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可不論是當時,還是此刻再回想,卻都覺得好像說了半日的話,前世的錯,今生的前路,的心緒,他的打算。
雖然好像沒有一句是落地的準話,但又覺得好像一切都清楚了。就像是荀澈最後走的時候那個眼神,竟然也覺得自己讀懂了。
這種覺實在很為微妙,想也想不清楚,可邊的笑意卻是不自覺地越來越深,而眼中所見的其他人事,好像也都更可了許多。
譬如桌上仍舊攤開的賬冊,那麻麻的數字標注,年深日久的爛攤子,家中不知如何解決的局麵與危機,對於此時的俞菱心而言,也都沒有那麽難理了。
然而就在俞菱心這邊滿心皆是晴空萬裏的時候,俞家的其他地方卻是愁雲慘淡。
最主要的原因,是六部的考評有了些新的消息出來。工部先完了考評考績的重審,俞伯晟最終落得了個上等的評定,然而卻也歡喜不起來。
因為今上宣帝原本有意要在皇城中新建宮殿樓閣之事暫停了,撥出的銀子一半退回尚務司,另一半則轉撥去修繕皇陵。俞伯晟作為工部此番僅有考績上等的三人之一,就被點去監理此事。
皇陵的工程要從十月開始,從那時候開始俞伯晟大約就要常常到京北的承天陵去監督工程,連朝會也隻要每旬參與一次就夠了。
俞菱心聽到這個,簡直是鬆了一口大氣,恨不得謝天謝地。
這個時候最希的就是父親能遠離即將開始的奪嫡黨爭,因為祖父俞老尚書過世數年,俞家早已隻剩下了一個書香清流的虛名而已。
二皇子吳王多年來都在今上宣帝麵前做出一副賢良恭順,禮賢下士的模樣。若是為了這樣的表麵名聲,拉攏俞家是再正常不過的。
如今父親要去修繕皇陵,這樣的工程至也要一年半載,過程之中對朝政上那些變化爭端的參與程度必然是低到不能再低了。
可俞伯晟自己顯然對此很是不高興,為俞家長子,他當然也是有野心和抱負的。哪怕同樣是監理工程,為皇上和寵妃建造一座的宮殿樓閣,總比維修皇陵來得更有些功勞和績。
前者一旦得到了皇上喜歡,仕途必然再進一步。這皇陵的維修還能修出什麽花樣來,不出紕本就是應當的,最多能算上一二分的苦勞。且涉及到皇家陵寢之事,萬一有個什麽細微錯,那說不得就容易沾上一個大不敬的罪名,這實在算不上什麽好差事。
而就在俞伯晟為此心煩不已的時候,二姑娘俞蕓心和年的俞正樺又雙雙生病了,這兩個孩子自小養在蘇氏邊,格都有些隨母親,不是很激烈的子,雖然想親娘卻也不敢如何鬧,隻是整日裏懨懨的飯也吃不下多。
喜詩書的俞蕓心倒是寫了不句子,七歲的俞正樺則隻是哭,加上夏日暑氣重,一來二去兩個孩子就都有些病怏怏的。
俞老太太為此心焦不已,俞菱心看著更是難。既然遲早是要讓蘇氏重新出來掌管家務的,那也不必這樣幹耗到兩敗俱傷了。
索就親自去跟祖母和父親提了提,蘇氏的這個被靜養也有大半個月了,已經可以了,再耗下去兩個孩子隻怕生病不說,更怕是累著俞老太太,就太不值得了。
俞伯晟還有些猶豫,畢竟蘇氏當初的做法,已經算是想要斷送俞菱心的前程了。
不管扯出什麽全母親天理人倫之類的鬼話,隻要順著想一想都知道,俞菱心一個十三歲的大姑娘跟著繼父一家子到江州去,那議親還能在京城議麽?還算俞家麽?
從好好的尚書府嫡長,變江州寇家太太的原配拖油瓶,俞菱心這輩子就算毀了。這樣的事隻是讓蘇氏閉門足個大半月,好像還是有些輕了。
但俞菱心卻非常堅持:“不看僧麵看佛麵,太太有萬般的不是,還有弟弟妹妹。最要的是不能累壞了老太太,講難聽些,父親若是沒有休妻再娶的打算,那還是讓太太出來理事罷。”
話說到這個地步,俞伯晟也隻好答應了。老太太又打發了溫嬤嬤去跟蘇氏說話,就是特地要告訴蘇氏,原本按著老太太與俞伯晟商定的意思,是要讓靜養幾個月的,如今是因著俞菱心求,才提前結束了。
蘇氏其實是個很能穩得住的子,要不然也不至於十來年裏隻有這樣一次失手。聽了溫嬤嬤的話隻是滿麵愧疚地連連自責,又說要謝大姑娘,至於心裏到底是如何想的,卻也不好說。
但俞蕓心與俞正樺重新回到母親邊,自然是歡喜非常的,吃飯睡覺也都安穩了許多。調養了三四日之後,兩個孩子重新又生龍活虎。俞伯晟那邊卻不怎麽進正房,仍舊不是卸載姨娘通房,就是住在書房,算是以再冷落蘇氏一陣子,作為對兒的彌補。
蘇氏倒是穩得住,這次的變故也確實將嚇到了,一時間越發行事謹慎小心,每日裏專心照看孩子打點庶務。俞家上下從表麵上似乎又恢複了最初的和睦相,唯一的分別就是蘇氏徹底不敢對蓮意居手任何事,俞菱心也落得個自在。
轉眼就到了七月底,先前有關文華書院與閨塾的消息漸漸又熱傳起來。幾乎所有四五品以上的京家族都在開始準備著給自家兒預備推薦的文書,以及詩詞文章上的預備,一時間幾大家族的家學私塾,甚至講評詩文的夫子都變得搶手起來。
俞菱心聽著這些消息其實全無所,知道蘇氏最初會想要配合齊氏將弄出京城,也不是有如何的仇恨想要弄死,而是滿心以為著這個文華書院的閨塾,能夠為俞蕓心前程上的青雲梯。
就像很多其他四五品的中層員家眷一樣,因著自家族地位的不上不下,既無法像一二品大員一樣,很自然的就有無數出宮廷、結公卿宗親的機會,又往往很難像那些六七品的小員家族一樣,安心認命地與同級同僚來往。
尤其已故的俞老太爺生前曾經至從一品工部尚書,閣輔政,到現在人家提起俞家,還是能客氣地稱一句尚書府,蘇氏就更滿心想著要讓俞蕓心飛上枝頭做凰。
這一點,在幾日後的蘇家人上門拜訪之中,現得更為清晰。
第24章荀
八月初五,正好是俞伯晟休沐的日子。俞菱心剛到東籬居去給老太太請安,就看到管事娘子俞福家的正引著蘇氏的嫂子蘇太太進門。
既然在院子裏遇見,就順便打個招呼:“蘇舅母好。”
這位蘇太太是蘇氏兄長蘇原的續弦,年紀隻比蘇氏大一歲,容貌十分俏麗,一雙丹眼很有些過於靈活,看見俞菱心時先是眼睛一亮,將上下打量了一番,才讚歎道:“大姑娘出落得真是水靈!”
俞菱心前世裏就不大喜歡這位蘇舅母,總覺得看人的時候裏雖然說話熱絡,但眼神總是像是看東西,上上下下的打量就跟估價一樣,哪怕對蘇氏和俞蕓心也未必能好到哪裏去。
此時稍微轉念之間,就想起蘇太太是姓朱的,也就是朱貴妃娘家,承恩公府的旁支,再看蘇太太的時候,心裏便再多了一層提防:“您客氣了。”-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說話間往正房裏進去,俞老太太還是與平時一樣坐在炕上,蘇氏和俞蕓心也已經到了,隻是蘇氏的衫打扮裏了三分鮮亮,換了稍淡的藕長裳,低眉順眼的越發顯得和。而俞蕓心也是靠在自己母親邊,沒有過去再怎麽依著老太太。
蘇太太自然是要先給俞老太太見禮,一番寒暄落座之後才向俞蕓心笑道:“剛剛院子裏遇見大姑娘,隻說大姑娘如今越長越漂亮,再看蕓姐兒,也是小人兒了。真是好一對姐妹花,還是親家老太太您真會調理孫兒!”
這奉承話實在說的熱絡至極,雖然俞家在場眾人心裏都有點尷尬,但場麵上還是好聽的。
尤其俞老太太,即便此刻對蘇氏和蘇家人都沒多好,但俞蕓心還親孫,聽蘇太太這樣稱讚也是高興的:“親家太太客氣了。這也是許久不見了,府上可還安好?今日怎麽沒帶薇姐兒過來?”
蘇含薇是蘇太太的兒,與俞蕓心同歲,平日裏表姐妹之間也很要好。蘇太太忙笑道:“托老太太的福,我們府上倒是都好。原說是要帶著薇姐兒今日一同過來的。但實在是不巧的很,閨學裏頭剛好來了一位夫子,隻得這半日的功夫,講一堂便走。我那薇丫頭近來也是了迷了,詩詞的不行,非要去聽,就央著我說給老太太和姑姑陪個不是,改日再來給老太太請安。”
原本也沒什麽神的俞蕓心登時便坐直了,連聲音都有些激了起來:“舅母說的可是文淵書院的言先生?”
蘇太太連忙擺手:“不是不是,哪裏能請到文淵書院的言大儒。這一位夫子是彥頁,也是學問極好的一位夫子。”
俞蕓心好生失,重新又回去依著母親。俞菱心則是不聲地掃了一眼蘇太太和蘇氏,前者的眼睛仍舊一直在俞老太太上轉,顯然還有話要說,而蘇氏則是靜靜坐著,好像隻聽著娘家嫂子說話,一副順模樣,但顯然是沒有任何意外之。
俞菱心這就有數了,蘇太太上門,大概是要將六月底蘇氏曾經提過的朱氏閨學之事再提一提,畢竟俞蕓心自己閉門讀書、不請夫子也不上閨塾的話,能進文華書院的希太渺茫了。
果然,又說了幾句看似圍繞著蘇含薇和俞蕓心的家常話之後,蘇太太便看似隨口似的問俞老太太:“老太太,蕓姐兒這模樣倒與我那個薇丫頭差不多,要不然就讓蕓姐兒跟我們家薇丫頭一起去閨塾讀書吧,剛好年底不就是文華詩會了麽,蕓姐兒這樣聰明,興許便考個狀元回來給您呢!”
若是這話放在一個月前說,俞老太太興許隨口就應了,平素家裏人也知道,論懂事,禮貌,持家,俞菱心更有些嫡長的樣子。但說起詩詞歌賦之類的文字,還是俞蕓心更喜歡也更擅長些。
不過今時到底不同往日,文華書院四個字對於俞家和蘇家這樣家庭的姑娘到底意味著什麽,老太太還是清楚的。當下隻是笑笑:“京裏有才的姑娘這樣多,我們家的孩子們其實也未必便有那樣的詩文長才。”
蘇太太卻是個靈的,立刻聽出了老太太這句“孩子們”的意思:“您這話說的可太謙虛了,老太爺那是多大的才子,說起這書香傳承,大姑娘和蕓姐兒豈不得甩開旁人十裏地麽!老太太,承恩公府的閨學當真是極好的,大姑娘和蕓姐兒哪怕不圖什麽狀元的詩會彩頭,多認識些姐妹也是好的呀。”
俞菱心輕咳了一聲,並沒接話,但是向老太太的眼裏卻出了明顯的遲疑。
俞老太太對此事其實是無可無不可,蘇太太說的這樣熱絡,直接駁了也不太好,畢竟最近京中都在給兒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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