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沒等到電話會議結束, 就帶著狂怒和失控的緒沖進了辦公室。
“齊溪!你為什麼要害我!”
他已經顧不上維持形象,甚至沒在意門外大辦公區的員工們,只是目眥裂般朝齊溪大吼起來:“你這個白眼狼!我對你多好你可真是轉眼就忘!恩將仇報的東西!”
元辰的管理層一向辦事雷厲風行, 老董這個狼狽又惱怒到失去理智的模樣,明顯是已經收到了管理層對他這件事的調查意見——元辰應當已經按照公司章程啟了對他的停職調查流程,一旦后續有證據讓老董坐實了齊溪舉報的事項, 那他將面臨的除了開除之外,甚至可能會涉及到通報批評以及相應賠償。
圈子就這麼小, 鬧出這些靜, 基本可以傳遍整個市里的職場圈。
老董也知道事的后果,因此此刻整張臉上全然沒有了過去任何溫文的痕跡, 盡是暴和震怒。
他死死盯著齊溪:“齊溪,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你能多拿點錢嗎?還是以為你能靠告狀舉報我, 像個哈狗似的示好, 拉上我們管理層?我告訴你, 做夢!你這麼害我, 把我弄走了,等我一走, 人事部重新上位的我大概知道是誰, 是個很難相的人,就見著你這種年輕漂亮的生嫉妒了,你以后對接元辰配合工作,肯定有你的!”
“我太太要是因為知道這件事出個三長兩短, 你就給我等著!”
齊溪第一次知道,人在利益面前原來可以撕破臉皮到這個地步, 可以丑陋到這個樣子,而事到如今, 老董竟然沒有任何一點真切的愧疚和自責,話語間都把責任推卸給了別人。
“老董,我很激你在我初出茅廬的時候對我的關心和幫助,我至今對這一點對你仍然是激的,但一碼事歸一碼事,你對我的好并不能簡單抵消你在于娜娜這件事上的錯啊。”
齊溪有些難過有些痛心,但同時也多了一份堅定:“你把自己婚外出軌的原因歸咎于于娜娜的蓄意勾引,而淡化你自己的原因,不斷解釋自己喝醉了鬼迷心竅了;把用公司的錢理自己婚外私事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號稱這是用另一種方式向公司收取你早應該得的加班費;把現在自己落到這個境地,怪罪在我舉報你的行為上。”
“你聽聽你剛才對我吼的是什麼?你說你太太出三長兩短是我的責任,可我你出軌了嗎?傷害你太太的人不是我,而是明知道這種后果,還放任自己發生婚外的你,是你親手用尖刀進你太太心臟的,你才是故事里的加害者,而不是我。”
如果說齊溪原本面對資歷更深年紀更大的老董還有些怯,那麼此刻,變得越發有底氣起來。
是的,沒有錯。
錯的從來不是揭發錯誤的人,而是犯錯的人。
“老董,我沒有做錯什麼,我是個律師,但我不是你的私人律師,我是元辰的公司顧問律師,我的服務對象是元辰,元辰的利益才是我的利益,我做了對得起我職業道德的事。”
齊溪勇敢地看向了年紀比大了一圈此刻表仍舊猙獰的老董:“即便你現在威脅我詛咒我此后對接元辰的工作不順暢,但私人上,我也不恨你,也不希你落到不堪的地步獲得不好的結果。”
“我希你過得好,希你真誠地和你太太道歉,然后接對你的理,不論是離婚還是繼續修復過下去,你應該為你的錯誤反省付出代價,真心的悔過。你的太太能原諒你接納你,我祝福你們;你的太太果斷要離婚,我對你的下場也不到歉疚。”
齊溪看向老董,一字一頓道:“因為整個故事里,最應該到歉疚的人應該是你。”
齊溪說完,拿起來包,直背脊,這才發現,面前這個原本讓敬仰過的男人,其實遠沒有齊溪想象里的高大。
老董佝僂著背,在齊溪的指責里,即便死不承認,也到底出了心虛的表,他的眼睛甚至不敢直視齊溪。
**
齊溪沒有再留在元辰,不知道為什麼,迫切地想回容市,想回到顧衍的邊。
在返程的車上,接到了元辰的部審核電話,就老董和于娜娜的事對齊溪做了一些提問,齊溪都很公正地把自己了解的況反饋了過去。
臨到掛斷電話之際,齊溪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問出了自己心關心的問題:“董總監他……他怎麼樣了?后續會有什麼理流程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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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后,齊溪懷著沉重的心掛斷了電話。
被告知,因為和解協議中斷,意識到自己拿不到這筆錢的于娜娜,在齊溪離開后沒多久,就在公司里和老董魚死網破地撒潑鬧開了,而老董被于娜娜在打斗中抓破了臉,腦袋也差點被對方用文件砸了,最后鬧到報了警,原本就有巨大矛盾的雙方開始在派出所對線。
最后不僅牽扯到了這次違規離職賠償的事,甚至連老董過去利用人事總監職權之便,給自己一個不符合元辰錄用標準的遠方親戚解決工作的事,也被翻了出來,而于娜娜也早已留了一手,把過去和老董調開房的證據全部甩了出來,搖一變,哭訴自己年輕不懂事,被老董這樣的中年大叔利用年齡優勢pua潛規則,竟然把自己塑造了一個害者,甚至號稱第一次發生關系是老董把灌醉后違背的意志進行的,揚言要告老董強-……
最終反而是老董的太太,在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董太太雖然突然知道這麼多丑惡的事,打擊非常大,但還是在看了老董手機里所有的證據后,先力纜狂瀾穩住了局面,針對于娜娜污蔑老董強-的事,準備幫老董一起起訴名譽侵權和誹謗。”
齊溪即便是現在,還記得給電話的元辰審調查員談起此事時的唏噓:“董太太真的是一個非常溫婉但有力量的人,明明那麼憤怒,明明那麼痛苦,但還是站在孩子的立場,沉著冷靜地維護了老董作為一個父親的面,打算幫老董把強-這種莫須有的罪名要洗清。”
齊溪當時對此就很好奇:“所以董太太是打算原諒老董,接納他重新回歸家庭了?”
只是對方的答案卻讓齊溪很意外——
“沒有,董太太說,老董沒做過的事,作為孩子的母親,會和他站在統一戰線上一致對外,保護孩子眼里父親的形象,也保護孩子未來生活的輿論環境,不至于因為這種事被欺負排;但老董做過的事,做了就是做了,沒法視而不見,也沒有辦法原諒,更不相信破鏡重圓,所以在幫老董澄清強-謠言的同時,會啟和老董的離婚手續。”
……
齊溪直到車子到達容市,還有些沉浸在恍惚里。
董太太真是一個有擔當又有原則底線的人,而老董原本和幸福的婚姻,也因為自己的失足最后走向了毀滅。
這是何等的令人憾和唏噓。
人生在世,或許更應該珍重的就是眼前人。
**
因為老董這個曲的耽誤,齊溪沒趕上原本回容市的車,不得不改簽了下一班,等抵達容市高鐵站的時候,已經將近凌晨了。
車站此刻稀稀拉拉的幾個人,顯得有些蕭條,晚上很冷,站臺上的冷風直往齊溪脖子里灌,只能著脖子,形單影只地往出站口走。
容市這個高鐵站有些年頭了,此刻周遭一切都有些蕭瑟寒寂,但齊溪心里不是,快步走向出站口,因為那里有顧衍。
顧衍會來接。
而不用齊溪走到出站口,如今還隔著一段距離,但抬頭,就已經能見到顧衍。
這個時間了,接站的人并沒有幾個,多數是困倦疲憊的中年人,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而顧衍是其中鶴立群的一個,他穿著深灰大,拔、神而又溫和,像是給予迷航船只引領的高大燈塔。
齊溪突然就覺得變得安心。
此前被老董咒罵時的難、為老董這事產生的糾結和自我懷疑以及糅雜了愧疚焦慮不安的復雜緒,好像在見到顧衍的這一刻,都消失殆盡了。
齊溪覺得自己像一個駕駛太空船出倉探險的宇航員,而顧衍則是他的搭檔,不論齊溪在出倉作業里遇到多麼危險急迫的困境,顧衍都有辦法令安全返航。
齊溪就這樣帶著溫安心又雀躍的幸福,走到了顧衍的面前。
抬頭看向顧衍,盯著顧衍的眼睛,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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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顧衍會給自己一個擁抱,然而顧衍并沒有。
這男人只是解下了自己的圍巾,然后給齊溪圍上,語氣淡然,除了系圍巾的作讓兩人顯得更親一些,別的時候竟然都規矩得像是一對兄妹。
“走了,我的車停在地下二層。”
顧衍卻渾然不覺齊溪此刻的失落,他非常平靜地走在前面帶路,甚至沒牽齊溪的手。
小說里不都說小別勝新歡的嗎?
齊溪心里有點別扭的納悶。
顧衍總是這麼克己守禮,在公眾場合非常有分寸,但這種分寸未免也太冷淡了吧……
齊溪一邊這麼想,一邊盯著顧衍看。
此刻兩人已經到了電梯里,要不是電梯里還有另外三名乘客,顯得有些擁,齊溪都懷疑顧衍要站在和自己的對角線上,和自己保持最遠的距離。
雖然說了在競合所里避嫌,但也不至于在公共場合也避嫌到這個地步吧!
**
顧衍開的是寶馬七系來。
齊溪幾乎是有些氣呼呼上車的。
只是等上車系上安全帶,顧衍這個開車的卻沒有系安全帶的意圖。
“怎麼不系……”
齊溪的問句還沒說完,顧衍就側朝俯了過來,因為材高大,齊溪的視野完全被顧衍的形遮蓋住了。
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顧衍的就印上了的,他的手輕輕住齊溪的臉,慢慢溫地索著,然后很快,隨著這個吻的加深,這種溫開始變質,變得帶了侵略,由齊溪的臉頰蜿蜒向下,顧衍著齊溪的脖頸,然后停留在的鎖骨邊,間或還惡劣又孩子氣地把玩著齊溪垂在鎖骨邊的碎發。
此時此刻,在昏暗的地下停車場里,顧衍把齊溪吻得幾乎難舍難分,完全沒了此前在出站口和電梯里時的冷淡和鎮定。
齊溪一開始還有些愣,但很快,隨著顧衍的投,齊溪回應了這個吻,兩個人越吻越,只是車里顯然是不適合的場所,最終是顧衍不舍地結束了這個吻,但很快,他又不甘心似的,回頭啄吻了一下齊溪。
在非常近的距離下,他盯著齊溪的眼睛,用略微沙啞的聲音,有些孩子氣帶著鼻音道:“齊溪,我好想你。”
這都聽起來有些像撒了。
說完全能招架住這樣的顧衍是不真實的,但齊溪還是努力抵抗了,對此前還有些氣鼓鼓的委屈:“說什麼想我啊,剛來接我出站的時候,搞得像革命友誼一樣,隔那麼遠,都不牽我手,也沒抱我……”
顧衍忍不住又親了齊溪一口,他聲音有些含糊地嘟囔道:“剛才人太多了。”
齊溪有些臉紅,但猶自強裝鎮定道:“人多怎麼啦?我們又不是婚外,正正經經談的,人多難道就見不得了嗎?你都是什麼老思想啊……”
“不是老思想。”顧衍垂下視線,聲音變得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剛才不敢牽你的手,不敢抱你,只是因為我怕自己會失控。”
他用平靜的聲音說著非常讓人不平靜的話——
“太想你了,怕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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