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甫拄著拐杖進了東稍間。

這回杜云蘿沒有再站在簾子后頭，緩緩步出了蓮福苑。

穿過花園時，正巧遇見了廖氏。

廖氏剛剛送走了應金氏，正琢磨著要再與夏老太太商議商議，抬眸瞧見杜云蘿，趕忙招了招手，道：“云蘿啊，老太太用了羊了嗎？”

杜云蘿笑著答道：“祖母讓我請了祖父回來。”

廖氏握著杜云蘿的手，輕輕拍了拍：“好孩子，這是要事，你先埋在心里，別告訴你四姐姐，免得胡思想的。”

杜云蘿頷首。

剛走到安華院外頭，就聽得里頭鬧哄哄的，似是出了什麼事。

杜云蘿皺起了眉頭，跟在后的錦蕊抿住了。

這般哄哄的，可不是院里做事的規矩。

錦蕊跟著杜云蘿一步邁了進去，看著院子里湊在一起說話的丫鬟婆子，沉聲道：“怎麼回事？有沒有規矩了！”

那幾個丫鬟婆子轉過頭來，干笑著看了看錦蕊，見杜云蘿亦面含怒意，紛紛垂下了頭。

杜云蘿看到了錦嵐。

今日錦靈出府去了，錦蕊又跟著，安華院里只留下錦嵐。

錦嵐察覺到杜云蘿的目，上前幾步，低聲道：“姑娘，剛才前頭傳了話來，說花嬤嬤傷著了，錦蕊姐姐的娘給打了……”

錦蕊目瞪口呆：“什麼？我娘、打花嬤嬤？”

錦嵐點頭：“是這麼說的，水嬤嬤已經去稟太太了。”

錦蕊整個人怔在了原地，知道薛四家的脾氣大，說話尖利，一言不合鬧起來也是有的，但這兩年，薛四家的很會鬧出事端來了。

左鄰右舍都是杜家的下人，錦蕊在府里當了杜云蘿邊的大丫鬟，薛四家的走路都生風，鄰居們就算在背后罵們一家，當面還是奉承結的。

手不打笑臉人，薛四家的也就沒跟人起爭端。

這一次，怎麼突然就……

而且那人還是花嬤嬤。

錦蕊心急如焚。

杜云蘿側過頭，與錦蕊道：“你先回家去看看，只要不理虧，只管與我來說。”

錦蕊眼睛一紅，重重點了點頭，心里念叨著薛四家的可一定要占理呀，花嬤嬤也是府里伺候的，要是薛四家的不占理，杜云蘿便是有心相護，錦蕊也不敢“仗勢欺人”。

杜云蘿又問錦嵐：“水嬤嬤去清暉園了？”

錦嵐頷首。

目冷冷在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的臉上略過，杜云蘿哼道：“歇歇吧。”

說完，杜云蘿喚上錦嵐，轉去了清暉園。

清暉園里，水嬤嬤挨著杌子一角坐了。

甄氏緩緩抬眸，道：“前回媽媽說的那不喜錦蕊、又在背后嚼舌的婆子是花嬤嬤吧？”

水嬤嬤著頭皮點頭：“太太，這事兒奴婢有錯，奴婢想著姑娘再過半年一年的就出閣了，到那時候，安華院里上多事的婆子也就散了。花嬤嬤膽子不大，只敢在背后嘀咕，不敢正面與錦蕊姑娘起沖突……”

“可在府外頭，薛四家的卻和花嬤嬤鬧起來了。”甄氏哼了一聲，“算了，現在也不知道是怎麼鬧起來的。”

水嬤嬤低頭不語，暗暗想著，這能怎麼鬧起來呀，定是花嬤嬤胡言語惹禍了唄，要不然，花家和薛家一個住巷口，一個住巷尾的，能有什麼矛盾。

水嬤嬤猜中了。

錦蕊幾乎是小跑著趕到前街的。

剛進了巷口，錦蕊瞟了一眼花家，花家大門閉，看不出其中端倪，只好繼續往家里去。

左右鄰居見了，不似往日一般熱，錦蕊也不在意，沖到薛家門口，重重拍著門板：“娘，瓶兒，給我開門。”

門很快就打開了，薛瓶兒一把將拉了進去，又嘭得一聲關上了門。

錦蕊問道：“爹和娘呢？”

薛瓶兒剛要開口，屋里傳來一個略顯稚的聲音。

“大姐回來了？大姐，我跟你說，那臭婆娘真真可惡，你來了就好，我跟你一塊再去家揍一頓！”胖乎乎的薛寶一面說，一面蹬蹬跑了出來。

錦蕊隨口應付了他，開簾子進了屋子里。

薛四家的歪在炕上，臉頰上好幾傷，雖然涂了藥了，看起來也有些嚇人。

薛四坐在炕尾：“蕊姐兒，勸勸你娘。”

薛四家的大一聲，角有傷，痛得齜牙咧：“勸你個頭！我怎麼攤上你這麼個窩囊的，我們都人欺到頭上了，你還讓我忍？忍你個大頭鬼！

我上也被打了好幾下，都青了，你有能耐來拉扯我，你怎麼不踹兩腳！

還有你，蕊姐兒啊，你讓娘說你什麼？啊！

那個臭婆子編排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竟然由著在你背后潑糞？你跟我說話的時候不是厲害的嗎？敢你就只跟我橫，出去了也跟你爹一樣窩囊？”

錦蕊劈頭蓋腦被罵了一通，心里委屈歸委屈，但也聽出來了事經過，花嬤嬤編排薛四家的聽見了，薛四家的擼著袖子就沖過去干架。

想到薛四家的是為了才跟花嬤嬤打起來的，錦蕊就不忍心頂了，道：“娘，說我什麼了？我真的不知道。”

薛四家的一愣，見錦蕊不似誆的，氣不打一來，著手指在錦蕊腦門上一陣：“有你這麼缺心眼的沒有？那臭婆子天天在你跟前晃，罵你的話，你竟然不知道！真真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薛四張要勸，薛四家的橫了他一眼：“你給我閉！這事兒沒完！告到府里去我也不怕，賤，死了活該！”

錦蕊連忙給薛四家的順氣，薛瓶兒端了水過來，伺候薛四家的飲了。

涼水到角傷口，又是一陣痛，薛四家的倒吸了兩口冷氣。

薛寶一屁在杌子上坐下：“姐，那臭婆子說你在主子跟前沒有錦靈姑娘得寵，你就只會在我們街上裝威風，說你走路像妖，說你是‘半個主子’。”

前半截，錦蕊聽了還沒什麼反應，等聽到那‘半個主子’，氣得渾都抖了起來：“這麼說我的？”

“半句不差！”薛寶才不管薛四給他打眼，

依舊實話實說，“就在家門口跟那些嬸子們胡說，我和娘從外頭回來，正好聽見了，娘沖上去就跟打起來了，我也揍了兩拳。可惜手上沒東西，揍起來不得勁，要不然，非打得跪地求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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