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走后,容音和謝煜安隨便吃了點兒東西便睡了個天昏地暗,再醒來,人已經在回城的馬車上。
馬車里墊了被子,躺在里面很和。
謝煜安沒睡,手肘撐著馬車壁,支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
容音還沒說話,肚子先一步咕咕起來,謝煜安出一個饅頭遞給,說:“我還以為你會做噩夢,沒想到又打呼嚕了,響的。”
聽到最后三個字,容音的臉頓時發燙,接過饅頭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說:“我只是太困了。”
的確沒有做噩夢,但夢到了謝煜安,夢里又被薛晴然推進水里,拼命的掙扎呼救,最終卻還是沉水底,在墜落的過程中,看到了謝煜安,他負手站在湖邊,只是悲憫的看著,沒有打算出手相救。
奇怪的是,夢里的并沒有因為謝煜安見死不救而心生怨恨,反而希他能離得遠一點,再遠一點。
傍晚,馬車才在侯府大門外停下,謝煜安被暗殺的消息已經傳開,謝秦氏和姜氏早早的在門口等著,謝煜安剛下車,謝秦氏就哭天喊地的沖過來:“我的兒啊,你沒事吧,那些遭天殺的怎麼敢對你手啊,一個個良心都被狗吃了……”
這次春獵不過半個月,再次聽到謝秦氏的聲音,容音有種恍如隔世的覺。
謝煜安沒有理謝秦氏,站在馬車邊朝容音出手,謝秦氏不滿的說:“兒啊,你都傷了,還管做什麼呀,都這麼大個人了,難道還不會自己下馬車嗎?”
服遮了背上的傷,謝秦氏只看到謝煜安臉上有傷,上前就要捧謝煜安的臉,謝煜安偏頭躲開,冷聲呵斥:“別我!”
謝煜安的聲音大的,門守都聽到了,謝秦氏覺沒面子,見容音被謝煜安扶下來,怪氣的說:“我看你真的是命中帶煞,元宵節出門害我兒差點遇刺,這一次又是這樣。”
容音腦袋微垂,的說:“母親,夫君上有傷,不宜久站,還是讓夫君快些回屋休養吧。”
謝秦氏橫了容音一眼,想人來扶謝煜安,謝煜安直接拉著容音往里走。
謝秦氏跟上,里還是不住念叨:“我聽說你們掉進一個山,在里面待了一天兩夜,現在夜里還涼的很,你們肯定凍壞了吧,里面又沒有吃的,那麼久可怎麼得住啊……”
謝秦氏說著有些哽咽,謝煜安聽的有些煩了,直接命令:“閉!”
謝秦氏被嚇得肩膀一抖,張了張,不敢再發出聲音,也不敢跟著了。
回到破院,青霧和谷雨立刻迎上來,不等們發問,容音搶先道:“我和侯爺需要補覺,沒什麼事不要來打擾,飯菜也不要太油膩,分量可以足一些。”
這幾天都沒有好好吃飯,容音覺自己可以吃下很多東西。
說著話就要進屋,青霧急急的說:“夫人,容大人被抓了。”
容音頓住,恍惚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青霧口中的容大人是爹。
看向青霧,問:“他犯什麼事了?”
青霧面難,有些難以啟齒,谷雨急急的說:“他在攬月閣殺了人,被巡夜司的人當場抓獲。”
攬月閣是昭陵最有名的煙花之地,周氏多年前就曾在這里做歌姬,那時,容父是攬月閣的常客。
但兩人婚以后,容父就再沒有踏足過那里了。
“什麼時候的事?我繼娘來過了?”
容音很快接了這件事,一邊冷靜提問,一邊扶著謝煜安往屋里走。
谷雨跟著說:“侯爺和夫人走了兩日就出事了,夫人的繼娘沒來侯府,但這件事早就在府里傳遍了,府上那些下人全等著看夫人的笑話,說的話可難聽了。”
容父納了周氏做續弦,本就被人看輕,如今出了這樣的事,更是令人不恥,谷雨不說容音也能想象府上的人會說出什麼樣的話。
點點頭,問:“我爹現在還被關在巡夜司?”
容父雖然只是個芝麻,但也是,他這次牽連的又是命案,巡夜司是無權置的。
“案子剛出,容大人就被關進大理寺了。”
容音眉心微擰,巡夜司無權置的案子,會先移京兆尹,只有案特別重大才會移大理寺或者史臺,容父怎麼會直接被關進大理寺?
容音察覺到不對勁,問:“我爹在攬月閣殺的什麼人?”
“一個萱兒的歌姬,聽說之前頻繁出兵部侍郎大人的府邸,在容大人被抓之前,戶部侍郎的嫡子突發惡疾病逝了,坊間有傳言說容大人對侍郎大人怨恨已久,買通那歌姬毒害侍郎之子,又將那歌姬殺了滅口。”
戕害同僚嫡子,案子的質的確就不一樣了。
容父在戶部任職,多年無升遷,說他對上司心存怨念也是有人相信的,但容音不信。
爹如果有怨念,就不會那麼認真的整理編撰手上的書稿,更不會一有空就跑到城郊莊子上和那些農戶一起耕種,觀察季節替變化對農作的影響。
谷雨把前因后果說完,問:“夫人,你要回家看看嗎?”
“不回,我剛剛不是說了我和侯爺要休息嗎。”
容音回答得毫不猶豫,谷雨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問:“那這件事你就不管了嗎?”
“查案是大理寺的事,我不過是個深閨婦人,難道能比大理寺更快查出真相?”
“那你繼娘……”
“比我爹小五歲,又是半路夫妻,指不定一直盼著我爹死了好獨占家財,沒什麼好看的。”
谷雨還想說些什麼,被青霧拉著退下。
容音解了謝煜安的腰帶幫他換藥,紗布和粘到一起了,容音花了很長時間才解下來。
傷還沒結痂,有些地方又流了,看著就疼。
容音深吸了兩口氣才往上面灑藥,謝煜安突然問:“你相信嗎?”
他問得沒頭沒尾,容音卻知道他在問什麼,平靜的說:“我不相信,我爹那個人,一輩子都在跟筆桿子打道,連都沒殺過,他沒有膽子殺人,他是被人陷害的,但要搭上侍郎嫡子的命,容家還不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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