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黎淺又與他對視片刻,才緩緩道:“是看到一些東西,可是卻不算什麼實質的證據。我心中有預設立場,自然比較容易說服我自己。”
“那說給我聽聽。”陸北堂說,“看看能不能說服我。”
黎淺聽了,忽然凝神看向他,緩緩開口道:“我看到陸景霄在伯父病發的差不多時間走進24樓的電梯,離開了醫院。”
陸北堂微微一擰眉,“就這個”
黎淺聽到他這句反問,心里便已經有了數的確,就這個
因為沒有陸景霄進出病房的視頻,所以他從24樓離開,究竟是直接從陸正業的病房離開,或者是從別的地方離開
而陸正業究竟是在他離開前,還是離開后發病
即便是在他離開前就已經發病,可是陸景霄如果不是從病房離開,照樣可以不知道這件事;而如果是在他離開之后發病,那更可以有無數個理由,證明這件事與他無關。
太多了,各種、各種可以鉆的空子實在是太多了,單憑黎淺自己的想象和推論,本不足以證明任何事。
而唯一可以證明這件事的,很可能就只有隨陸景霄后離開的蔣程程
可是蔣程程已經幾近失蹤的,究竟是生是死
陪陸北堂回陸家的路上,陸北堂聽黎淺說完了的完整分析,沉思片刻之后點了點頭,“這麼看來蔣程程的確是關鍵,如果能找到,那所有的事可能就會清楚。”
“可是已經過去這麼多天,陸景霄同樣知道蔣程程那天跟在他后離開的事。”黎淺心頭忽然升起一陣陣的絕,“如果事真的跟他有關,蔣程程很可能早就被他清理了。”
“也有可能是自覺危險,躲起來了。”陸北堂說,“你放心,我會拜托一些朋友一起查找的下落。”
黎淺一向知道陸北堂際甚廣,聽到他這句話,心頭莫名就安定了幾分,緩緩點了點頭。
車子正好駛到通往陸家大宅那條山路的山腳,黎淺不經意間轉頭往外一看,卻忽然看到一輛悉的車子停在路邊。
迅速探一看,看清楚車牌之后,才又看了看周邊環境,只見車子旁邊還有一輛有些眼的車牌,而兩輛車的道路后方就是一間新開的酒莊。
“看什麼”車子已經駛過,陸北堂見依舊看著窗外,不由得問了一句。
黎淺緩緩回過頭來,神忽然就有些惆悵起來,安靜片刻之后,才回答了一句:“四哥在剛才路口的那個酒莊里。”
陸北堂聽了,忽然也回頭看了看。
“從這條路上山下山都要經過那里。”黎淺說,“我猜,他很可能是要在那里待上一整夜,直到明天了。”
明天,就是陸正業的葬禮,送葬隊伍從陸家出發,勢必會經過那個路口他終究還是在乎的。
想到這里,黎淺控制不住地就難過起來。
陸北堂見狀,緩緩道:“不用擔心,我會盡量跟他們談談,天擎應該是要出現在葬禮現場的。”
黎淺聽了,安靜片刻之后,忍不住點了點頭,“嗯,我也會盡我的能力,一定會說服他的。”
陸北堂聽了,緩緩點了點頭,微笑起來。
又過了沒多久,車子便駛了陸家大宅。
因為明天便是葬禮,此時此刻陸家很多人在做著準備,黎淺只覺得到都是來來往往的人,加上心里著的事多,一見之下更覺有些頭暈。
好在剛剛扶著陸正業下車坐進椅就看見了思唯,思唯聽到陸北堂到了,特地出來迎接,一眼看見黎淺和他在一起,一怔之后,更加快步走了過來。
“四叔,你怎麼了”看見陸北堂坐在椅里,思唯一時顧不上黎淺,連忙問道。
“沒事。”陸北堂說,“出了點小意外,沒有大礙,不用擔心。”
黎淺等思唯和陸北堂說完話,這才出手來拉過,輕聲問道:“家里現在是什麼況”
思唯看了一眼,又回頭往大宅的方向看了看,這才回答道:“媽媽一直都很傷心,只不過是強撐著而已爺爺也不怎麼面,天只是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我也不知道這樣的況到底要持續多久”
黎淺聽了,不由得抿了抿。
思唯這才又道:“我也嘗試過跟媽媽提起四哥,可是媽媽一聽到四哥的名字就扭開頭不想聽淺淺,對不起,這樣的況之下,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幫到四哥什麼了”
黎淺眼見著說著說著眼淚又要掉下來,不由得又心疼又疚,出手來抱住思唯,低聲道:“好,你不要再想這麼多,好好照顧自己才最重要。”
思唯抱著的腰,控制不住地就低低啜泣起來。
黎淺也被影響得紅了眼眶,一抬眸,卻忽然看見陸夫人在另外兩個支系親戚的陪同下走出了大宅,原本似乎是有什麼事要安排,可是看見陸北堂和黎淺之后,陸夫人似乎微微一頓,隨后抬腳走向了這邊。
“北堂。”陸夫人一襲有些單薄的黑,迎風而立,看著陸北堂,臉上沒有什麼表,“你回來了。腳怎麼了”
陸北堂簡單回答了一句,隨后才又道:“大嫂,你要保重。”
陸夫人聽了,角似乎勾起一笑意,隨后目落到黎淺上,那笑意飛快地就消失了。
“思唯。”陸夫人沒有跟黎淺說話,只是喊了思唯一聲,“這里風大,四叔又了傷,你還不推四叔進屋,站在這里干什麼”
思唯這才跟黎淺分開了,見黎淺朝自己點了點頭,才走到陸北堂的椅后面,出手來扶住了椅的把手。
陸夫人沒有多看黎淺一眼,轉就準備離開的時候,黎淺卻控制不住地上前一步,喊了一聲:“伯母”
陸夫人緩緩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黎淺張口就想說話時,卻忽然對上陸北堂的視線陸北堂并沒有什麼大作,卻朝搖了搖頭。
黎淺不由得頓住,默然片刻之后,才終于開口說了一句:“伯母最近瘦了很多,我跟四哥都希伯母可以保重。”
聽完這句話,陸夫人沒有毫回應,頭也不回地便走向了屋子的方向。
黎淺收回視線,這才又看向思唯和陸北堂,低聲道:“沒事,思唯,你推陸伯伯進去吧,我也要去找四哥了。”
“那你一個人小心點。”思唯似乎也有些疚,低低叮囑了一句。
陸北堂也朝黎淺投來一個讓放心的眼神,這才讓思唯推了自己進屋。
黎淺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們進了屋,這才收回視線,正準備彎腰上車的時候,卻忽然看見從另一個方向緩緩朝走來的陸景霄。
看家他的一瞬間,黎淺腦子里浮現就是剛才看見的監控視頻里,他角浮起的詭異一笑。
而此時此刻,陸景霄神悲傷沉靜,角縱使帶著一微笑,也是清冷的,仿佛只是禮節的,仿佛他也是真的悲傷沉痛的。
可是這樣的表,卻只讓黎淺更加覺得不寒而栗。
“淺淺。”陸景霄面對著,態度卻始終一如既往,“陪四叔回來你有心了。”
“應該的。”黎淺不準備跟他多談什麼,簡單回答了一句。
陸景霄卻忽然往大宅的方向看了一眼,緩緩道:“來都來了,不進去燒柱香嗎雖然天擎是沒有資格回來,可是你要進去的話,不會有人趕你走,不是嗎如果你實在是害怕,我可以陪你進去。”
面前的這個男人,簡直已經超出了黎淺對人的認知,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視線,回答了一句:“不用了,再見。”
彎腰準備坐進車子里,陸景霄卻忽然出手來扣住了的車門,低下頭來看著,輕笑道:“怎麼了從前你也會有話跟我說的,今天怎麼就剩了這兩句客套話”
黎淺緩緩抬眸,再度對上這個男人似笑非笑的視線時,一顆心似乎都震了震。
一個人,究竟是為了什麼,才會生出這樣一副心腸和臉
面對著他的笑容,黎淺恨不得立刻撕開他虛偽的面,將他所做過的事通通剖白于天下可是知道不行,還不是時候,在找到可以真正讓所有人相信他的證據之前,無論說什麼,他都有無數的機會和借口為自己罪。
而也不可以將自己暴在他面前,所以,黎淺無論如何也不想跟他多說什麼。
“伯父葬禮在即,大哥應該有很多事忙才對。”黎淺說,“我又怎麼敢耽誤大哥的時間呢”
陸景霄聽了,再度緩緩笑了起來,“你應該知道,能將時間浪費在你上,我其實很樂意。”
“大哥真是有心。”黎淺說,“不過這份心思,還是留著去給伯父伯母盡孝吧。”
說完這句,黎淺刻意深看了他一眼,卻見眼前的這個男人表沒有毫的變化,眼波也沒有一波,角的笑意似乎還加深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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