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對視一眼,皇甫宸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你們娘親會撐過去的,從前再難,都撐過來了……越是這個時候,越需要你們的陪伴。去多陪陪吧……”
點點嘆了一口氣,幾人向后方房間,皆面容微沉。
寧靜之海。
凌雪薇呆呆地坐著,已經不知自己在這坐了多久。
幾人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凌雪薇又瘦了。
不過一年未見,削瘦得嚇人。
凌雪薇背對著眾人,蜷著,將頭埋在膝蓋中,一團,背影消瘦憔悴,好像下一秒就會隨風而去。
看到這樣的凌雪薇,他們總算知道,點點為何如此擔憂了。
幾人上前,來到凌雪薇后,依然沒有靜。
“雪薇……”
皇甫宸蹲下來,手放在肩膀。
皇甫宸能覺到掌心下凸出的骨頭。
凌雪薇一,緩緩抬頭。
出通紅而空的雙眼,仿佛被走了靈魂一般。
皇甫宸心頭一痛,這樣的雪薇,他有多久沒見了?
雖早有預料,可當親眼看到時,還是到心痛如刀絞。
“你們……來了……”
凌雪薇空茫的眼眸終于有了焦點,似乎才看清眼前的幾人。
狄簡擔憂地看著,“小薇兒,你現在狀況不太好,去休息吧。”
凌雪薇搖頭。
“雪薇,你這樣子讓我們很擔心,我們知道你一直期盼著今早復活他,可你難道不管點點和綿綿了嗎?他們一直很擔心你……”
“娘親。”
點點紅著眼上前,握住的手,“去睡一覺,好嗎?綿綿做了你最吃的糕點,你吃一點好嗎?”
凌雪薇應該很久沒休息了,眼瞼下一圈黑。
點點亦然。
凌雪薇多久沒睡,點點就多久沒睡,他就一直陪在了凌雪薇的邊。
母子連心,他擔心再這麼下去,凌雪薇會撐不住。
許久,傳來凌雪薇沙啞的聲音,“……好。”
他們出了寧靜之海,綿綿早就準備了盛的飯菜,全都是娘親吃的。雖說是準備的,可基本上都是點點做的,就負責打下手。
誰讓是手殘呢,若讓手,基本就等同于炸廚房了。
“娘親……快來看!這些都是我跟哥哥一起做的哦……娘親快坐下,嘗嘗……”
綿綿按著凌雪薇坐下,幾人圍在桌前,一時間,氣氛歡快,沖淡了幾分憂傷。
席間,狄簡和綿綿斗,科打諢,故意活躍氣氛來逗凌雪薇開心,看到終于吃東西了,眾人心中才松了口氣。
飯后,幾人離開了。
點點代妹妹幾句,回到房間,卻發現房間沒人。
一個轉彎到室,他突然聽到有嘔吐聲,他一驚,立刻沖進去,正看到娘親倒在地上吐!
“娘!”
凌雪薇將之前吃的全吐了,其中還夾雜著!
點點看得目眥裂,雪薇忙按住他,“娘沒事,只是吃得有些多了。”
點點豈會不知,這是娘親的心理原因,明明吃不下,可為了不讓他們失,讓皇甫叔叔他們擔心,直到他們離開才表現出不舒服……
點點眼眶發紅,“娘親,對不起……”
“傻孩子,說什麼傻話,娘親真的沒事,休息會就好了。”
點點俯將凌雪薇抱起來放到床上,然后自己來收拾殘局。
“點點,別告訴你妹妹。”
點點抿,“……好。”
娘親睡著了。
看著娘親憔悴的面龐,點點鼻子發酸。
坐在床邊,陪著娘親許久,他才離開。
他離開后,床上原本睡的凌雪薇,緩緩睜開了眼。
怔怔著頭頂上的床帳,一滴淚落。
……
第二天,雪山大。
“不好!娘親不見了!”
綿綿慌忙找到點點,點點聽說娘親不見了,臉驟變!沖到房中,果然看到床上空的,而娘親卻已不見蹤影!
他們立刻找遍了整個雪山,都不見凌雪薇的蹤跡!
最終,還是點點想到什麼,重新回到房中,在枕頭下,找到了凌雪薇留下的信。
走了。
沒說去哪,也沒說何時歸。
就這麼離開了。
點點和綿綿頓時慌了。
最終,還是鵲爺爺出面,勸住了非要去找凌雪薇的兩人。
“讓走吧。”
“祖爺爺……”
綿綿淚眼朦朧,鵲爺爺嘆息,“好了,別擔心,你們娘親不會有事,讓去散散心也好。修為高深,這世界沒幾人能傷得了。”
“可是娘親現在狀態不好,我擔心……”
點點擰眉,鵲爺爺拍了拍他肩膀,“或許外面的風,會讓的心逐漸平靜下來。這里……有太多回憶,景傷啊……”
老爺子慨,眼睛也有些紅了。
兩人明白他的意思,這里有太多爹爹和娘親好的回憶,娘親留在這,每每看到這里的一花一草,一磚一瓦,難免會想到從前那些時,如何不傷心?
“好了,你們也回去吧,別擔心。你們娘親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鵲爺爺相信,會過來,你們也要相信。”
有些苦果和煎熬,最終還是需要自己咽下。
……
凌雪薇消失了八十年。
這八十年里,除了點點和綿綿,其他人幾乎都沒見過,更不知究竟去了何。
其實,就連點點和綿綿都鮮能看見凌雪薇,除了每年的生日,會回到小世界,給兩人帶禮,陪伴他們,之后很快就離開了。其他時間,兩人基本上也很難見到娘親。
不過后來,他們看到娘親逐漸好轉過來,似乎又變回了之前的樣子,這才微微放心。
凌雪薇變得愈發安靜,很多時候,話都不說幾句。
這八十年,去了很多地方,原本混的心境,也逐漸平息。
在歷經過悲傷,絕,失之后,也愈發沉靜,仿佛經歷歲月的磨礪和洗練,真正無堅不摧。
或許是走過太多,看過太多風景,這數百年,心境也變得不同了。
雖然夜墨炎不在,可是卻仿佛覺到,他從未離開。
就在邊很近的地方。
在一直看著,守護著。
凌雪薇想通了,就算夜墨炎真的沒辦法回來又如何?他千年不回,就等萬年。
他萬年不歸,就等十萬年!
大不了,就等一輩子!
有時,等待也是一種幸福,不是嗎?
已經逐漸習慣了等待,帶著對夜墨炎的思念,走遍世界每個角落。
為了兌現他們曾經的諾言。
攜手游歷天下,走遍萬水千山,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
春日踏青郊游,夏日泛舟湖上,秋日楓林浸染,冬日煮雪賞梅。
好而恬靜。
這些都是他們曾經對未來的憧憬,待天下安定,他們居山林,日升而作,日落而息,簡單平淡一生。
如今,天下安泰,百姓安居。
他們曾經憧憬的,給孩子們一個好未來的愿,也實現了,他們也終于可以過屬于他們的生活了。
滿山花海,絢麗奪目。
風卷起花瓣重重,一襲青衫,置花海,宛如一幅絕畫卷。
風吹起發和衫,回頭,向天空。
此刻的天空,猶如水洗一般,湛藍清澈。
一抹笑躍上那張絕的面龐,燦爛明。
“阿炎……我等你回來……”
你曾告訴過我,你一定會回來。
我會花掉一整個生命,等你歸來。
……
七十年后。
在那漫山火紅的曼珠沙華花海中。
子戴著草帽,赤著如玉般的雙足,挽著袖,彎著正在打理那一株株盛開的花。
整座山,全都種滿了曼珠沙華。
遠遠去,火紅得耀眼,奐,灼灼風華。
但比起那花,更吸引人的,卻是花海中的子。
不過短布,一副再平常不過的農家打扮,可卻襯得出塵不染,猶如落凡塵的靈。
不染塵埃,潔白如瑕。
那張半掩在草帽下的潔白下,線條優流暢,如同上帝最最心的杰作。
蹲在花海中,專心致志整理著花田。
一滴汗順著下頜滴落……
周充斥著一種恬淡的氣息,猶如一汪清泉,讓人只是靠近就覺得沁人心脾,不由想親近。
得不人,卻更讓人心。
“薇兒。”
忽然,后傳來一聲足以讓神魂顛倒的聲音。
子一僵,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有回頭。
指尖輕。
在害怕。
怕自己會再次失,怕又會像之前的千百次回眸那樣會再次落空。
怕這不過是自己的幻聽,因為太過想對方產生的幻覺罷了。
直到又一聲,“薇兒。”
這次,凌雪薇聽清楚了!
那悉的,曾經在夢境中出現過無數次的呼喚,真切的出現在后。
這一聲,仿佛過萬水千山,茫茫云海,來到面前。
緩緩的,緩緩的轉過。
接著,映一雙深的眼眸。
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男人一襲玄,俊無儔,影打在他高大的上,仿佛踏著而來。
他一步步朝走來,這短短十幾步,卻仿佛過了滄海桑田。
他猶如天神般,踏著花海,來到面前。
四目相對。
此刻,已無需言語。
眼睛紅了。
捂著,不敢置信。
“薇兒,我回來了。”
他深深地著,那麼深,一如從前。
笑了。
笑容明如。
他看著,看著。
于是,就再移不開眼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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