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斷他的。
這倒讓他有些不注意膝蓋的疼了,趕一路想一路說,也顧不得自己到底說出了多荒唐事,以及自己說出來的每件事會讓荀澈再多難看幾分,此刻雙頰紅腫,驚慌不已的荀淙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保住自己的。
明錦和荀瀅雖然也很是有些驚嚇,但聽了荀淙多說幾句,似乎又覺得荀澈這場大發雷霆好像也是有道理的,表姐妹兩個換了兩回眼,也就各自運筆如飛了。
待得荀淙全部老老實實代完,已經用了足足兩盞茶時間。荀澈拿起來明錦記錄的那份掃了一眼,就了柴廣義進門:“帶著這個,先去謄寫兩份,一份拿給茂林書院,掘地三尺也給我挖出人證來,樁樁件件都要做的準。另一份帶著去四爺提到的地方,一家一家的核實。我倒要看看,咱們這位風流才子四爺,到底有多通天的本事。”
柴廣義領命去了,荀淙這邊也代得口幹舌燥,荀澈的神似乎也平靜下來些。眾人便覺得,今日這一場折騰大約是差不多了。
荀瀅又拉了拉明錦的袖子,同時求助似的給明錦城和俞菱心使眼,想要給荀淙講講請。
畢竟荀淙也是養尊優慣了的子弟,從進到晴雨軒到現在幾乎一直跪著,過於驚慌恐懼的時候不覺得,等都代完了,他便實在有些不住了,膝頭疼的厲害,子也是哆哆嗦嗦,卻又不敢去求荀澈。
荀澈隻當沒看見,拿著荀瀅剛才手寫的那份記錄一行一行仔細地看著,一時間晴雨軒一片靜默,隻有荀澈翻紙張的輕微聲響,以及荀淙跪著不斷調整姿勢的,咬牙咧氣的小小靜。
“二哥,”到底還是荀瀅心,雖然敬畏荀澈,然而也心疼荀淙,見明錦城和俞菱心都沒有回應剛才的眼,隻好自己主開口,“是不是讓四哥先起來?”
荀澈眼皮都沒抬,又翻了一頁:“就憑這一頁,我打死他都不冤枉。瀅兒,知道我今日為什麽你們在這裏坐著,還你們寫麽?有些事,你不喜歡,但你得能看得懂,看得明白,才知道如何應對。懂麽?”
荀瀅心裏也是一,真的不喜歡家族傾軋、黨爭奪.權之事,但從按著荀澈的要求持玲瓏文社的那一日開始,就已經是努力在學習這方麵的事。此刻聽荀澈的語氣雖不及向著荀淙那樣嚴厲,卻也帶出了約的責令之意,就不好再替荀淙說什麽,隻能低頭起應道:“是。”
“慎之,”明錦城沉了沉,還是掂量著開了口,“四表弟雖然有不對,你今日也別太過……”
荀澈將最後兩頁徹底看完,才沉著臉抬眼向明錦城:“好人誰不想做?這若是你親弟弟,你怎麽置?”
明錦城角一勾,看了一眼此刻可憐地向自己,額頭上已經滿是汗,臉上全是求墾之意的荀淙,重又轉了目:“嘿,這要是我親弟弟,那就是直接在軍營裏收拾了。”
“四爺要是能忍得住軍營練,那我們荀家也算耀門楣了!”荀澈冷笑一聲,又低喝道,“陳喬!將四爺帶到院子裏,給我打!”
荀淙幾乎是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哥……哥你今天饒了我吧,我說了實話的呀!”
明錦、荀瀅和俞菱心這三個姑娘也是麵麵相覷,隻不過明錦和荀瀅還是震驚與畏懼的神多些,俞菱心卻在微微驚詫之外向荀澈之時,眼裏滿是心疼。
雖然此刻又驚又怕又痛、被辱甚至被痛打的人是荀淙,然而俞菱心卻仍舊覺得荀澈此刻心中之痛,大約要百倍於荀淙。
前世裏荀瀅慘死,荀淙殘廢,荀澈心中到底有多自責與多痛苦煎熬在一,大概是最清楚的。那個時候荀澈其實並沒有太過於將荀瀅之死歸責於荀淙,因為他為長兄、又自詡多智,他從來都是覺得保護弟弟妹妹是他自己的責任。
所以荀瀅出事也好,荀淙出事也好,荀澈都是更恨自己無能的。
至於到後來荀澈對荀淙失至極、主要是因著荀淙在斷又殘疾之後的自暴自棄、完全無法振作上進。那時候的荀澈自己毒傷心、命在旦夕,斷無回天之力,而母親明華月尚且在堂,他自然希荀淙即便不能承爵、甚至也不能再娶妻生子,但好歹盡一份孝順母親、維護家業的責任。
可那時荀淙的傷勢其實也很嚴重,不隻是斷難行的問題,那一次的傷也同樣讓他再無法延續香火,所以後來整日借酒消愁,活得行走一般,也不能說原因全無。
隻是在這一點上,為外人的俞菱心能稍多幾分諒,但為骨至親的荀澈,卻不免之深、責之切、難以釋懷了。
再至此刻,俞菱心看著素來自持斂的荀澈暴怒至此,甚至可說狠厲至此,隻覺得滿心皆疼。
這時候陳喬已經著頭皮進門奉令,扯著荀淙便往院子裏去。荀澈順手抄起藤條丟了過去:“重重地打!”
隻有這麽個意思、卻沒有個數字,便是跟隨荀澈數年的陳喬心裏也有些沒底。尤其今日折騰到現在,貴、年紀尚小的荀淙已經吃了不苦頭,臉上指痕淚痕皆有,上哆哆嗦嗦,背後都是汗,這真的還能再打麽?
但荀澈喝令之中全無猶疑,明錦城等人也沒有開言求,陳喬為侍從自然也不敢多說,隻好再稱一聲得罪,便揚起藤條打了下去。
耳聽外頭荀淙一聲聲伴隨著藤條破空之聲大哭哀,書房裏的幾個人也都很不是滋味。明錦城在軍營裏是見慣軍法、自己也曾挨過軍的,倒還好些,荀瀅已經是哭了出來,隻是不敢再求。
明錦與荀淙關係其實還不錯,雖然沒有與荀澈這樣,但也是自小一起長大的表兄妹,眼見今日荀澈發作這樣嚴重,雖然聽著荀淙親自招出許多逃課友、浪遊玩的事,可心裏總覺得約有哪裏不對。
主要是在公卿子弟之中,荀淙已經算是十分聰明且讀書上進的了,他又不是真正完全依靠科舉出的寒門學子,且從書院那邊看起來,也沒有如何耽誤功課太多。不過就是結了一些其他的高門子弟,出去玩耍而已。既沒有眠花宿柳、也沒有作犯科,這裏頭最大的問題,大約就是與朱家相關的人可能走得有些近了。
這個是荀淙不對,但也完全可以好好與他分說解釋、再罰個什麽閉門思過、寫字抄書就是了,哪裏至於鬧現在這樣嚴重?
然而更沒想到的是,已經如此,荀澈猶嫌不足,聽外頭荀淙哭幾聲之後居然怒意更甚、拍案而起:“連裝都不會裝,荀淙你到底長腦子有什麽用!”
說著竟快步出門到了院子裏,一腳踢向陳喬:“你現在也長本事了是不是!”
陳喬連忙跪倒,低頭不敢說話。荀澈那邊沒有給出打多的準數,他當然不敢真下重手,隻是四爺的這個哭實在有些不夠真誠,他也沒有辦法呀!
第60章責之切
“拿過來!”荀澈一聲怒喝,順手便抄起了藤條。
“嗖啪!”尖銳的藤條破空之聲後頭,跟著便是荀淙猛地一聲慘,那聲音簡直都呲了花,就跟公人一腳踩在脖子上一樣。
“慎之!”明錦城連忙大步上前,就要去拉荀澈。
而這片刻之間荀澈已經回手又是一,荀淙整個人幾乎是滾在地上,哇哇嗚嗚的慘大哭,上挨的這兩下便跟刀割一樣,一下子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了。
“慎之,你悠著點!”眼看荀澈還要再打,明錦城終於一把拉住了他。
誰知荀澈猛然回頭,目冷厲至極:“今日我必須讓這混賬知道,天底下誰也護不住他!退後!”▓本▓作▓品▓由提▓供▓線▓上▓閱▓讀▓
明錦城也沒見過荀澈如此暴怒之態,同樣又驚又怒:“你教訓他也可以,隻是總得有個分寸,這樣打壞了怎麽辦?”
荀澈猛地甩開明錦城:“我寧可親手打壞了,也比放任他在外頭作死、連累死一家子強!”
明錦城的武藝雖然遠勝荀澈,但也不好真的強行按住他,荀澈這樣一甩也就甩開了,上前啪啪又是兩下猛力痛打,荀淙的哭都有些走了音,整個人隻剩抱著頭在地上又滾又哭。
荀瀅早就嚇得哭出來,此刻更是不敢再看,整個人撲在明錦肩頭瑟瑟發抖。
饒是明錦素來膽大,同樣也是隨著荀澈的作後背一陣陣的發,本能扶著荀瀅後退了兩步之後,便不知所措地向了俞菱心。
俞菱心在荀澈甩開明錦城的時候就已上前了一步,此刻看著這個景實在不象,忙了一聲:“慎之,你——”
“你也別管!”荀澈轉怒斥,比對著明錦城更不客氣,隨即反手又是一下。
明錦城越發看不下去,剛要再說話,便見俞菱心先急起來,兩步便衝到他跟前,幾乎算是半擋住了嚎哭不已的荀淙:“荀澈!你這是瘋了嗎!”
“我瘋了?”荀澈倒是沒有推開俞菱心,而是直接反問過去,“他剛才說了什麽你沒聽見嗎?裴梓源、蘇梁、朱靳北,還有那批潘家的子弟、這都是什麽人?他這半年作的死還不夠嗎!要瘋的人是他!”
“他不是瘋,他是不懂事而已!”俞菱心麵對荀澈的憤怒,一退讓的意思也沒有,反而因為心裏著急,聲音也比平時高了些,“你打他有什麽用?你做哥哥的不教他,還指外人替你教嗎?你若是與他好好講了他不聽,再打再罵也使得。這樣來,你也不怕傷了手足分!”
荀澈冷哼了一聲:“他要是能長腦子長記,恨死我也無妨!你讓開!”
“你這是胡說什麽?”俞菱心當然不肯讓,反而繼續質問道,“這時候你他長什麽記?是記著外頭那起子人怎麽拿著好話哄他、誇他、順著他,還是他記著回到家裏,讓你這親哥哥就往死裏打?荀慎之,你冷靜點!他現在還沒經過大事呢!”
這最後一句話終於敲在了荀澈心上,手裏的藤條也慢慢放了下來。他知道俞菱心的意思,一方麵是荀淙經曆單純,心思自然也單純。再者,便是前世的事還沒有發生,他不應該此時就將上輩子的憤怒也一腦兒都傾瀉出來。
可這明白歸明白,荀澈看著眼前的荀淙,仍舊滿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恨難解,緩緩舒了一口氣,言語上也還是沒有讓幾分:“到底要經過什麽才能懂事?我在他這個年紀,已經——”
“你好意思拿自己比?”俞菱心直接打斷他的話,“天下人要都是跟你一樣,這日子還過不過了?”
荀澈又是一噎,不由幹咳了兩聲,這時眼尾才掃到旁邊的眾人,明錦城、明錦和荀瀅,甚至包括在地上哼哼唧唧的荀淙,都是帶著一臉複雜的神看著他,又再看看俞菱心,隨即便麵麵相覷,一個說話的也沒有。
這時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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