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蓮的模樣并不出挑,不說整個杜府,只看春華院里,院子里灑掃的兩個小丫鬟都比好看。
杜云蘿留意的卻是采蓮的那雙手。
采蓮的手指纖長,骨節分明,一看就是使得上勁兒的。
看來,在做夏安馨的大丫鬟之前,采蓮是干過不力氣活的。
杜云蘿笑了笑,著聲兒問夏安馨:“嫂嫂,采蓮多大了呀?”
夏安馨不知意圖,隨口答道:“剛十五。”
“那與錦蕊差不多大呀,”杜云蘿抿,“過兩年也就要放出去了。”
夏安馨笑了:“你以為各個都跟你似的,心急火燎地要把丫鬟嫁出去?”
“早晚要嫁的,留來留去留仇,”杜云蘿撇了撇,“這話是祖母從前說的。”
夏安馨一怔,抬眸看了一眼垂手立在墻邊的采蓮。
夏老太太叮囑了杜云瑯,又把夏安馨喚了過去,握著的手好生囑咐了一番,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了。
“去夏家報喜了嗎?”夏老太太問苗氏。
苗氏頷首道:“已經去了,老太太放心。”
夏老太太輕輕在夏安馨的手背上拍了拍,這才讓杜云蘿扶了,回蓮福苑去了。
苗氏和沈長家的跟著送了出來。
中午時,夏安馨的母親就登門來了,與苗氏一道在夏老太太跟前說話。
杜云蘿退了出來,見沈長家的站在廡廊下與幾個婆子說話,便走上前去,笑著喚道:“沈媽媽。”
幾個婆子都是通人,各自尋了個由頭散了。
沈長家的垂首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二嫂邊的那個采蓮,”杜云蘿附耳過去,低聲道,“我今兒個瞧著,看二哥哥的樣子有些怪……”
沈長家的眸子一:“姑娘是指……”
“許是我多心,可……”
沈長家的微微頷首:“姑娘,奴婢曉得的。”
杜云蘿見此,也就不再多言了。
采蓮畢竟是春華院里的丫鬟,還是夏安馨從娘家帶來的。
前世采蓮和慧珠的爭執并沒有發生,就算杜云蘿知道采蓮心思不正,可也不能拿還未發生的事去為難采蓮。
杜云蘿只是小姑,對兄嫂院子里的事指指點點的,就顯得手太長了些。
能做的,只有拐彎抹角地提醒夏安馨和沈長家的,至于防不防得住,委實不是力所能及的了。
若采蓮如前世一般,到夏安馨生產之后再下手,那時,杜云蘿已經出閣,哪有辦法盯著春華院里的靜。
傍晚時,苗氏送走了親家母,扶著泉茵的手回了水芙苑。
沈長家的替苗氏按著肩膀,又示意泉茵去外頭守著。
苗氏淺笑著問:“什麼事?竟如此謹慎了。”
沈長家的低聲道:“五姑娘說的,二邊那個采蓮,似是對二爺有些心思。”
苗氏撲哧笑出了聲,連連搖頭:“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哪兒知道什麼心思不心思的,我們那麼多雙眼睛都沒看出來,偏偏就知道了?”
“太太,話不能這麼說,”沈長家的又道,“五姑娘這個月就及笄了,又是訂了親的,再是懵懵懂懂的,也該開竅了。
話又說回來,這些事,原本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采蓮是二從娘家帶來的陪嫁丫鬟,二信任,不曾往那方面想過,這并不稀奇。
太太沒瞧出來,也是那采蓮在太太跟前擺樣子,太太喜歡二,又怎麼會去琢磨二的丫鬟是不是有異心呢。
也就五姑娘,采蓮不屑與裝,到一眼瞧出來了。”
苗氏人逢喜事,心格外愉悅,聽了這些糟心話,也沒有惱怒,反倒是皺著眉頭琢磨了一番:“聽著有些道理。”
沈長家的見此,又補了兩句:“奴婢思忖著,五姑娘與二這對姑嫂,不敢說是同姐妹,但平日里關系也好的,采蓮不礙著五姑娘什麼,好端端的,五姑娘說長短做什麼?”
苗氏抿了一口熱茶,指腹輕輕磨著茶盞,許久沒有說話。
當局者迷。
想起了苗若姍。
當時不就是個當局者,因為信任這個娘家外甥,本沒有起過半點疑心嗎?
可事實卻甩了一個大耳,杜云瑛姐妹幾人誰都比看得明白。
虧得是阻攔得及時,不然這會兒怎麼可能坐在這兒舒舒坦坦吃熱茶等著抱乖孫,夏老太太非把折騰慘了。
想起前事,苗氏也是一陣后怕,那時不僅是被糊住了眼睛,沈長家的、泉茵,一個個都沒品出味道來,不是們眼神不好,是不會以惡意去揣度苗若姍。
就跟現在苗氏沒有細細琢磨過采蓮一樣。
杜云蘿再過半年一年的,肯定就嫁出去了,沒有必要莫名給采蓮潑臟水。
會冒出這麼幾句話來,可見……
“畢竟是云瑯媳婦娘家的陪嫁,你使人盯些,莫要給可趁之機。”苗氏吩咐道。
沈長家的頷首應了。
“不怕賊,就怕賊惦記。”苗氏抬手按了按眉心。
沈長家的垂下眼簾,懂苗氏的投鼠忌。
這要是杜云瑯的丫鬟,隨便尋個理由就打發了,偏偏那是夏安馨的陪嫁,苗氏輕不得重不得,免得犯了夏老太太忌諱。
可這事兒又不能不管,萬一出了狀況,豈止是春華院里糟心,苗氏都要煩死了。
“太太,奴婢尋個靠得住的、曉得怎麼伺候大肚婆的婆子,明日就送去春華院,一來照顧二,給吹吹風,二來盯著那采蓮……”沈長家的絮絮道。
安華院里,錦嵐忙個不停。
杜云蘿看著的形,緩緩閉上眼歇息。
相信沈長家的會和苗氏商量妥當的,因為沈長家的背不起黑鍋。
春華院里萬事太平最好,若有朝一日出了狀況,杜云蘿在夏老太太跟前說出今日事,沈長家的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夏老太太會指責苗氏,苗氏不知,沈長家的就了出氣筒。
為了自利益,沈長家的勢必會告訴苗氏。
同樣的,苗氏一旦知道了,為了往后不被夏老太太責怪,一定會出手防備。
杜云蘿徐徐吐了一口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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