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東家眼神一亮：“我去教他們？”

“我本就打算請幾個有經驗的人去教教他們，可誰又比得過老東家呢？也不好太勞煩您，您只需在有空的時候去一去就行，我會另外再找些合適的人過去指導。”

“不用別人了，經驗這東西各有各的法門，湊一起容易打架，我收拾收拾住鄉里去，正好，也盯著點他們把地整出來，這里邊講究多了去了，可不是誰都懂。”

喬雅南看向梁后生，是想請老東家講講課沒錯，但可沒敢這麼榨老先生！

梁后生也無奈，這梯子搭得太漂亮，老爺子順著就往上去了，拽都拽不住。

“爹，您都多大歲數了，別逞強，隔三岔五去一去就行了。”

“行了什麼行了，你懂個屁。”老東家有種找回了年時心氣的覺，二話不說大手一揮：“就這麼定了，你別管老子的事。已經七月了，天麻最遲下月初要種，然后是白芷，當歸可以晚到十月，你管這事去。”

看著老父親那挽袖子恨不得現在就去鄉下蹲著的模樣，梁后生只得趕周全其他事：“小里長，你看這量上要如何定？還有契書是不是也得簽一簽？”

“這些是得定下，今天已經晚了，明日我再請人過來。至于量……老東家說得對，鄉民都是新手，今年先練練手，三種藥材都種上一些，但也不能太，怎麼說也是一樁買賣，得往外賣的，得拿得出貨來，也得讓大家積攢下足夠多的經驗，下一年種的時候這量就得起來了。”

梁后生心里有了數。

喬雅南喝了口茶，問出心里想了許久的事：“老東家，您看是不是能順便種些人參？”

老東家搖頭：“人參畏熱，不了咱們這兒的夏天，土地也以腐土為好，咱們這沒那個條件，不適合種人參。”

發財夢碎。知道不合適喬雅南放棄得也快，這方面是個外行，得聽行人的。

父子倆吃了飯離開，小兩口晃晃悠悠去了書樓。

在書桌上鋪上紙，喬雅南把位置讓出來，推著懷信站過去：“你記好，把那圖再畫出來一次，畫大一些。”

沈懷信也不問想干什麼，拿起筆就畫了起來，邊和閑聊：“怎麼是找梁家，不是黃家？老大夫對這些更了解，你若有這個打算，本錢這些也有法子解決，黃家需要錢。”

喬雅南走到另一邊給他磨墨，搖頭道：“不能把所有事兒混為一談。”

抬頭看一眼，沈懷信笑：“怕把沈家拉下水？”

“有這方面的原因吧，不能因為我的心讓你付出代價。”放下墨條，喬雅南坐下來趴在書桌上看著他落筆沒有毫猶豫：“從你說的種種就看得出來老沈大人是個極聰明，又極重重義的人，他幫誰，不幫誰，何時幫，怎麼幫，定都有他的道理。我不知道他在黃家這事上是什麼態度，就不能擅自做主壞了他的事。這一年來我知道了宗族，什麼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不能任。但我又不能眼看著老大夫把醫館賣了，所以才用了那種方式。”

“那是最聰明的方式。”沈懷信蘸了墨繼續畫：“若把一個家族比喻一棵樹，樹上那些枝丫就包括了親族、旁支、姻親、師生、朋友甚至鄰里等等。家族得道時犬升天，福及鄉鄰，若家族失勢，自也不全是白眼狼，這是人往來，無關立場黨派。你雖不在世家中長大，行事卻暗合此道，便是被人知曉也沒人會怪你幫得不該，反倒會覺得我眼好，找到如此聰慧且有義的姑娘。任何家族，都希勢微時能有你這樣的鄉鄰幫上一把，所以絕不會有人為此針對你。”

“就和江湖中禍不及妻兒一樣？”

筆頭一頓，沈懷信抬頭看向，品了品這話笑了：“有那麼點像。”

那就懂了，喬雅南點點頭：“但這事再上黃家就不太對了，他們眼下需要的是現錢，不是這樣的長久之計。我若執意上黃家，恐怕有人要往沈家想了。”

沈懷信放下筆，也不管沒畫完的圖，坐下來學那樣趴伏在手臂上：“雅南你有沒有發現，你行事其實完全是大人的思維？所以呂大人才那麼想拐你去做大人，你現在就差個名頭了。”

前村喬雅南有些心虛，這輩子就干過一份工作，那就是村，三年時間已經養了固有的思維模式，一不注意就……

“好的。”沈懷信歪頭看著笑：“正因為如此，你才會這般懂我。”

點了點的腦袋，又點了點自己的，沈懷信笑道：“我們永遠都會是最懂對方的人。”

“太自信了，沈大人。”喬雅南換了個姿勢，也歪頭看向他：“你知道我這會在想什麼嗎？”

“想怎麼管理藥田。”

雖然確實有在想，但喬雅南哪能認，住他的鼻子道：“不是，我在想該怎麼告訴你，你沒以前好看了。才相識那會你真好看，雌雄莫辨的那種好看，不然我也不能把你認的，現在想想也覺得不冤，那時你要穿個裝肯定比我好看多了。”

“現在不好看了？”沈懷信了自己的臉，從沒想過有一天他竟要擔心自己的容貌。

“倒也不是，是……俊秀，對，俊秀，男人的俊，要是我們現在才相識，我一定不會把你錯認姑娘。”

“那我還是被你認姑娘吧。”

喬雅南笑得不行：“怎麼還上趕著想當姑娘呢？”

“要是現在才相識就太晚了。”沈懷信輕的臉，沿著眉眼往下：“如果一開始你沒把我錯認姑娘，肯定在一開始就會離我遠遠的，哪能有現在。七月了，雅南。”

“嗯，七月了。”喬雅南笑得狡黠：“你還有一個月的機會反悔，一個月后定了親可就沒有三妻四妾的機會了，真的想好了？”

“在京城收到你信的時候就知道了你想要的是什麼，我很慎重的想了好幾天，確定自己可以做到才有后來的種種。世間會一直都有漂亮得各有特的子，但是喬雅南只有一個。”沈懷信握住的手：“我不是一時沖做出的決定，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擁有你，抵得世間萬千。”

這是喬雅南這輩子聽過的最好聽的話，把手掙出來捂住懷信的眼睛，傾上前覆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