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比家養的豬要便宜一塊多錢，尤其是大公豬的，味道大的騙不了人，價格更是最要比家豬便宜兩塊錢。

這家伙兩塊錢差出好多事呢，買十斤就差二十塊錢。

很多打細算的人們知道野豬便宜，問清價格后，就在攤子外排起了隊。

至于野豬味道大,口柴，那也不怕。

快過年了，有的是時間來理。

現在市面上的調料也不像前些年那樣比較缺，野豬的腥膻異味，多花點時間理一下，還是能下去的。

……

“你這娃沒賣過吧,這斤兩拿的一點不準就不說了，咋還老給撿瘦的給割哩？”

一個從城南村子的老太太不滿的嘟囔道。

“大娘啊，我是生手沒錯，但你也別老挑的割啊，你挑完我這就賣不出去了。”

陳凌無奈的道。

這些度過冬天之前的野豬，上還是有不的，比如肚皮下，就是它們貯存最多的地方。

村婆子們挑揀瘦的。

老想讓陳凌給們割這種地方，著多的地方下刀，那哪行啊。

不過呢，敞開門做生意也不能攆客。

這時，王素素就拿起刀，給這個老太太割了塊稍微帶點的，大概有個二三兩，算是另外送的。

老太太頓時眉開眼笑，痛快的掏了錢，包起來喜滋滋的走了。

后面的人看到后，雖然沒說什麼，但心里也帶著期待。

挑完后就眼的往前湊著，等著王素素給他們添點。

王素素也不讓他們失,秤給的高高的不說。

買十斤,陳凌割下來稍微多一點，也往往不給他們去掉。

這麼實惠的秤，買的人是相當的多。

以至于陳凌上喊著每人最割五斤，再了不賣，也沒人說啥。

本來就要過年了，多買點就多買點。

當然了，有條件的，還是更喜歡去買豬。

豬油水足，吃起來香。

比起來幾乎全是瘦的野豬，大家伙更傾向于把豬當是過年吃的。

但是今年的洪水與價，讓很多人口袋的錢本就買不起豬。

頭蹄下水便宜是便宜一些，可在過年不能擺上席面，正月來親戚，也不能挑著這些東西給人吃吧。

這些玩意兒在大部分人眼里是算不得正經的。

所以次一等的野豬就了選擇。

過了上午十一點后，野豬賣的只剩三十斤了。

可以說賣的相當快了。

只是到這個時候，野豬不可避免的全剩下了瘦，就有點賣不了。

經常是有人過來看兩眼,再看看價格,就走了。

不過陳凌夫妻倆也不在意，野豬賣不他們就賣兔子。

兔子價格全年都很便宜，吃的人也不，很快就賣出去一大半。

陳凌給人過秤報價，王素素記賬收錢。

沒一會兒工夫，兔子就賣了五六十塊錢。

加上野豬，半個晌午就賣了五百多塊錢。

……

到了晌午的時候，秦秋梅和鐘曉蕓知道他們今天來縣城趕集賣東西，就過來他們去家里吃飯。

陳凌兩個也沒客氣，晌午飯就在秦秋梅家吃的。

飯后，陳凌繼續回到城南的小院子守著攤子，邊看雜書邊賣剩下的豬和兔子，王素素則和秦秋梅兩個去集上轉悠去了。

王素素很來縣城趕集。

現在有兩個朋友陪著逛逛，歡快的很。

不過到底是懷了孕，就慢悠悠的在集上大致的轉了圈，了下即將過年時，大集上那種喜氣洋洋的氛圍，就回來了。

回來的時候，三個人手里還各自提著兩個白的塑料散裝酒壺，把陳凌看的一愣。

“干啥這是？昨天說喝酒，還真要打酒去啊？”

“沒有，沒有，什麼喝酒，就是買的干凈酒壺，待會兒打點醬油醋回去。”

王素素沖他嘻嘻一笑，指了指北面的老街：“剛才在集上到個賣醬油的老師傅，我們跟他說了位置，他說待會兒就能轉到咱們這里來。”

“哦，也對，過年了，是該打點新鮮的醬油醋了。”

陳凌點點頭，看了看們三個，“所以你們每人就買了這兩個壺，別的啥也沒買嗎？”

“不是，是想買買不了，東西可多了，還得讓你趕著牛車去才行。”

王素素掰著手指頭算起來：“你想想，火紙、香燭、神像要買吧，對聯、福字、窗花、燈籠也要買吧，還有其它雜七雜八的，我們拿不回來的。”

“……”

“有道理，待會兒我趕上牛車，載著伱們去買。”

“好啊好啊，正好你帶著我們再逛一圈。”

四人說笑著，沒過多久，就有一陣陣蒼老的吆喝聲由遠及近。

“賣~醬油嘞~打好醋~”

“……”

“賣~醬油嘞~打好醋~”

“……”

只見一個黑臉老漢趕著驢車慢慢走了過來，板車上是幾個大桶，遠遠看去，仿佛都能清楚地看到桶壁上的黑油污，嗅到若有若無的醬油的咸鮮味。

“師傅，這里。”

王素素招招手，那老漢立即停止吆喝，把驢車趕到了這邊來。

“哦，是賣野豬的啊，原來你們是一家子，俺來的時候還想買幾斤來著，就是全是瘦的了。”

老漢出滿口黃牙笑道，而后從驢車上跳下來：“下午賣的怎麼樣？”

“還行吧，降了降價，快賣完了。”

陳凌說著走到驢車跟前看了看，板車上好幾個桶，醬油和醋分著兩三種，味道各不一樣，價格也都不一樣。

“看來是掙到錢了，來，挑挑吧，看看要哪樣。”

老漢把一個個蓋子打開，一濃濃的醬油咸鮮味混雜著醋酸味就撲鼻而來。

陳凌俯湊近，仔細聞了聞，便挑出來想要的醬油醋。

“就這個吧，我聞著這兩樣醬油醋味道不賴。”

“喲，你這后生有兩下子啊，一挑就都挑了最好的。”

老漢豎起大拇指，把桶側掛的小木牌給他看，標的價格果然是最貴的。

陳凌笑笑，轉問秦秋梅兩個：“你們呢，來挑挑嗎？”

“不挑了，就按你的來。”

兩人說著，便把手上的壺遞給老漢，“我們三家子都是打一壺醬油，再打一壺醋，要的這麼多，你得給實在點哈。”

現在這年月，醬油醋還有糧油，都是大宗的來，零散的走，買賣，也沒什麼包裝。

他們打這一壺的醬油醋，能吃兩三個月不問題。

而其他人家，普遍都是啤酒瓶大小的一玻璃瓶就行了。

這一對比，他們可不都算是大客戶了嘛。

“放心，絕對實實在在的。”

老漢里迎著，便把斗套進陳凌前的壺口上，而后從桶取出個竹子做的提斗。

這提斗有些年頭了，在長長的竹柄上還系著繩頭。

只見老漢把提斗進盛裝醬油的大桶，練又麻利的一提溜，那提斗就灌的滿滿一斗醬油，再往斗里一倒，醬油就順著斗流進了白的酒壺中。

一提斗接一提斗……

隨著“咕嘟嘟”的醬油流壺中的聲音不斷響起，白的塑料酒壺也慢慢變被染了黑紅。

打完醬油再打醋。

他們三家打完，付完錢后，周圍已經圍過來許多拿著醬油壺、醋瓶子的人，談笑著說著話等著打醬油。

可不是麼，這到了年底下了，煮燒飯包餃子，哪樣能得了醬油呢？

……

“打~醬油嘞~賣好醋~”

下午三點多，陳凌賣完野豬，帶著王素素三個去集上置辦年貨的時候。

賣醬油的老漢還在沿街串巷的吆喝著。

聽著漸行漸遠的蒼老吆喝聲，陳凌哼著小曲兒，帶著三個人在集市上走走停停，牛車上的東西也多了一樣又一樣。

常言道：過了臘八就是年。

但實際上，到臘月二十以后，年味才會一天天的濃郁起來。

到了臘月二十的這一天。

大早上村里就都熱鬧哄哄的，炒瓜子，炒花生，崩米花，果然是年味越發濃郁。

這天，陳凌家里起的卻不早，九點才起床吃飯。

也沒做啥正經早飯。

王素素只是把家里的核桃仁混著白芝麻用搟面杖搟碎，鍋炒，然后再和面烙餅，烙了幾張核桃餅。

小兩口吃著香噴噴的核桃餅，喝著熱羊，就守在桌前拿著紙筆算了筆賬。

到年底了，年貨置辦上了，其他的也沒啥要花銷的。

今年的收和花銷也該略的算一遍了，怎麼也得大致做到心里有數。

這在小媳婦看來很重要。

陳凌沒啥意見，就陪著算。

算完賬后，王素素還滿足的。

因為建農莊的花費并沒有想象的那麼多。

而半年來家里鴨蛋賣的錢，卻有點出乎的意料。

“農莊建完后，多養點鴨，是不是就能再翻上幾番哩？”

小媳婦咬著圓珠筆桿，陷了幻想中。

陳凌也在沉思。

看著賬單上的數字，輕輕皺眉。

心想：“明年還是不養兔子了，吃的多拉的多，還賣不上多錢。”

賣錢最的就是兔子和鵪鶉了。

鵪鶉還有可原，畢竟數量。

另外陳凌養這玩意兒，其實就是為了鵪鶉蛋。

所以鵪鶉可以留下，兔子還是算了。

“對了，過兩天韓闖結婚我還得過去一趟，份子錢你去掉沒？”

“去掉啦，我記著呢。”

王素素笑笑，把賬本合上收拾好，放進屜里，而后道：“我去給文莉把豬和豬鬃送過去，回來咱們就縛笤帚。”

“行，我去把東西收拾收拾。”

陳凌點點頭，去柴房把昨天玉強媳婦送來的兩捆高粱穗拿出來。

年關將至，作為清掃工的笤帚也要換一茬新的。

過些天打掃家里用的到。

他們這里呢，把這扎笤帚做縛笤帚。

縛笤帚的時候，用的大多數是高粱穗，秋天的割回來的高粱穗子把上面的殼刮下來，用水泡好，縛的笤帚才結實耐用。

當然了，蘆葦也能做，就是不如高粱的耐用，和蘆葦織的涼席是一樣的，一扯就壞。

他家的高粱穗、笤帚糜子是玉強媳婦送來的，要換點野豬鬃和豬使。

就給了這麼一堆。

王素素把豬鬃給送過去，回來還拿了兩個縛笤帚用的捆扎。

捆扎土話“蹬子”。

說白了就是在腰上綁的寬皮帶，前面栓一橫木，橫木上纏一段牛筋細繩，細繩長到腳，腳部有一“T”字拐。

麻繩把高粱桿子、笤帚糜綁起來后，兩腳踩著橫木，在笤帚桿子上纏一小段一小段的，纏完一小段就打個結，最后再在關鍵捆上兩道鐵，這樣綁的非常結實。

印象中笤帚把兒很壞掉，甚至下面兒都磨了，把兒還是好的，甚至還能拿來教訓不聽話的熊娃子，就是這個原因了。

“家里麻繩夠吧？”

“當然夠了，咱家農莊開建前，麻繩、鐵只要用得到我啥都備的齊齊整整的，縛幾個笤帚肯定用不完。”

陳凌說著，便把兩團麻繩找出來。

因為縛笤帚不是一兩把，是掃房間的還不行。

還有廚房用的炊笤帚，掃床用的床笤帚，以及掃院子用的大掃帚。

大掃帚雖然不是用高粱穗，而是用竹子的尖梢或者側枝捆扎的，但麻繩和鐵都不了要用的到。

“行，那咱們就開始，我記得阿凌你之前還說過，縛笤帚跟爹學過兩手哩，咱們就比一比。”

王素素揮了揮手里的兩笤帚糜子，笑嘻嘻道。

這時候的農村，像他們這一代，扎笤帚還是很多人會的。

從小也有老人教。

自己手足食嘛。

實在不會縛笤帚，就去村外拔兩棵掃帚苗回來，也不會去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