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良久,直看得趙晉澤後背都出了汗,這才在影中吐出聲音,“。”
這期間蕭長恭、穆鼎,全都一言不發。一大一小、一文一武的兩隻狐貍,在無言中達了一種默契:這事隻要看著就行了。
“傳來興臣覲見。”傳話的太監拉長了音,在空曠幽深的大殿裏回響。
“你們這幫狗奴才,敢攔著我,你們知道我是誰麽,我是未來的國公爺,國公爺懂麽?蕭長恭那廝見我也得磕頭。你們算什麽東西,還敢管著我。”
來興臣瘋狂且歇斯底裏的聲音由遠及遠的傳來,聽得著像是來興臣在邊走邊罵。
護國公臉上當即就變了,撲通一聲重新跪倒,“陛下,小兒失儀,萬請陛下恕罪,容老臣前去訓斥。”
然而皇帝仿佛沒聽見一般,仍舊是坐在影裏,一言不發。
沉默,像一座山一樣,在護國公的心頭,也在大皇子的心頭。
隻聽這個聲音,大皇子就心裏咯噔一聲,這聲音裏怎麽像是服了五石散之後的樣子?明知皇帝會見詔還敢服五石散?
隨著來興臣的咒罵聲越來越近,護國公和大皇子額頭也見了汗。可是上位的皇帝一言不發,底下也沒人敢。
“父皇……”大皇子終於不住了,想去阻攔。
然而話沒說完,來興臣已經出現在了承德殿的門口。
月之下,來興臣披頭散發,長袍早已經不知到哪去,上半□□,隻有下半還穿著一條。
此時夜裏已經很涼,來興臣卻渾不覺,就這樣走進了承德殿中。
“皇帝老兒呢,不是說要見我麽?怎麽你們都在,他卻不在?”
蕭長恭心裏大定,微微退後了一步,退到影之中。無獨有偶,穆鼎也同樣退到了影之中。
隻把中間最亮的地方,留給了護國公和大皇子趙晉澤。
以及已經磕藥磕嗨了的來興臣。
“孽障,陛下就在上麵端坐,還不趕給陛下見禮。”眼看著來興臣不,護國公又轉向蕭長恭,“鎮西侯好狠的心,連件服都不給我兒,讓他這樣見駕,你是何居心!”
沒等蕭長恭回應,就有太監跪在殿門口,“陛下,國公世子剛剛兇大發,不肯穿,還打傷了許多侍,奴才們苦勸無效,還陛下恕罪。”
如果仔細觀察,其實可以看來興臣此時眼睛瞳孔已經睜得很大了,這是典型的寒石散藥發作的跡象。
蕭長恭這時開口,“陛下,臣抓到世子時,他就是這副樣子,據獲救之人講,他那時剛剛服下寒石散不久。眼下這副模樣,興許是又再服了也說不定。”
驟然聽到蕭長恭的聲音,來興臣心裏疑,瞇著眼睛,走近了幾步,看清是蕭長恭後,立刻大罵起來。
“蕭長恭,又是你這廝,小樹林裏的賬小爺還沒跟你算呢。你現在趕跪下給小爺磕幾個頭,再把那穆婉寧洗剝幹淨了,送到小爺的床上。小爺興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你一馬。”
“不然待會兒皇帝老兒來了,小爺非好好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來興臣嗑藥磕得太嗨了,竟然真的沒看到皇帝就坐在影當中。
護國公嚇得聲音都變了,“孽障,還不趕給我跪下。”
來興臣使了好大的勁,往上瞄了半天,卻仍舊隻看到一團漆黑。
氣得護國公顧不得殿前禮儀,上前一把摁住來興臣,要他下跪。
然而來興臣卻是怪一聲,然後一把將護國公推了個趔趄,“別我。”
穆鼎這時突然上前發聲,“聽聞寒石散服用之後,雖然可以飄飄仙。但服下後,躁熱難耐,需要散熱。同時皮不得,之便痛徹心扉。看世子的樣子,正是寒石散藥發作的樣子。”
敢這麽汙蔑我的兒,待詔時磕藥這件事,非給坐實了不可。
第84章風雲
皇帝的聲音依舊聽不出喜怒,對穆鼎的話也是不置可否,“傳看守之人進來回話。”
這影之中,突然有人說話,來興臣嚇了一跳,瞇著眼睛就要往前走。
大皇子眼看不好,趕上前攔住,“興臣不得無禮,陛下就在眼前。”
這下來興臣總算是知道前麵有皇帝坐著了,當下裝模作做的行了一禮,“興臣見過陛下。”
隻是他行的卻是躬禮,而且樣子不倫不類,頗為稽。
龍椅上的皇帝就像是沒看見,仍舊一言不發。
不多時,一名武走進殿中,跪在皇帝麵前,“廷侍衛商仲卿見過陛下。”
“來興臣怎麽回事?”
“回陛下,微臣於戌時三刻,從鎮西侯屬下接收護國公世子,然後將國公世子安置於待詔的偏殿當中。當時國公世子雖神委頓,但並未發狂,著也是如常的。”
“你放屁,”來興臣猛的衝上去,“小爺我神著呢,這魏晉風流,你懂個屁。”
“蕭卿。”
“臣在。”
“讓他安靜些。”
“是。”蕭長恭角浮起冷笑,直接當下走到來興臣背後,沒等來興臣的髒話說出口,就一掌擊在他的後脖頸。
直接就把人拍暈了。
這一掌幹脆利落,連護國公都覺得拍得好,再不讓來興臣閉,指不定他會說出什麽抄家滅族的大罪來。
商仲卿看了一眼倒地的來興臣,神不變,“後來國公世子見陛下遲遲不詔,越發不耐,先是要傳太醫,然後又辱罵,最後要求喝酒吃。”
“微臣雖有看管之責,但想到國公世子罪責未定,也不好太過苛待,便命人送了酒水食。哪知國公世子在吃了之後,不久便發起狂來,先是狂呼,然後又要人送供他玩樂,及至陛下見詔也不肯整束容。”
護國公趕上前,“定是有人在酒水中下了毒,陛下,興臣一向忠於陛下,此事一定是有人陷害。”
商仲卿呈上一件長袍,正是白日裏來興臣所穿的銀長袍,“此為國公世子來時所穿,微臣在袍袖之中發現了暗袋,暗袋裏還有些許末殘留。已找值班的醫鑒定過,確認為寒石散。”
這下護國公也無話可說了,待詔之時竟然嗑藥,都不用別的罪名,就這一條,就夠砍他的頭了。
皇帝倒像是一點都不意外一般,“將來興臣帶下去,嚴加看管。”
“是。”
殿外進來兩個小太監一左一右,把癱得像一灘爛泥一樣的來興臣拖了下去。”商仲卿向皇帝行了一禮之後,也退了下去。
殿裏又恢複了死一樣的沉默,隻有護國公沉悶的磕頭聲。
最後,就連這聲音也沒了。
良久,皇帝歎了一口氣,“皇兒還有何話說?”
大皇子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父皇,兒臣識人不明,還請父皇責罰。”
“隻是識人不明?我看你是明知故犯。來興臣在自己府裏殺婢,在府外橫行霸道,興之所致,甚至在京郊肆意擄人,以供玩樂。這些事,你在背後沒幫忙掩蓋吧?”
“所圖的,還不是護國公在軍中的勢力。尤其他當年的手下,已經做到了軍的副統領。”
趙晉澤如遭雷擊,“父、父皇何出此言,兒臣絕沒有不臣之心。”
“你是沒有不臣之心,你隻是想當太子。”
“兒臣冤枉啊,父皇,冤枉。”大皇子磕頭如搗蒜,隻是哪怕是他自己,也知道一切都完了。⊥⊥
皇帝看向同樣渾篩糠的護國公,“來永年啊,來永年,當年你替朕擋了一箭,差點丟了命。每每想到這一點,朕的心裏就不好。”
“這麽多年,朕心疼你正值壯年卻不得不與病床、藥石為伍,對你多有照顧。可是你呢?你回報朕什麽?”
“養私兵,結朋黨。甚至你早已大好,可是卻還要在朕麵前裝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為的就是博取朕的同之心。”
“陛下,陛……咳咳咳。”護國公這次是真的急到咳嗽,然而,這時的咳嗽聲已經不能再讓皇帝心分毫了。
皇帝從龍椅上站起,“大皇子趙晉澤,結黨營私、包庇禍首、為害百姓,即日起革去親王之位,貶為庶人,予宗人府看管。”
“護國公教子無方,妄顧國,革去國公之位,貶為庶人,即日出京。永生不得京城半步。”
“來興臣殘暴無端,流放寧古塔。”
立時,就有廷侍衛上前拿人。
趙晉澤猛然站起,出腰間的劍,“我看誰敢我。”隨後看向龍椅上的皇帝,“好父皇知曉,如今這宮城,已經不是父皇的了。尹副統領何在?”
蕭長恭噌地一聲拔劍出鞘,擋在皇帝麵前,“請陛下退至末將後。”穆鼎也立刻上前,擋在了皇帝前。
然而回答趙晉澤的,卻是一個他並不悉的聲音,“尹副統領在此。”
聲音未落,一顆人頭就滾落到了趙晉澤麵前,正是他在最後關頭喊出的尹副統領。
隨後來人向皇帝報拳,“回陛下,軍裏與尹天德勾結人員,共一百五十二名,已全部伏誅。”
趙晉澤此時才知道,他那點小作,早已經被皇帝知曉。今夜,皇帝就是在等他,恐怕他剛一進宮,對那些軍侍衛的清算就已經開始了。
想到這兒,趙晉澤手一鬆,劍直接落在了地上,隨後侍衛一擁而上將他捆住。
最後被帶走時,趙晉澤看向皇帝,“為何,為何不是我?我比趙晉元差在哪裏?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妾氏所出,就沒有資格坐在那個位置上麽?”
皇帝看向自己的長子,“有些事,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強求,也強求不來。你為了一己之私,縱容包庇來興臣殘害百姓,就已經失去了資格。”
趙晉澤聽完哈哈大笑,聲音裏帶上了與來興臣同樣的癲狂,“我殘害了百姓,失去了資格?那父皇你坐視我縱容來興臣,又當如何?那些人的死,難道就與父皇無關麽?”
皇帝沉默不語,侍衛立刻將趙晉澤帶了下去。
承德殿再次恢複寂靜,蕭長恭早已還劍鞘,今夜的發展,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頃刻間,一位皇子,一位國公,就此灰飛煙滅。
“長恭覺得大皇子說得可對?”
蕭長恭裏發苦,這樣的問題,哪裏是他敢回答的。
皇帝的確很能忍,任由來興臣殘殺了那麽多人。若不是來興臣今天撞到了婉寧,又趕上他在附近練兵,皇帝可能還要忍下去。
如果皇帝能及早置了來興臣,柴洪等人或許就不會死。那莊子裏的孩子和骨可能也會一些。
但反過來說,今天這樣的結果,已經是蕭長恭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
畢竟這可是一位皇子與一位國公在謀宮,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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