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杜云蘿坐起來，著發痛的眼睛，抬聲喚道：“什麼時辰了。”

錦靈聽見靜，快步進來，起幔帳掛在金的銅鉤上，道：“姑娘，快到巳初了。”

杜云蘿驚訝：“那你怎麼不喚我？黃姑娘是不是早就去圍場了？”

錦靈連連搖頭，道：“清晨就有姑姑來傳過話了，昨夜瑞世子傷了，圣上定了今日就啟程回京，我們都收拾妥當，等用過午膳之后就出發，奴婢想姑娘昨夜練字練得晚了，就沒有姑娘起來。”

聞言杜云蘿松了一口氣，畢竟是皇家狩獵，不比在家中隨意，若是獨獨一人睡遲了，總歸不好。

離用午膳還有些時候，杜云蘿干脆躺下去又瞇了會兒。

昨夜穆連瀟說過，李欒的傷也是皮外傷，沒有傷筋骨，今日圣上急著回京，大抵還是為了德安的事。

在穆連瀟的消息傳回來之前，圣上定是沒有預料到德安的水會這般厲害吧。

仔細算算，穆連瀟離開的時候都過了四更了，回去梳洗一番就啟程，等于是一夜未眠。

路上不曉得會不會困乏呢。

杜云蘿想著想著，又迷迷糊糊起來。

等被錦靈醒的時候，已經快到午初了。

行李都收拾妥當了，錦靈伺候杜云蘿凈面梳頭，又用了午飯，便有宮人來請。

杜云蘿出去時，黃婕也正好要走。

黃婕自打那日了驚嚇之后，神一直欠妥，養了兩日，總算有了點笑容。

杜云蘿知道純屬了無妄之災，雖然子的確是杜云諾口中的“畫虎不反類犬”，但黃婕的人還是不錯的，沒有那些壞心思，與一道，總比與云華公主、穆連慧一道舒坦些。

兩人一塊往外頭走。

黃婕挨到杜云蘿邊，低聲道：“你昨夜睡得很晚？我夜里起來時，還看到你屋里亮著燈。”

杜云蘿含糊應道：“恩，一直在寫字，沒顧上時間。”

行至半途，正巧遇見了穆連慧。

今日也換下了一騎裝，穿了件水白的小襖，罩了件煙青的比甲，頭上戴了兩玉簪，倒是杜云蘿記憶里穆連慧最喜歡的清爽裝扮了。

“云蘿，”穆連慧笑盈盈喚，“昨日阿瀟來了圍場，你遇到他了嗎？”

杜云蘿點頭，道：“在圣上大帳外頭，正好瞧見世子出來，策馬去圍場了。”

“是了，昨日……”穆連慧看了四周宮侍一眼，沒有把李恪幾人與老熊糾纏的事掛到邊，轉而道，“他今日一早又走了，這一去大抵要兩個月呢。”

杜云蘿當然清楚穆連瀟行蹤，只是不愿意與穆連慧多言，干脆裝作不知：“這樣呀……”

穆連慧勾著角，稍稍低了聲音，道：“經常如此的，圣上重他，他整年都在外頭跑，大伯娘都說，一年里難得見他幾回。如今也就算了，等真的披掛上陣了，家里還不知道要多擔心呢。”

頓了頓腳步，杜云蘿淡淡看了穆連慧一眼。

知道穆連慧要說什麼了。

從前就是這樣，三五不時幾句話，讓對穆連瀟憂心忡忡的。

不僅是穆連慧，蔣玉暖也經常說。

杜云蘿還記得，嫁過去的時候，穆連誠已經出征了，當時蔣玉暖著肚子，常常來與說話，句句都是對丈夫的牽掛、思念和擔憂。

聽得多了，杜云蘿也不由擔心起來，穆連瀟出征的日子越近，整個人越焦慮，不時與穆連瀟鬧上幾句，可即便如此，心底的惶恐還是如決堤江水一般，本堵不住。

為此，沒被周氏教訓。

如今想來，這其中自然有杜云蘿本格的原因，也有穆連慧和蔣玉暖的言語作用。

人的緒會染的，尤其是面臨相同的境時，這種覺越發明顯，在蔣玉暖上看到了自己要面對的生活，所以才越來越害怕。

知道了源，杜云蘿自然不會再被穆連慧誆了，再說了，前世漫漫不知何時是盡頭的半輩子都度過了，哪里還怕這些。

杜云蘿垂眸，道：“那肯定是會擔心的。”

聲音輕，語氣平緩，說的是擔心，卻不見多起伏，落在穆連慧耳朵里，像那麼回事，又覺有些怪。

“你是十一月及笄吧？”穆連慧又問，見杜云蘿點頭，掩直笑，“大伯娘一直在嘮叨，說你怎麼還沒及笄，迫不及待想娶兒媳婦了，你知道的，我們府上長房就剩阿瀟了，所以大伯娘特別急。”

周氏的心態如何，杜云蘿很是清楚，作為穆連瀟的母親，自然希兒子早些家，也盼著能早日添個小孫兒。

杜云蘿和周氏相了五年，周氏是不喜歡，不滿意的子脾氣，可也從沒有因為杜云蘿的肚子沒有靜而為難過。

周氏可以在杜云蘿上挑出一堆病來，什麼氣、任、沒事找事，樣樣都周氏看不過眼，唯獨沒有懷孕一事，周氏當面也好，背地里也罷，從不說。

只從這一點來說，杜云蘿是激周氏的。

畢竟，當時的長房的確是需要一個孩子的。

杜云蘿不想和穆連慧談論周氏，好在這個話題可以裝，干脆就低著頭不應聲了。

穆連慧又絮絮說了兩句，不見杜云蘿回應，也就作罷了。

行宮外頭，車馬都備好了。?

杜云蘿看了一圈，沒尋到南妍縣主影，猜應當是在李欒邊照顧。

反倒是云華公主踏著皮靴登了車，臉略顯沉。

穆連慧努了努，道：“這是在抱怨要提前回京呢，難得來一次圍場，公主還沒有盡興。”

杜云蘿聽了就算。

車隊出發，回程路走得比來時急些，路上也沒有停頓休息，天黑時到了京城外，守城的兵開了城門，迎了圣駕。

一路到了宮門外，眾人才各自散了。

杜云蘿回了杜府，得了信的杜家人留了角門，又開了垂花門，杜云蘿本想回安華院的，可想到甄氏定會等，便先去了清暉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