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看著顧昭警惕的眼神，笑著搖了搖頭，自己率先走了進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顧昭只是猶豫了一瞬，就轉變了心思，收起了峨眉刺，跟了上去。

　如果盧要害，這種辦法未免風險太大——私闖帳的可不僅是顧昭一個。

　兩個人都放輕了腳步，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個影，并且明顯是沖們來的。

　顧昭眉頭一，腳下一頓，卻看見那人對著盧點了點頭，比了個手勢。

　一瞬間就松了口氣，沒想到這個太監竟然也是盧的人。

　沒想到平時在控鶴司不顯山不水的盧，竟這麼深藏不，這才是大佬！

　盧悄無聲息地往前挪了幾步，然后回頭對顧昭招了招手。

　顧昭快速走過去，被盧輕輕攬住肩膀，把推到了一道落地的帷幕前。

　帷幕半明狀，依稀可見里面朦朧的件，給整個大殿都帶上了神的。

　顧昭從帷幕的隙中出去，正好從側面看見帳中央，守正帝正疲憊地靠在龍椅背上。

　他形枯瘦，像個垂暮的老人，完全沒了往日的氣勢，而在他面前，太子低著頭，看不清神，只是他的雙手攥著，似乎十分忍。

　顧昭的角度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見兩個人的側面，這對父子的表其實真的很像，都是面憔悴，眼神卻很堅定。

　“你還在想什麼？”守正帝蒼老而無力的聲音在帳中響起，沙啞的余音回在空曠的帳之中。

　“莫非你還真的看上了顧昭？”

　他帶著帝王的涼薄，幽幽地嘲諷道：“不管顧昭有多不足，至腦子很清楚，從未被太子妃這個高懸的果子迷住。”

　“就連朕方才試探，都還是說不堪為太子妃，從這一點來說，顧昭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不像你，不過是一天的時間，你就已經忘記了你的份。”

　“朕一天沒死，你就一天只能是儲君，而不是皇帝。你如此急不可耐地對付自己的兄弟，讓朕非常失。”

　不遠的顧昭聽著這話臉都黑了，心中暗罵，他們父子兩個在這斗法，關什麼事兒？踩兒子就踩兒子吧，拉上算是什麼意思？

　噢，在民間長大，就該沒腦子、貪婪無度？

　這些姓秦的，真的是一個比一個倨傲，不管臉上多客氣，心里其實本就看不起別人！

　聞言，太子抬起頭來，滿眼委屈，清冷的眸子暗淡了幾分，“父皇，兒臣沒有對付他們！”

　“誠王被關押，是因為他夤夜闖門出城，勾結霍念祖，策林軍叛，兒臣不得不置了他！”

　“至于靖王和良王，兒臣只是怕他們驚擾了父皇休養，不敢擅自讓他們靠近您而已。這是為了父皇好，也是為了他們兩個好。”

　守正帝聽到太子還跟狡辯，剛想罵回去，卻突然劇烈咳嗽起來，都帶著了起來，整張老臉都憋得通紅。

　似乎下一秒，就要把自己咳出天際了。

　太子連忙關懷上前，神張地詢問，“父皇，父皇，你怎麼樣了？”

　就在他剛要靠近守正帝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影迅速從角落中鉆出，擋在了他面前。

　花白的頭發，拿著拂塵，是王忠。

　太子頓時眼微凌，一殺意在眼中轉瞬即逝，又恢復如常，靜靜的看著王忠面無表的給守正帝捶背，捧痰盂，小心地伺候著。

　顧昭把太子暗藏殺意的眼神看在眼里，就是不知道他這殺意是針對王忠，還是針對守正帝。

　顧昭轉頭看了盧一眼。盧只是淡淡地笑著，繼續摟著的肩膀，俏皮地對眨了眨眼睛，仿佛在說，讓繼續看下去。

　顧昭眼神閃爍不定，覺得盧對自己過分親昵了，瞬間覺得頭皮發麻，難道和咸寧公主一樣喜歡子？還不至于這麼倒霉吧？

　守正帝過了氣，疲累不堪地揮了揮手，王忠無聲無息地再次消失。

　他瞥了太子一眼，眼里盡是不爭氣，“不過是個太監奴才，你看他不順眼，回頭殺了便是。用得著這樣跟自己生氣嗎？”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守正帝的臉忽然之間格外沉，這種表加上他現在蠟黃的臉，讓他看起來平白多了幾分死氣。

　他看著太子一副憤憤的樣子，嘆了口氣，好像很失。

　“朕這次假裝昏迷，就是為了讓那些藏在暗中的人跳出來，林維康是跳出來了，可是你卻毫無防備。”

　“孤安排好了控鶴司的人對付賊，你可好，上來就聽了那三個老貨的慫恿，直接把人給停職了。”

　“難道盧沒有給你看朕的信？你為什麼會寧愿相信董華他們，也不相信控鶴司？是不是真的讀書讀壞了腦子，覺得那些口口聲聲號稱學習先賢的儒家人比鷹犬更值得信任？”

　守正帝越說越氣，抖著手指，一一的聲俱厲地質問太子。

　“如果不是巧林維康對顧昭迫太甚，被顧昭惱怒之下抓了給你，朕看你怎麼收場！”

　“到時候你說不定命都難保，還有心去對付你的兄弟嗎？”

　這一發脾氣，惹得守正帝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躬著子，像個在熱水里打噴嚏的蝦米，王忠馬上又過來給他捶背清痰，一套作非常練。

　顧昭在簾幕后微微抿了，這說明守正帝的早就出了問題，現在只是更加嚴重了。

　應該是這次被伏擊的時候真的了傷，雖然沒有嚴重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卻也對守正帝本來就已經老邁的造了進一步的傷害。

　太子被罵得滿頭冒汗，看起來十分乖巧的挨罵，半點都沒有反駁，儼然一副孝順合格兒子的樣子。

　可是從顧昭的角度，還是能看到他眼睛中藏的倔強和不甘。

　守正帝雖然看不見太子的臉，可是父子這麼多年，他又怎麼會察覺不到兒子恭順表面下的抵呢？

　他越發失，更覺得這個太子擔不起大任。

　帝王不是不能自私，而是要權衡輕重，平衡朝野。該忍的時候，哪怕是刀扎在心上，也要忍著。等到機會，再雷霆一擊，痛下殺手。

　太子被他教導了這麼多年，卻只學會了“痛下殺手”，沒有學會忍蟄伏。

　守正帝實在沒有什麼好跟太子說的了，太子現在已經鉆進了牛角尖，怎麼說也不會醒悟的。

　他無力的閉上眼睛，蒼白的翻，吐出了一個字：“滾。”

　太子的臉變白，看了眼角落里的王忠，下一瞬間又變紅，像煮了的大蝦，了拳頭，強忍膛翻涌的怒氣，垂著頭走了出去。

　顧昭也是大吃一驚，這守正帝竟然當著外人的面罵太子，真的一點都不給他臉了啊。

　“盧紫電。”過了沒多久，守正帝虛弱無力地了一聲。

　盧整理了一下服，對顧昭眨了眨眼，竟然就那樣從顧昭邊施施然走了出去。臨走前，還指了指顧昭，示意在這里等待。

　顧昭頓時睜大了眼睛，盧紫電，是盧的名字？

　一路紫帶閃電……好家伙。

　守正帝一直知道盧在暗中？那他知不知道也在？盧到底想讓來看什麼？

　“陛下。”盧舉手行禮，然后就站在守正帝面前不作聲了。

　守正帝似乎也很習慣這種風格，眼皮抬了抬，略帶質問道：“朕讓你在朕昏迷之后，將那些意圖不軌的反賊引出來全部殺了，你為何沒有做到？”

　盧一點兒也不害怕，語氣非常淡定，“陛下知道的，太子殿下解除了臣的職務，讓臣等候置。臣無法調人手，自然無法執行陛下給臣的任務。”

　“你是聽朕的，還是聽太子的！”守正帝突然怒問。

　盧鎮定如常，面上毫沒有波，好像對面不是發怒的暴君，而是一個臭脾氣的老頭。

　“難道陛下希您剛剛昏迷，控鶴司的高層就開始跟太子對著干？到時候人心惶惶，不正中了敵人的下懷？”

　盧咄咄人的樣子徹底惹怒了守正帝，可他又起不來，只能忍著怒氣，繼續質問：“你就只想明哲保，卻把為國盡忠放在了何！”

　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臣不做，控鶴司自然有人做。顧昭做得好，刀兵不就解決了問題。只是換了個人，不還是同樣忠君為國啊。”

　顧昭越聽越是震驚，盧跟守正帝說話的態度這麼隨便，守正帝卻沒有因此而怪罪——看來實在太低估了盧的地位了！

　這人的城府可太深了。

　“顧昭……”提到這個名字，守正帝略微沉了片刻，突然問道，“紫電，你覺得顧昭此人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