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鈞和韓思行均是臉驟變，拉著韓攸寧急聲道，“攸寧你……”

韓思行忽而轉頭看向趙承淵，推著他往外走，“王爺，院子里那株葡萄不錯，咱摘些葡萄來吃？”

“好。”

趙承淵順從地出了房門。

還是先讓他們父二人單獨相吧，他在這里，恐怕有些話定國公不方便出口。

韓鈞見趙承淵出去，小心翼翼扶著攸寧，“攸寧，要不你去榻上躺著？”

韓攸寧察覺父親的手僵，臉也繃著，便笑著安，“父親，我沒事。”

韓鈞卻以為兒是在強歡笑，西涼人彪悍野蠻，民風尚未開化，搶奪子之事時有發生。

他扶兒坐下，打量著神斟酌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你也不必走自盡那一步。你若不想在晉王府呆了，就回國公府，若不想見京城的人，干脆就到劍州！”

韓攸寧心頭涌過暖流，父親是以為被侵犯了吧？

韓攸寧笑道，“父親放心，王爺去的及時，我一點事都沒有。我服毒自盡也不是因著清白被毀，是因著我和西涼王之間的一個約定，我自盡，他退兵。”

韓鈞聽兒沒事，先是心頭一松，繼而又是不可置信，“約定？西涼臨陣撤兵是因著你的緣故？他為何非要你的命？晉王的頭發又是怎麼回事？”

韓鈞的問題一個接一個，韓攸寧卻沒打算先提西涼王的事，而是先提趙承淵。

趙承淵和父親之間的仇怨太深，還是先幫他在父親面前博取一些好吧。接下來他們的談話也能容易一些。

“我昏迷三日，王爺守在旁邊不吃不喝三日，頭發就變了這個樣子。”韓攸寧幽幽嘆了口氣，“以前只覺得他變不驚，總能用最小的代價輕松化解危機。可這次，他當真是不理智，分明是要將自己的命也搭進去。”

韓鈞心中大震，他還是低估了晉王對攸寧的意。

“他如此待你，是極難得了。”

韓攸寧笑嘻嘻往韓鈞邊靠近了些，“我還沒見父親如此夸贊過王爺。”

韓鈞見兒還能這般輕松說笑，應是確實沒什麼委屈，至于子被擄走就是清白被毀的世俗觀念，只要兒沒放心上，就不算事。

他臉上有了幾分笑意，“只要他待你好，為父多夸他幾句又何妨。”

院里正在摘葡萄的韓思行豎著耳朵一心二用，聽到這里，他驚訝看了趙承淵的白發許久，將葡萄遞到他手里，“王爺吃葡萄。”

韓攸寧看著韓鈞，輕聲道，“父親之前不肯兒與王爺來往，是因著王爺是楚王的外孫，對嗎？”

韓鈞臉放沉，“誰告訴你的，晉王？”

韓攸寧搖頭，“不是。是兒查到一些陳年舊事，猜出來的。父親，王爺出生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寶榮公主是如何死的？”

韓鈞拿著茶壺倒茶，淡聲道，“既然是陳年舊事，多說無益，還是讓它過去為好。晉王若是想知道，讓他自己來問。”

“這件陳年舊事，恐怕是過不去。”

房門推開，趙承淵和韓思行走了進來。

韓鈞凌厲看向他，“你一直知道自己世，你騙了本公。”

趙承淵對著韓鈞施了一禮，“本王若是說知曉自己的世，岳丈大人可否會疑心本王謀逆，幫著皇兄一起對付本王，以絕后患？”

韓鈞默然。

凱旋回京那日長街的刺殺，他便對晉王有所懷疑，若是晉王那時承認自己的世，他定然會認定刺殺是晉王所為。一場刺殺，既殺了皇上，又殺了他，一次報了他外祖家的國仇家恨。

謀逆大罪，罪無可赦。他為武將，自不會包庇于晉王。

他繼而想到了什麼，霍然起，盯著趙承淵，“你千方百計求娶攸寧，目的是什麼？”

韓思行拉著父親坐下，指了指趙承淵的白發，“父親看看王爺的頭發，他能有什麼目的。”

韓攸寧悄悄對著韓思行豎著大拇指，大哥英明。

韓思行睨一眼，臭丫頭，先在父親面前做那些鋪墊，原來是為了此時替晉王開？大外向！

韓鈞眼中寒意稍緩，“攸寧，你先回房歇息，為父有話與晉王說。”

韓攸寧拽著父親的袖，不放心地叮囑，“父親有什麼話好好說。”

“嗯，去吧。”

韓攸寧進來旁邊的室，合上門，往里走了幾步，又轉回去趴在門上聽。

韓鈞拿起茶壺倒茶，淡聲道，“你先說說，你知道多吧。”

趙承淵坐到他邊，“當年父皇被俘虜到楚國，老定國公和你苦苦瞞住外，又急報送信給母后——陸皇后。一個多月后陸皇后和大皇子快馬加鞭到襄平府坐鎮，而此時在楚國，寶榮公主與父皇互生愫。七月后，寶榮公主懷著孕隨父皇到了襄平府，兩國協議停戰，父皇許諾寶榮公主皇貴妃之位，許諾腹中麟兒太子之位。”

他冷冷看著韓鈞，“老定國公當時重傷，便由你和大皇子護送寶榮公主到陳家別院生產。可你們卻是打著去母留子的主意，整個大周，誰也不知道寶榮公主的存在。不管是父皇，還是你和皇兄，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寶榮公主活著。”

韓鈞臉冷峻，“你既將本公當做你的殺母仇敵，別的仇或可不論，可殺母之仇不共戴天，你又是如何做到心無芥娶攸寧的？你認識攸寧，不過數月，哪里來那麼深的意讓你放下仇恨？”

趙承淵淡聲道，“本王在攸寧九歲時便與他相識，攸寧每年六月都要在泓泰寺待一個月，你恐怕不知道吧？整個六月，我也在那里。我看著長大，又如何會將仇恨加到上。”

韓鈞目微，“你去泓泰寺，是為何？”

“知道了自己世，去那里化解心魔。”

韓鈞不由心驚。

七年前，晉王那時不過是十六歲的年，竟能在慶明帝面前藏住緒，不端倪。

他問，“滄源山山頂南邊有棵年頭久遠的桃樹，你可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