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陷死一般的寂靜。

有些員甚至后悔今天沒有告假，這一波三折的著實讓人經不起。

雖然之前顧玉扶持寒門，跟王丞相斗得不可開，但是像今天這般，赤挑釁還是頭一遭。

誰不知道趙尚書早就是王丞相的人，誰不知道王丞相出于隴西王家，誰不知道王丞相與西北聯系切。

顧玉剛剛就因為站在世家這邊，扳倒紹太尉而引起圣上不滿。

這個時候又如此明目張膽地挑釁王丞相，意何為？

在圣上面前，表示自己跟王丞相劃清界限嗎？

對圣上打一個掌，再給一個甜棗？

再去看圣上的臉，若是在紹無極被廢前，圣上自然會高興，顧玉整治了西北軍餉貪污。

可偏偏放在紹無極被廢后，哪怕顧玉解決了圣上的心頭大患，圣上臉上也沒見幾分喜。

王丞相眼中閃過鋒芒，而后對著顧玉出了淡淡的笑，像是長輩對不聽話的晚輩那般，帶著一無奈。

“臣以為，鎮國公說的法子甚妥，給三司，自然公正。若確有此事，當嚴懲不貸。”

顧玉轉頭對圣上道：“請圣上定奪。”

給三司來查自然再穩妥不過，圣上自無不應。

顧玉再次開口：“圣上，雖然結果未出，但是空印文書可以鉆的太多，臣提議，往后加強印章制度，杜絕空印，以免被有心人鉆了空子。”

戶部侍郎道：“顧小公爺有所不知，像運送軍餉、錢稅、糧食、絹等，路上會遇到的況太多，難免造損耗，空印恰好避免了往來核對信息，若取消空印，會耗費大量人力力，也容易造接與收兩方的矛盾。”

顧玉道：“臣提議，印章當有專屬人掌管，每次使用，需登記時間、地點、事由、用印人。每年向下核查兩次。若有丟失，當立即上報，廢除丟失印。若需空印，當使印章騎線，以防空印文書被有心人利用...”

顧玉說的法子彌補了當前印章使用的，是個人都聽得出來完備優越。

只是這樣一來，一些貪污吏便不能再通過印章‘合理合法’做手腳了。

圣上只說讓顧玉做個章程出來。

朝會結束之后，顧玉可謂大獲全勝。

“軍改農”扳倒了紹無極。

“軍餉案”讓三司徹查戶部與西北，順帶解決了空印的弊病。

然而，出宮門時，因為王丞相的馬車與顧玉的馬車相近，兩個人不可避免地走到了一起。

看到顧玉臉上春風得意的表，王丞相笑著對顧玉道：“年輕人聰明些是好事，可是聰明過頭，就容易惹禍了。”

話說得不錯。

在外人看來，顧玉去了一趟西北，把圣上和王丞相都得罪得的，兩邊都討不了好。

算是自斷前程。

顧玉收斂了臉上所有表，對王丞相一拱手，不顧他的警告，客氣道：

“多謝王丞相夸獎，還未謝過王丞相告知晚輩落日關真相。”

無論二人在朝堂上怎麼針鋒相對，這聲謝顧玉是出自真實。

如果沒有王丞相，顧玉想要扳倒紹無極，可能要花費更長時間。

也不覺得，僅僅一個栽贓嫁禍的折子，就能讓圣上放棄紹無極，這一切都得益于回京前，王丞相聯合世家做的一系列鋪墊。

圣上意識到紹無極已經保不住了，不如后退一步，在朝堂上大發雷霆，借此留下紹無極一命。

王丞相整理了一下襟，道：“識時務者為俊杰，顧小公爺，心里不痛快，可別找錯了人。”

顧玉垂手斂眉：“多謝王丞相教誨。”

王丞相在侍從的攙扶下，走馬車。

顧玉站在原地，目送王丞相離開。

怎麼會找錯人呢？

太清楚紹無極不過是圣上的一把刀，而圣上，才是害死父親，害死顧家軍的罪魁禍首。

圣上一日不死，就一日掙扎在仇恨的泥潭中，不得解。

直到王丞相的馬車走遠，顧玉才上了自己的馬車。

在搖搖晃晃中，顧玉陷沉思。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王丞相是想借的手，先扳倒紹無極，讓圣上孤立無援。

然后，提醒真正的仇人是圣上。

聽說王丞相修養，在丞相府種滿了花草，且崇尚養生，一飲一食，清淡貴。

所以王丞相都是即將過花甲之壽的老人了，神風貌比圣上還要年輕。

這樣的人，自然看得出玄清道長是個什麼德行，圣上服用的丹藥，又是什麼東西。

而玄清道長是通過六皇子走到圣上邊的，王丞相自然也知道其中有的手筆。

王丞相還想讓害了圣上。

真是厲害啊。

顧玉靠在馬車車壁上，嘆道。

自始至終，在前面出生死，承各方力，了陷害‘忠良’的臣，了謀害圣上的逆賊。

而王丞相，安然無恙地躲在幕后，等待把一切障礙掃平，他再走出來掌控全局。

偏偏被局，只能為了復仇，心甘愿走下去。

既然不由己，又該怎麼破局呢？

顧玉想到朝會時，圣上留下的那兩行鼻，對平沙道：“去六皇子府。”

平沙改變了路徑，一路前往六皇子府。

大概因為六皇子常常跟著圣上試藥，六皇子府和顧玉離開京都時稍微好了點兒。

經過通稟，顧玉隨著侍從來到正院，還未進去，就見一個貌子匆匆走了出來。

看到顧玉后，連忙屈膝給顧玉行禮。

行禮姿勢一不茍，規矩極佳，一看就是從宮里出來的。

只是裳上有許多褶皺，云鬢散，一看就是剛經歷過一場事。

想來這就是圣上賜給六皇子的侍寢宮了。

顧玉沒有多加理會，徑直走了進去。

將近一年未見，六皇子大變了模樣，完全褪去了從前的稚，下的胡茬顯得他很是。

此時六皇子正襟危坐，看著顧玉一步步走近。

“許久未見，小舅舅可好？”

不僅人變了，聲音也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