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振離等一行人各自懷著程度不同的激心,小心走進了思德堂的大門。
思德堂闊大端正,眾人一進門,首先看到的卻是負手而立的一道背影。
不知怎麼,單隻是見此背影,眾人就彷彿是見到了高山之巍峨,霜雪之冷冽,青冥之浩,天地之廣闊。
莫可名狀,無法視,令人只能心生景仰,恭敬臣服。
明明就站在那裏,形纖細,彷彿也在凡塵間,可恍惚又像是站在另一個世人無法企及的世界。
不僅僅是遙不可及,本就是連多看一眼都彷彿。
領路的親衛恭敬開口道:「王妃,四方派、拳劍派,以及仙游山莊等人帶到了。」
謝振離等人頓時心頭一凜,這個子,就是楚王妃!
江琬負手站立在廳堂進深的一面書畫牆的前方,早在眾人進來前,就默默發了法正氣凜然,因為只是要提升氣勢,所以這一次只是花費了一縷天心正氣。
一縷天心正氣,雖然達不到令人言聽計從的效果,但只是用來震懾眾人的話,也還是非常足夠了。
說到底就是……咳,裝利,誰用誰知道。
畢竟如今份不同了嘛,江琬深深認為,在該裝的時候,自己還是必須要裝起來的。
既然要裝,那就得裝到底。
親衛上前稟報,江琬卻不答話,只是仍然負手站在那裏,彷彿十分神般,目落在書畫牆的正中位置。
那裏,正掛著一幅行雲流水般的瀟灑書卷。
這書卷約有三尺長,兩尺寬,紙張材質略有些古舊泛黃,正中落下的一個個文字卻是墨跡宛然,鮮活靈,宛如魚龍跳躍,又彷彿是急流湍止。
真可稱得上是圓融古雅,能收能放,其技近乎道,文字之,天下有矣!
因為江琬不應聲,偏只是盯著這一幅書法看個不停,謝振離等人便也不由自主地跟隨著的視線,仔細向這幅書法看去。
雖然是離得遠,眾人也不敢到江琬邊去靠近了看,但習武之人眼力都好,這一行人又是個頂個的功力不俗,因此倒都是看了個清清楚楚。
細看片刻后,謝振離先用震驚的語調說了句:「快雪時晴帖!這……這是王聖真跡嗎?」
眾人之中,唯他讀書最多,平常還很喜好書法,因此多看幾眼后,他就先說出了這幅書法的來歷。
但說出口后,他又自我懷疑般驚疑道:「快雪時晴帖,為書聖王羲之所作,因為王聖晚年功參造化,所以留下傳說,書時晴破雪,八百里範圍,一夜之間由冬春……這,真的是快雪時晴帖嗎?」
說著,謝振離不由自主地向前邁步,目癡迷地看過去,又激道:「後來還有傳聞說,快雪時晴帖有神奇異力,觀此帖,可以領悟奇!」
奇啊,還是傳承於先賢書聖,造化境大人的奇,這……又有哪個修鍊者看到了能不激?
謝振離又道:「可是,正是因為快雪時晴帖功效神奇,早在當年王家分崩離析后,這幅神作就失傳了。沒想到……王妃這裏居然有真跡!」
從懷疑這是不是真跡,到自行肯定這就是真跡,謝振離只用了幾句話的時間。
為什麼不再過多懷疑呢?
因為眼下這幅快雪時晴帖上,實實在在,確確實實擁有某種奇異魔力,令謝振離只是多看幾眼,就自然而然地到了一種心神為之所奪的神奇魅力。
觀此文字,確如晴破雪,又彷彿雲霞出岫,游魚爭渡,或閑,或險,皆是驚心魄。
如果這樣還不是真跡,那什麼才真跡?
謝振離沉醉了,一步一步地向著這幅快雪時晴帖靠近。
與他同行的其餘眾人並不似他一般癡迷書法,因此在看到快雪時晴帖的時候反應也不像他這樣激烈。
但他的解說和表現也多影響到了其餘眾人,再說了,藝之,有的時候是共通的。更何況,在這個有神異的世界裏,快雪時晴帖本就還備著神奇的異力。
有此前提,余者不說癡迷,卻也是個個都到了某種震撼。
有心急的,比如殷吉,他就連忙也跟在謝振離後,同樣想湊近了去看這快雪時晴帖。
遊仙仙要矜持些,的注意力更多的還是在江琬上。
江琬的存在令很是仰慕,所以,三方勢力的首腦人中,是走在最後的。
走得格外小心,見自己等人如此靠近,江琬也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緩緩地又多上前了幾步。
但在將將要走到江琬邊時,遊仙仙還是停下了腳步。
蹲行禮道:「民遊仙仙,見過王妃娘娘。」
這個禮行得小心而恭敬,頗有些不似平常的風格。
江琬轉過,目落在遊仙仙上。
「不必多禮。」江琬道,「你起吧。」
遊仙仙便覺得自己像是聽到了一段來自深山澗水的悅耳聲音,這聲音清凌凌的,擊打在耳邊,令立時頭腦一陣清明。
便連忙抬頭,然後,終於看到了楚王妃的真容。
是什麼樣的呢?
遊仙仙仰著頭,又覺得有些難以形容。
只是有一種震撼縈繞在心頭,不知為何難以消解。
又彷彿有一個聲音在心中說:是該如此,正該如此,楚王妃,就該是如此模樣!
微微張著口,目熾熱地看著江琬。
江琬坦然回視,問:「遊仙仙,你懂書法嗎?」
遊仙仙慚愧道:「回王妃話,民不過是略識得幾個字,識字而已,書法卻是不懂的。」
江琬道:「傳說快雪時晴帖可以使人領悟奇,你想學嗎?」
遊仙仙:「啊?」
驚了一下,倒是很快反應過來,連忙道:「自然是想學的,但是……」
又慚愧起來:「民連最普通的書法都不懂,又何況是快雪時晴帖這等書聖神作?」
江琬就說:「那你可曾聽聞過啟靈?」
啟靈?
遊仙仙抬眼,驚道:「娘娘,是傳說中那個能令愚者開智的啟靈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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