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爾薩本沒有沖印廠。“世外頑”的底片，必須要送到華納兄弟最近的，在德克薩斯州達拉斯的洗印廠沖印。

每過兩天，拍攝好的底片，會被集中送往洗印廠，沖樣片，再送回來，劇組會在晚上租用圖爾薩小鎮上的電影院，播放這些樣片。

條件所限，每日觀看樣片的慣例，也變了每兩日看一次。

這天銀幕上在放的是，馬仔家里拍的三兄弟的戲。

扮演大哥的帕特里克·斯維茨，其實已經三十了。演二十歲的大哥有說服力的。雖然他年紀大，臉上有點褶子，但是雄荷爾蒙充沛，發火的發力，還是很像一個年輕人。

被大哥兇了一頓，c·托馬斯·豪爾演的馬仔，在臥室里和二哥蘇打汽水睡在一張床上，兩人說些心里話。

這段對話其實是兩天拍的。第一天拍攝的是豪爾演的馬仔的說話鏡頭，第二天拍攝的羅伯·勞演的二哥蘇打汽水的說話鏡頭。

沒有剪輯過得樣片，在大銀幕上劃過，羅納德看著這沒有同步對話的畫面，只能通過想象力來理解最后剪輯后兩人對話的景象。

不過有的時候，沒有對話，反而能夠讓觀眾專注在演員的面部表。

羅納德看著銀幕上兩位演員的特寫畫面，這種緒上從開端，到發展，被對方刺激，反應，反過來刺激對方的過程，可以說拍的很淋漓盡致。

科波拉現場沒有多調度，也沒有很多干擾，但是兩人的表演就是非常對隼。

“他是怎麼做到的？”羅納德看到這里不由口而出。

“什麼？”坐在羅納德旁邊的是戴安·蓮恩，和他的父親伯特。

“我的意思是，科波拉怎麼讓他們的對話緒遞進非常合拍？明明是兩天拍的？”羅納德想起伯特在開出租車之前，還當過演技教練，干脆請教。

“他們不是排練了兩個星期？最后一天還從頭到尾，不停歇地把兩小時的整本劇本里的每場戲，都按順序排練了一遍？”

伯特看了看羅納德，反而奇怪對方為什麼不懂這個。

“羅納德，你沒有正規學習過表演吧？”

“沒有。”

“表演的連續，靠得是排練解決的。

特別是電影表演，每個場景都被割裂開來，你說了一句話，對手戲演員的話可能要兩星期以后再拍。所以開拍前的排練，主要目的就是解決表演上的尺度問題。

最后一天那個不停歇排練，讓每個角都對自己的戲，在全本劇里的作用有深刻會，這樣他們在正式拍攝的時候，就能調起排練時的緒記憶，知道這個鏡頭應該給多分緒。

最后剪輯在一起的時候，演員的緒自然合拍。”

“原來是這樣。”羅納德沒想到答案竟然這樣簡單。怪不得前面排練的時候，科波拉要按照劇本里每場戲的順序來排練。

正式拍攝是不按照順序來的，排練的時候卻是嚴格按照每場戲的順序。

這樣可以讓每個演員都知道自己的角發展軌跡，自己的每場戲在整部電影節走向，和人發展中間的作用，這樣演員才能在實拍的時候心中有數。

這句話應該用幾份力？這個哭泣的鏡頭應該有幾分悲傷，幾分憤恨？這場戲需要突然發，還是水到渠？所有表演上的尺度和分寸，都是在排練中解決的。

“你做導演的時候，怎麼理這個問題的？”伯特看了看羅納德。

“我不知道，就拍。”

羅納德也不知道是怎麼拍出來的“快節奏”。沒有整的排練規劃，特別是最后不停歇的排練，怪不得自己看到大銀幕上的自己導演的戲好尷尬，讓人捂臉直想重拍。

“好萊塢……”伯特嘟囔了一聲，不說話了。羅杰·科爾曼也許能夠訓練出拍攝賺錢電影的導演，但是絕培養不出藝大師。

“我還有個問題，每次排練和表演的時候，演員其實都在消耗新鮮，他們實拍的時候，為什麼緒還很飽滿？”

羅納德又發現了問題。自己導演的時候，往往第一條或者第二條的緒是最自然，最飽滿的。如果要拍到第三條，第五條，第十條……演員就開始疲憊。他們再也拿不出剛開始的時候那種充沛的了。

所以有的時候雖然第一條有瑕疵，但是因為表演彩，還是會留用。

“實拍還是和排練不一樣的。”伯特回答，然后靠近羅納德的耳邊，“而且，你沒發現科波拉每天都在讓演員積蓄能量，比如戴安和狄龍？”

羅納德看了一眼坐在伯特旁邊的戴安。這幾天戴安都不和馬特·狄龍說話了。狄龍好像也看不上戴安，不愿意和講話。

這是在讓演員在日常生活中代角啊。

羅納德總算看明白了科波拉一系列手法的目的。比如兩個幫派的演員比賽捉弄戴安，比如故意讓戴安和狄龍互相討厭……

這樣明天拍到汽車影院里，狄龍扮演的達利調戲戴安扮演的櫻桃的時候，兩人的緒積累就會噴涌而出……

“有些導演喜歡讓演員臨場即興發揮，也是這個原因。”伯特來了興致，很久沒當戲劇表演教練了，難得有人愿意請教，就對羅納德多說了兩句。

“你知道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為什麼會研究表演方法嗎？”

“額，這還真不知道。我不太喜歡方法派。”羅納德一直對方法派有偏見，認為他們的辦法太過投，侵了演員應該保持的私人空間，然后把個人的私掏出來，赤地展示給別人看。

“不，那是李·斯特拉斯堡搞出來的垃圾。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最早是為了解決戲劇表演中，隨著表演次數的增多，演員失去了染觀眾的能力的問題。”

伯特講了一下他理解的表演系。

人和人之間的互是非常微妙的，觀眾據自己的生活經驗，可以很快的判斷演員是否真實的了，還是只是假笑假哭。

重復是演員最大的敵人，日復一日的在劇院里演同一本戲，演員很快就會失之刻板。觀眾再也不會領會到戲劇的妙。

所有的表演系，都是要解決這個表演的真實問題。

“有一種辦法，就是靠即興發揮。如果你說了一句劇本上不一樣的臺詞，做了不一樣的作，你的對手，另一個演員才會覺到新鮮的刺激，從而給出真實的反應。

好的導演，一般都會讓演員在出了意外的時候，不要停下來，繼續表演，往往這種表演才是最彩的。”

伯特在當表演教練的時候，就以教授即興表演聞名。

他和搭檔，曾經闖李·斯特拉斯堡的演員工作室，即興表演了十幾分鐘，然后騙對方說是正在排練的戲。最后解是自己瞎編的，狠狠地嘲笑了對方一番。

很快羅納德就看到了片場的意外，給演員的刺激，從而帶來的額外的真實。

這天拍攝的就是造戴安和狄龍在片場不說話的那場戲，達利在汽車電影院調戲櫻桃。

馬特·狄龍扮演的達利，一開始起戴安的頭發，然后假裝問是不是天然紅發，還是染的。

羅納德躲在攝影機后面的安全區域，盯著戴安的表演。

果然一臉不爽的覺非常真實，不僅自己對狄龍有反，而且對狄龍在脖子上吹氣的行為也很難，這種表估計有很多真實的分。

不過因為后面還有發的戲份，所以戴安還是克制了自己的緒表達，現在的狀態好像一個被人欺負，不爽又不敢發作的小姑娘，很有神韻。

接下去狄龍應該把自己的雙腳擱在前面空位的椅背上，繼續用腳惹戴安。

然后戴安忍不住，回頭痛斥小子。

“哎，哎……”馬特·狄龍為了表現達利瀟灑氣的形象，完全放開雙手，只靠屁斜在座椅上。兩腳抬高的他，一個不當心重心不穩，掉到椅子下面去了。

“哈哈哈……”戴安和后面演馬仔的豪爾，都噗哧一聲笑噴了。

最年輕的演員豪爾，看向了攝影機，尋求導演的信號，是否停止拍攝。

羅納德急得對他做起了繼續的手勢，這麼好的即興發揮機會，如果因為他看攝像機的作破壞了就太可惜了。

戴安就老練的多，只是用余掃了一眼導演和攝影機，見沒有停的信號，馬上繼續演起了一個氣的漂亮姑娘。

還好豪爾看到了羅納德的手勢，和“繼續”的型，很快把頭偏回去，繼續開始表演。

“cut！”

科波拉在這一條結束以后，特地過來拍了拍羅納德的肩膀。這一條還好羅納德機靈，否則豪爾看鏡頭的時間一場，整場戲就沒有剪輯的余地了，只能全部廢棄掉。

“干的好，戴安。”羅納德上前祝賀戴安，這場戲完的最佳，堪稱片場最年輕的老演員。

“小意思。”戴安裝了一會老，還是忍不住得意地咯咯笑出聲來。

“bravo！”

在一天之后的看樣片會上，科波拉帶頭為這一場彩的演出鼓掌。所有的青年演員都識貨，知道這種巧合是可遇不可求的，也紛紛鼓起掌來。

“我有個想法，之后拍那場兩幫大戰的時候，我可以戴上以前那副很丑的假牙，這樣別人一拳打到我上的時候，我就可以在轉頭的時候順勢吐出假牙，這樣演起來更真實。”

湯姆·克魯斯被狄龍和戴安彩的演技傾倒，也想仿效。他給自己的角想了一個橋段，然后問羅納德，這樣是不是能讓自己的戲更加出彩。

一個被打得假牙飛出來的小子，不觀眾覺得真實，還能變一個即興表演，讓對手戲的演員能夠更加真實的作出反應。

“弗朗西斯，湯姆對后天的大戰戲有點新想法。”

羅納德把他帶到了科波拉面前，讓他自己講講想法。

“我的門牙是假的，我還有以前在超市買的那種廉價的牙冠，可以在這場戲和特寫里裝上，這種牙冠很松，我用力一偏頭，就會甩出來……”

湯姆·克魯斯非常誠懇的希科波拉能讓他即興發揮。

“這樣你所有的近景和特寫就都得戴著這幅丑的假牙了，你不擔心你的形象嗎？”

“我不擔心，我擔心的是角不夠真實……”年輕的湯姆克魯斯斬釘截鐵。

“那好，讓羅納德陪你去和化妝師談談。”

科波拉見帥哥主要求近角，也被他的熱，夸獎了幾句湯姆·克魯斯的敬業。

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