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王瞇眼看了韓攸寧片刻，淡淡道，“有何不敢。”

他抬手，“放他們走！”

團團圍在四周的的西涼侍衛們讓開一條道，可卻無人離開。

韓攸寧皺眉，沖著葉常他們道，“走啊！”

葉常往韓攸寧邊挪了挪，灰心喪氣道，“沒護住王妃，卑職們還有什麼面活著回去。”

韓攸寧嘆了口氣，“你們留下只能白白死了，能幫我什麼？你是打算讓我一直困在西涼，卻無人知曉嗎？”

葉常也明白這個道理，卻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兒。以前覺得以死謝罪的都是傻子，現在他卻覺得，以死謝罪都不足以表達他心中的懊惱自責。

他沖著韓攸寧躬行禮，“王妃，卑職定救您出來！”

說完，霍然轉離去。

其他王府侍衛也都施禮離去。

韓攸寧看著他騎馬騰騰而去，卻不知，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會是如何。

西涼王是南楚皇室，父親屠族滅國，這種恨深仇，他又如何能讓好過了？恐怕是怎麼能辱父親和大周皇室，便怎麼來吧？

又或者，以來要挾大哥退兵？

“可是害怕了？”

后是冰冷中帶著戲謔的的聲音。

韓攸寧轉過，西涼王正看好戲似的看著。似乎方才的悵惘，讓他看到了恐懼和弱。

韓攸寧神平靜如水，“你想看到我害怕的樣子，是為了什麼？”

西涼王冷冷看著，“本王想看所有人害怕，后悔。因果報應，報應不爽。”

他說的很慢，每個字猶若千鈞，包裹著淋淋的仇恨，重重匝地。

韓攸寧嘗過家破人亡的滋味，嘗過只剩自己一人活著時無法排解的憤恨。能得一個男人殺死自己的妻兒，其中之痛定然超出的想象。

想替父親辯駁，武將沒有錯，錯的是戰爭。

可面對西涼王眼中滔滔的恨意，最終沒說出口。這句話，或許會讓這個男人徹底失去理智。

韓攸寧平靜地回視他，“戰爭是男人之間的較量，西涼王的復仇方式，讓人看不懂。”

西涼王一雙利眼驀然染了腥，哈哈狂笑，“男人之間的較量？你的父親，還有大周皇帝，大周先帝，可敢坦說這是男人之間的較量！”

他狠狠盯著，“總有你害怕的時候。”

韓攸寧握著拳頭，讓自己不出半分怯懦來。是定國公之，是大周晉王妃。

西涼王霍然轉，縱躍上馬，“帶回留澤！”

韓攸寧看著憤然離去的西涼王，卻不知，父親他們為何不能坦。

侍衛要上前架，段毅先一步走到邊，將他護在側，“王妃，上車吧。”

韓攸寧沉默上車。

段毅依然是上了馬車，坐在坐塌另一頭陪。他的手臂和口又在滲，韓攸寧已經聞到了腥的氣味。

今日見識到西涼王的兇狠，方知段毅為了承的是什麼。

拿出來一粒藥丸給他，“吃了吧。”

段毅沒有接，“王妃留著它，將來或能保命。”

韓攸寧的手沒有收回來，“他們定然不會給你醫治，你是打算枯而亡嗎？”

段毅接過藥丸，卻是將它放韓攸寧手中的瓷瓶里。

他從懷中掏出來一個瓷瓶，舉著晃了晃，“卑職有金瘡藥，撒上就好了。”

韓攸寧握著瓷瓶，可別的，什麼也不能為他做了。事比想象的要糟糕。

“西涼王，可是南楚太子？”

段毅點頭，“是。當年皇祖父戰死，皇室被屠，父王逃至深山老林，慢慢集結南楚舊部，翻山越嶺來到西涼。彼時恰封西涼，父王占領一個部落，發展壯大，數年后戰勝其他部族為西涼王。”

韓攸寧沉沉嘆息一聲。嫡系，那這仇恨就太深了。

南楚皇帝死于父親之手，南楚皇室覆滅于父親之手，國恨家仇，該如何來清算。

段毅言又止，最終只說了句，“抱歉。”

韓攸寧以為他是為自己是臥底道歉，說道，“你沒有錯，你總不能背叛自己的族人和國家。”

兩人都沉默了。

其實那麼多局中人，又有誰有錯？

馬車又行駛了半日，在天黑之前到達留澤州。

韓攸寧在沿途見到麻麻的軍營，城墻上士兵林立，刀槍森然。

“西南軍可是在附近？”

段毅點頭，“西南軍在葛多，留澤和葛多相距一百多里。”

韓攸寧聽蘇柏說過，西南軍進西涼，必然是到葛多，果真讓他說對了。所以，現在正是兩軍對峙的時候。

馬車駛城，進了一座寬闊奢華的宅子，想必是臨時征用作西涼王行宮。

宅子里金碧輝煌，侍衛林立。

韓攸寧沒有被關牢獄或者暗室，而是被安置在一個頗致的庭院，里面舒適奢華，侍群。

侍們畢恭畢敬服侍沐浴更，卻都如同啞，無論如何問話，皆是低垂著頭一聲不吭。

“跟我回來的，是你們的二王子對吧？他去哪里了？我要見他！”

侍們齊刷刷跪在地上，臉滿是驚惶，依然是不言不語。

韓攸寧最終心了，沒有再們。

手里攥著一鋒利的金簪，在房坐立不安。

很怕，很心慌。

如果西涼王報復父親，會不會玷污的清白？否則，怎麼會給安排這麼好的住？

晚膳很致，不是西涼的獷，而是南楚的致。每一道菜肴，都極致華雅致。

韓攸寧沒有筷子。

雖說這些菜肴聞著沒有加藥，可萬一有什麼沒聞過的藥呢？比如可以致幻，或者讓人喪失理智的。

外面的門推開，傳來侍的請安聲。

西涼王踱著步子進來。

他看了眼膳桌，淡聲道，“怎麼，怕本王下毒？那種宵小之舉，本王還不屑于做。”

韓攸寧將簪子藏在袖中，極力制心底的驚慌，不聲地看著他。

西涼王踱步到面前兩步遠的地方停住，手微微一，韓攸寧的手中的簪子便到了他手中。

他隨手一甩，錚地一聲，簪子嵌墻壁，只留半截梅花簪頭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