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清笑得十分俏皮, 目一眨不眨地看著尹忠玉。
眾人也圍著尹忠玉看熱鬧,一個個面上都掛著笑意。
尹忠玉憋紅了臉,只得佯裝咳嗽。
莫遠山走了過來, 笑著打圓場:“好了, 阿清,別逗忠玉了。”
宋亦清這才笑著擺擺手:“罷了罷了, 放你一馬。”
尹忠玉總算松了口氣。
菜已上齊了, 吳鳴急忙招呼眾人落座。
滿桌琳瑯滿目的菜肴, 只一眼, 便讓人腹中饞蟲大。
吳夫人笑道:“這扣是自己做的, 諸位嘗嘗,味道如何?”
一盤香味俱全的扣, 擺在了中間的位置, 梅菜扣的皮, 蒸得發皺, 紋理間滲出一醬紅, 看著十分人。
范通通早就瞅準了那一盤梅菜扣,等的就是這句話呢!
他連忙拿起筷子, 出手,夾起了一片扣。
扣看著很是彈,一路搖搖墜,直到落到他碗中,范通通才微微咧一笑
他夾起扣,看了一眼,瘦相間, 恰當好。
他輕輕吹了吹, 便將扣送了口中。
糯的皮, 帶著一嚼勁,綿又韌,越嚼越有滋味。
扣上的口即化,瘦葷香濃郁,裂開,溢出梅菜獨有的酸香味,流淌在舌尖、咽,令人罷不能。
范通通咽下半塊扣,便忙不迭地夸贊起來:“好吃!”
付貴一面嚼著扣,一面點了點頭:“不難吃!果真是不難吃!”
吳僉事笑起來,道:“付兄,你就不能說句好話嗎?明明就是很好吃嘛!”
付貴經過他這麼一提醒,才勉強改了口:“是……有點兒好吃……”
讓他說句好話,真是比登天還難。
尹忠玉也吃了一塊扣,笑道:“這扣火候正好,嫂夫人廚藝又進了!”
他雖然眼睛還看不見,但味覺仍然和之前一樣靈敏。
吳夫人靦腆地笑了笑:“各位過獎了。”
舒甜也覺得扣十分味,但里面畢竟有些,夜嶼不能吃多,于是便舀起一勺宮保丁,放到夜嶼碗中。
夜嶼淡淡一笑,用筷子夾起一顆丁,送口里。
丁外面裹著一層濃郁的醬,咬開之后,里面的十分,吃得人口舌生香,宮保丁中的黃瓜,也很是脆爽口,極好地中和了葷腥的油膩。
舒甜見夜嶼吃得津津有味,輕聲道:“喜歡這道菜的話,我下次也做給你吃。”
夜嶼眼角舒展,低聲:“好。”
莫遠山也在一口接著一口,吃著宮保丁。
鮮咸,辛辣的宮保丁,就著米飯拌在一起,實在讓人胃口大開。
莫遠山一碗米飯,已經見了底。
宋亦清見他吃得如此之快,便也笑著開口道:“既然你這般喜歡宮保丁,下次我也學著做!”
莫遠山一聽,抬眸看,笑了下:“好。”
尹忠玉聽到了,不由得挑了挑眉。
清姐的廚藝……他是見識過的,尹忠玉忽然有些心疼莫遠山。
也不知道廚藝這東西會不會傳……他記得宋小姐也說自己會做菜,不會隨姑姑吧!?
小詩瑩已經被丫鬟抱下去哄睡了,吳夫人也自在了許多,便笑著跟眾人介紹道:“這一道宮保丁,也是我最近新學的,夫君也用這里面的湯拌飯,能吃下兩大碗。”
話音未落,范通通急忙舀了一勺宮保丁,放自己碗中,又舀了一大勺米飯,蓋了上去。
他還地幫尹忠玉拌了一碗同樣的飯,兩人興致地吃了起來。
宋亦清細細品味著宮保丁,問:“吳夫人,這宮保丁是怎麼做的呢?當真味,我每次做菜,都只能做個三分像……唉……”
吳夫人笑道:“這道菜看起來簡單,其實我練了很久呢。”
舒甜也在品嘗宮保丁,聽到吳夫人說練習,不免有些奇怪。
舒甜笑問:“吳夫人,您廚藝這麼好,為何還要單獨練習菜式呢?”
在舒甜眼中,吳夫人做菜,理應是信手拈來。
吳夫人頓時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準備……過段時間,嘗試一下開飯館,既然要開飯館,那自然是不能隨便糊弄了,還是得有幾個拿手菜才好。”
“開飯館!?”舒甜一聽,頓時訝異地睜大眼。
吳夫人點了點頭。
原本只是喜歡做菜給家人吃,但吳鳴時不時也會帶些同僚回來,大家吃了吳夫人的菜,都贊不絕口。
吳夫人也覺得頗有就。
久而久之,便產生了開飯館的想法。
而跟吳鳴一說,他也十分支持,兩人便一拍即合。
舒甜一聽,來了興趣,問道:“地方定了麼?”
吳夫人道:“在城南看了一圈,但是還沒有定下來,我倒是想在城北開,但租金實在太貴了……”
和吳鳴實在有些捉襟見肘。
舒甜笑了下,道:“吳夫人若不介意,我也可以參與一份,平日里閑著也是閑著。”
吳夫人一聽,大喜過:“公主真的有興趣?”
舒甜笑著頷首。
吳鳴看了夜嶼一眼,笑道:“大人舍得讓公主辛苦嗎?”
夜嶼卻笑了笑,道:“只要喜歡,沒什麼不可的。”
舒甜回眸,看了夜嶼一眼,兩人相視一笑。
吳夫人高興極了,道:“有公主相助,那可太好了!”
舒甜又道:“我記得難民村里,有不難民,之前也在江南開過飯館酒樓,若是要招人,也可以考慮考慮他們,說不定還能引進一些江南的菜式。”
吳夫人興起來,連連點頭:“好好好!”
眾人見吳夫人和舒甜眉飛舞地討論開飯館的事,便也紛紛出謀劃策。
范通通笑道:“這飯館應該有個響亮的名字!”
付貴瞥了他一眼,道:“什麼名字?”
范通通想了想,道:“最好能簡單好記……不如,就‘香來飯館’吧!”
付貴皺了皺眉,道:“俗不可耐。”
吳僉事也一臉嫌棄,無奈道:“這次我和付兄站在一起,真是太俗了。”
尹忠玉也表示贊同,道:“如果是我,見到這個牌匾就不會進去。”
范通通頓時有些憋屈。
舒甜一笑,道:“多謝范大人獻策,后續等開張了,還要請范大人多為我們帶些客人來才是。”
這世上,有一種人,無論吃什麼,都看起來很香。
范通通就是這樣的人。
吳夫人也笑著道:“是是!范大人往那兒一坐,那可就是活招牌啊!”
范通通這才笑了起來,一拍脯,道:“放心吧!給我!為了給你們當招牌,我犧牲一下,從早吃到晚!”
眾人笑得前仰后合。
-
吳宅里歡聲笑語不斷,眾人一直待到了晚上。
宴席散場之時,吳鳴和吳夫人親自送眾人到門口。
冬洪將馬車趕了過來。
舒甜看向吳鳴和吳夫人,溫言道:“不必送了,早些回去陪小詩瑩罷。”
夜嶼也沖著眾人點了點頭。
然后垂眸,他看了舒甜一眼,輕聲道:“上車罷。”
舒甜自然而然將手給夜嶼,他扶著舒甜,上了馬車。
冬洪緩緩駕車,離開吳宅門口的巷子。
此時,眾人的車馬也到了。
范通通喝得有些多,已經不能騎馬了,于是付貴便將他拉上了自己的馬車。
吳僉事笑著同吳鳴和吳夫人告別,也騎馬離去了。
莫遠山夫婦正要離開,卻忽然發現,尹忠玉站在一旁,并未吭聲。
“忠玉,你還不走麼?”莫遠山走過來,想看他是否需要幫忙。
尹忠玉手中拄著一拐,拒絕了小廝的攙扶,緩緩上前兩步。
“莫大哥,你們什麼時候去北疆?”尹忠玉低聲問道。
莫遠山愣了下,答道:“大約五日之后。”
“這麼快?”尹忠玉心中,燃起一焦急。
莫遠山有些疑,道:“怎麼了?”
尹忠玉沒有回答,卻又問道:“清姐也一起去,對嗎?”
宋亦清笑了笑,道:“那是自然……你莫大哥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說罷,兩人對視一眼,宋亦清眼中,盡是意。
尹忠玉卻有些高興不起來。
莫遠山和宋亦清此去北疆,下一次回來,恐怕至得半年以后了。
宋亦清察覺到尹忠玉的異樣,挑了挑眉,笑道:“忠玉,若有什麼事要清姐幫忙,你可要趁早啦!”
尹忠玉面一紅,含糊不清地“嗯”了一聲。
然后,他變得有些結:“我、我先回去了……莫大哥,清姐,你們慢走……”
說罷,他便在小廝的攙扶之下,上了馬車。
莫遠山看著尹忠玉遠去的背影,頓時有些不明所以。
“忠玉這是怎麼了?他自從眼睛看不見之后,整個人沉穩了很多,卻也變得話里有話了。”
宋亦清忍俊不,道:“夫君真是糊涂,忠玉這樣子,哪里是從眼睛不好開始的?明明是認識蘭茵之后。”
莫遠山頓悟。
-
都督府,東苑。
舒甜正坐在銅鏡前,緩緩拭著長發。
秀發烏一片,亮潤,水珠逐漸滲到干巾上,暈出一片馨香。
雕花木門“吱呀”一聲,從外面被推開,夜嶼踏房中。
兩人自吳宅回來之后,夜嶼便進了書房,一待便是半個時辰,舒甜已經沐浴完了。
舒甜回眸一看,眉眼輕彎:“忙完了?”
夜嶼應了聲,遂抬眸看,微微一愣。
舒甜目盈盈,黑白分明地看著他,長發集中披散到一側的肩上,出一段雪白細膩的脖頸,我見猶憐。
夜嶼眸漸漸加深,走過來。
舒甜也站起來,靠近他一些,手為他褪下外袍。
“快去沐浴,水已經準備好了。”溫言語,聲音縈繞在他耳畔。
夜嶼卻站著沒。
待舒甜徹底幫他把外下,他便一把將舒甜摟住。
“陪我……一起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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