不會事。讓祖母看笑話了。」
陸老太太就道:「是得以理服人的。」
林謹容抿笑笑:「孫媳記住了。也不知三嬸娘的病是否好了?我想去看,卻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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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照舊三更的。你們,除了你們還是你們,其他沒有任何可以表達我心的話語。
會盡量早一點碼出來,但發現每次在上班時間,我要三更時,總是會發生這樣那樣的事,然後就會很忙。不管啦,說到一定會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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