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世家朝臣們都接到了王丞相的暗示，顧玉的歸來，讓世家朝臣在參加朝會時很是神抖擻。

天還未亮，文武百便陸陸續續走宮門。

車停后，顧玉整了整冠，便走下馬車。

離不遠的王丞相也被人攙扶著走了下來。

二人遙遙相，夜之下，都看不清彼此的神。

走奉天殿，紹無極已經候在階之下了，他神冰冷地看著文武百。

隨著太監的一聲高呼，圣上緩步走來，坐上龍椅。

昨日佳嬪的懷孕，的確讓圣上高興，但這份高興并沒有持續到今天上朝。

這是年前最后一場朝會，也是關系著紹無極去留的一場朝會。

山雨來，圣上面沉郁，朝臣神經繃。

一個老史率先發難，列出紹太尉數條罪證，包括濫殺無辜、殘害忠良、坑殺‘江南百姓’、目無尊卑等。

“紹太尉挾勢弄權，教唆西北將士以軍改農，致使邊防薄弱，若外族侵，可長驅直，其心險惡，罪不容誅！”

老史手持護板，說到，雙手抖，老淚縱橫，烏紗帽摘去，叩首在地。

圣上道：“教唆將士，以軍改農？”

圣上將目轉向顧玉，道：“顧卿，朕讓你去西北督理軍餉，你就給朕帶回來這樣一個結果。”

圣上說這話時，像是殿外凜冽的冬風吹了進來，語氣之冰冷，讓人不由戰栗。

其中的威脅之意溢于言表，似乎顧玉只要回答是，便自毀前程。

不僅是圣上，朝中所有人都把目投向顧玉，靜待顧玉的反應。

這是關乎皇權與世家廝殺兩年的決定一戰，而顧玉，就是得勝的關鍵。

一旦顧玉選擇皇權，可以預見這個春節，京都上下又將在一片腥風雨中度過。

一旦顧玉選擇世家，那麼站在顧玉背后的寒門，便會被世家再次打。

丁孝吉站在后面，靜靜看著顧玉的背影，心中充滿焦灼。

雖然他也不喜紹無極的殘忍手段，但眼看世家被紹無極用雷霆之法打，大傷元氣，他自然是希顧玉繼續堅持，站在皇權這邊，為寒門爭取發展的時間。

居子石眉頭皺，像是在與心堅守的原則做抗爭。

趙尚書等人心跳如鼓，雖有王丞相作保，可事關家命，他們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任由各方心驚膽戰，王丞相始終不如山。

在所有人的注視中，顧玉向前一步。

“回圣上，關于紹太尉挾勢弄權，暗中指使邊關將士軍改農的人證證，昨日臣回京，已盡數由三司。”

三司中，大理寺卿彭焦、史臺裘右，聞言皆上前一步，唯有刑部的居子石還站在原地。

顧玉回頭看了居子石一眼，便轉過頭去，對他的選擇并不意外。

可下一瞬，居子石也站了出來。

“臣等連夜審訊人證，檢查證，紹太尉指使邊關將士軍戶改農戶，證據確鑿，無可推。”

看到這一幕，圣上盛怒。

“大膽！”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圣上息怒。”

圣上雙手有些抖地指著這些人：“你們...你們究竟有沒有將朕放在眼里！”

所有人齊聲道：“臣等罪該萬死。”

圣上眼中充，恨不得將他們都殺個干凈。

滿朝文武，除了紹無極，圣上最信任的便是跟他站在一起，扶持寒門的顧玉，和剛正不阿的居子石。

可現在，他們一個個站在了世家那邊。

什麼人證證？

顧玉是欽差，是代表他去的邊關！

可帶回來的證據，顧玉竟然沒有先呈給他，而是呈到三司手里，三司又與世家勾結，要置紹無極于死地。

他這個圣上，連想護著的人都護不住。

這場戰役已經拉扯得太久，急需有人退后一步。

然后世家退后的人必定不是世家。

兩年時間啊。

整整兩年時間里，紹無極的影籠罩在每個世家頭上，有些人連睡覺都不敢合眼，生怕在夢里就被衛給暗殺了。

圣上也愈發固執，想做什麼誰也攔不住，朝臣的建議也不聽，誰不順著他的意，就會為下一個被收拾的對象。

紹無極殺的人中，固有作惡多端之人，可也有朝廷的肱之臣。

抄家滅門，株連九族，連無辜稚子都不放過。

圣上害怕世家把控朝廷，可朝廷也不該是圣上一個人說了算。

居子石跪在朝臣中間，抑著心的掙扎。

他掌刑獄二十多年，怎會不知顧玉到三司的人證證，怎會不知這背后有世家的手筆？

在顧玉回來之前，王丞相就登上了居府的大門。

居子石向來不摻和朝堂上的紛爭，可王丞相說了這麼一番話：

“再聰明的人都有打瞌睡的時候，這治理天下的是非曲直，難道僅憑一個人就能斷定嗎？居尚書，三司會審，多久沒派上用場了？”

王丞相的話擊中了居子石心深的恐慌。

三司會審，本是為了杜絕冤案，判定是非，互相監督而設，可自從衛設立后，三司便如同虛設。

他們抗爭過。

要求衛只理急事，要求衛將審理結果由三司復審。

這個限定在去年還有效果，可是今年年初以來，衛便開始搶奪三司事務，霸道地鏟除異己。

至于復審，更是了一紙空談。

人都死絕了，復審又有什麼用呢？

他們抗議過，多次上書，可惜圣上充耳不聞。

說得多了，引起圣上不滿，就會有災禍降臨。

這一年里，是被暗殺的史就有二十多個。

居子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顧玉的歸來是一個轉機，也是一場驚天大謀。

可是看著日漸瘋魔的圣上，看著籠罩在整個京都上空的霾，居子石還是向自己的原則妥協了。

與百一起，冤枉一個嗜殺之人。

大殿的氣氛張到了極點，不僅是跪伏在地的群臣，就連殿的宮人都兩戰戰。

居子石打破了平靜：“如臣難制，誓以死清君側。”

一石驚起千層浪。

殿大半朝臣齊聲重復著這句話：

“如臣難制，誓以死清君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