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碧的綃紗簾窗，街景都帶了些朦朧彩。

馬車居中，左右各有儀仗護衛。

杜云蘿靜靜看著窗外，突然想起那日里穆連瀟隔著車窗與說話的模樣，心跳不由快了一拍。

此刻，穆連瀟定然是在這儀仗的某一吧，依舊騎著高頭大馬，英姿颯爽。

出了城門，上了道，杜云蘿聽著車轱轆的聲音，卻不覺得馬車晃厲害，即便看得出公主的車架不同，可直到此刻，才真切到了。

去往國寧寺的山道是另修的，饒是如此，馬車也只能到半山腰，再往上，只能換了轎子。

杜云蘿踩著腳踏下車，前后看了兩眼，正巧瞧見南妍縣主扶著宮的手下來，一張小臉慘白，整個人晃晃悠悠的。

轎子一直到了山門。

主持大師領著一眾佛門弟子候著。

此時正巧到了整點，鐘鼓聲從寺院里頭傳來，在耳邊回響不斷。

皇家寺院的廂房遠比杜云蘿去過的寺院寬敞，雖不失佛家清凈簡潔，但用料做工上足見工夫。

杜云蘿一人住了一間，是這條廡廊下最靠南的屋子，往北數去，是穆連慧、南妍縣主和云華公主，幾位夫人的住所離們不遠，皇太后與皇太妃的房間在更北邊。

小宮伺候杜云蘿凈面梳洗，剛勻了些香膏抹臉，云華公主那兒就有人來請了。

杜云蘿沒有耽擱。捧著手爐沿著廡廊過去。

穆連慧的房門半關著，里頭傳來宮說笑聲，南妍縣主的房門閉。再往前，云華公主的房門外，宮笑著迎了杜云蘿進去。

云華公主輕松自在地坐著，手中茶盞熱氣裊裊，墻角佛龕點了檀香，比杜云蘿平日里聞的清淡許多。

“坐下嘗嘗這老君眉，是拿國寧寺后山上的溪水泡的。滋味真不錯，難怪皇太妃在普陀喝了三年山泉。回京后就用不慣京里的水了，論味道，山泉、溪水、雪水，各有千秋呢。”云華公主笑著道。

杜云蘿依言坐下。接過宮手中的茶盞，淺淺抿了一口，果然是清香非凡，回味甘甜。

云華公主請杜云蘿過來，自然不會是為了品茶，只是公主不提，杜云蘿也不追問，之前一路來，自那句話后。兩人在車上也沒什麼談。

略等了片刻，就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宮進來，垂著眸子在云華公主跟前跪下。

云華公主睨了一眼。道：“南妍和嘉都說了些什麼？”

杜云蘿心中一，瞟了那宮一眼，正是半山腰上扶著南妍縣主下車的宮，看來，一直在那輛馬車上伺候。

宮姿態恭謹，道：“回公主。縣主與鄉君沒有說什麼。縣主怕暈車，一登車就含了口陳皮梅。歪著躺了，還未出京城門，已經難得不得了了，強撐著才挨到了半山腰。鄉君看縣主臉白那樣，不敢說話吵著縣主。”

云華公主聞言，怔了良久才回過神來，若有所思道：“是我疏忽了，若是我的車架，大抵還能坐穩了，別的馬車沒吐得昏天暗地已經不錯了。現在人呢？”

“縣主在屋里歇著，奴婢想，睡上一小會兒應該就緩過來了。”

“你回去伺候吧，等醒了就來稟一聲，我再去瞧瞧。”云華公主吩咐完，便揮著手讓那宮退出去了。

屋里一下子靜了下來。

云華公主支著腮幫子，徐徐吐了一口氣：“虧爹爹還是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呢，南妍從小到大，連坐馬車都不適應。就為此，我的車架是一再地墊穩墊嚴實了，冬日里還好，那厚墊子不覺得熱，一到夏天，我就算有機會出門都不樂意去了。”

杜云蘿驚訝，坐了公主的車架，自然知道這車極其穩當，原還以為是公主出行的緣由，原來這都是為了不會坐車的南妍縣主特特設計的。

“在半山腰換轎子時，我瞧見縣主臉極差，連站都站不太穩，以的狀況，這一路定然是沒有和鄉君說過些什麼的。”杜云蘿道。

云華公主低低哼了一聲：“枉費我給們尋工夫說話。”

出了這樣的偏差，云華公主的緒不高，杜云蘿便退了出來。

南妍縣主的房門依舊閉，杜云蘿從穆連慧的房間外頭過時，正好遇見開簾子出來的穆連慧。

“云蘿，”穆連慧笑著喚，“我要去大殿里拜一拜，你去不去？”

聲音清脆，語調溫婉，笑容真切，落在杜云蘿眼中，穆連慧這一番作都是恰到好的善意和親近，仿若梅園里心照不宣的算計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杜云蘿抬手把鬢發別到耳后，亦是笑了：“皇太后與皇太妃在休息，我們直接去大殿不妥當吧？”

“上個香拜一拜而已。”穆連慧說完，頓了頓，往北邊指了指，“你從公主那兒過來？”

杜云蘿點頭：“是啊。”

“公主與你說了些什麼？”穆連慧道。

杜云蘿抿淺笑：“公主在宮中長大，幾乎沒有出過宮門，以為我這個宮外人對外頭很悉，知道什麼好吃什麼好玩哪兒熱鬧，就要我沿路來指給看，可我偏偏也是個待在府中極出門的，兩眼一抹黑也答不出什麼來。”

穆連慧掩直笑，道：“公主真是的，這些東西，我們姑娘家能答出來多？”

兩人不咸不淡說了會兒話，穆連慧便要往大殿去了。

杜云蘿轉要回房，才剛推開門，就聽后穆連慧又喚。

“鄉君？”杜云蘿不解。

穆連慧走到邊，低聲道：“我剛忘了與你說了，過兩日阿瀟生辰，你知道的吧？”

“知道。”

“備了禮嗎？”穆連慧問完，見杜云蘿疑地看著，清了清嗓子，附耳過去道，“若備了，下回換個別的由頭給他吧。阿瀟不喜歡過生辰的，他會想起大伯父的，他們父子極好。”

杜云蘿蹙眉，垂下眼簾：“謝謝鄉君提醒，我記得了。”

穆連慧說完便走了，杜云蘿回了房間，從隨的包袱里取出了準備好的絡子，拿在手上來回翻看。

前回誆說穆連瀟喜歡飲茶，這回又拿生辰來誆，莫非在穆連慧眼中，如此好忽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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