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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1995小農莊》 第一百六十章 獸醫

清晨六點,陳玉強兩人就在門外喊了。

今天是農歷閏八月十三,鄉里逢大集的日子。

他們進山這幾個,只要家里沒啥事,田里也不忙的,今天都要去趕集。

陳凌高聲應了句,就起床收拾東西。

家里這幾窩兔子長起來了,他和王素素往日里照料的不錯,個個長得嘟嘟的,很是碩,已經能出欄賣了。

眼看著馬上下一窩兔子要產下來,這次他還要買兩只羊回來,正好趁著趕集把這些兔子賣掉,騰出來地方。

一只只草黃的兔子被陳凌抓著耳朵塞進籠子里。

三十來只兔子,裝了三個大籠子。

玉強和陳澤幫著他,三人就人手一個趕到大隊去了。

今天趕集是要開拖拉機去。

村里以前沒這玩意兒,是洪水后從縣里開過來的,不是手扶的,是帶方向盤的那種。

工程隊之前用這個拖拉機和泥來著。

就是摘了前邊柴油機的三角帶,掛上套子連上攪拌機和泥用。

走的時候也沒開走,就把拖拉機暫時留在了大隊上,縣里說是讓村民們建房修壩用。

不過也夠舊了,煙囪都斷了兩截子。

他們趕到大隊的時候,院里拉開了電燈,王立獻幾個人正在收拾拖拉機上的雜,然后把柴油機里的油箱和水箱加滿。

拖拉機手的任務,自然是落到了陳凌上。

其他人也有不會開的。

但是不敢在山道上開。

“玉彬,你們先下來,我把機搖開……”

“嘿嘿,富貴叔你直接搖唄,俺們在車斗上坐著妨礙不到你。”

這幾個小子知道要趕大集,起的比他們還早,爬上去就打著瞌睡不想下來了。

“我搖開還得把拖拉機掉頭拐出去,磕到你們咋辦,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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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這些年輕小子才嬉皮笑臉的跳下車斗。

陳凌握著搖把,搬,先慢慢搖著試了兩下。

還別說。

這拖拉機看著老舊,機靈活的,搖起來一點也不重。

“呼哧呼哧……”

搖了沒幾下,就把機搖熱了,拖拉機“突突突”的冒起一黑煙。

“嘶,這煙味咋還這麼好聞哩。”

“俺也覺著好聞。富貴叔,小汽車是不是也用搖把開的?”

“小汽車用啥搖把,方向盤下邊有鑰匙,用手一擰就打著了。”

陳凌坐在拖拉機上掉過頭,轉了幾個方向,從大隊的院子里緩緩開了出去。

“上車了!東西帶全了沒?”

陳凌大聲喊道。

拖拉機的煙囪斷了,機聲音很大,不喊著說話,眾人本聽不清楚。

“全著哩。”

“富貴啊,路上勤注意著點,山道上坎坎的多著哩。”

陳玉彬等幾個小子的老娘不放心,專門跑了過來,湊到拖拉機跟前,叮囑道。

“知道了。”

“……”

“二嫂子放心,富貴經常開小汽車的,拖拉機難不倒他。”

踩了離合,掛上檔,拖拉機突突突的開出村子,車頭的大燈很亮,把微黑的天照的明晃晃的。

幾個婆娘一口氣送到村口,瞧著拖拉機越走越遠,直到最后再看不見。

“從桃樹繞吧,他們那邊修過路了,比金門村還寬敞。”

翻過一道山梁后,陳凌駕車拐到正西方向的山道上,這時候王立獻就及時的提醒道。

“行,那咱們今天就走桃樹了。”

于是到了金水河跟前,陳凌又向南開去,隨著地勢漸漸變高,一個小村子出現在眼前,參差的房屋坐落在金水河兩岸,也不過百十來戶人家。

開著拖拉機從橋上過去,沖出這個小村子。

漸漸亮起來,清涼的晨風拂面而過,天空下依然山巒連綿起伏,還好山道經過修整之后,拓寬不,現在也有個三四米寬了,路面上還鋪了一層碎石和細沙,下雨也不會泥濘。

“他娘的,要不是這次發大水,估著這條道都沒人肯修。”

“可不是,以前這條道窄的,驢車過都有一邊懸空著,能把人嚇尿,更別提拖拉機了。”

現在山路寬敞,走的順當多了,二十幾里的路倏然而過。

六點半出村,一個小時多點趕到鄉里。

這時候大集上的人不算多,攤子才剛剛開始往外擺。

陳凌便徑直將拖拉機開過去,在距離騾馬市不遠的地方找了個向的寬闊地兒,將拖拉機橫放著停好,把車斗的擋板放下來,獵、兔子和眾人一塊擺在前面。

現在人,陳凌不想干守著攤位,就道:“我去騾馬市轉轉,你們有人去嗎?”

“俺們不去了。”

“富貴叔你要干啥?又要買牲口?”

“嗯,看看有賣羊的沒。”

他其實是想去騾馬市找人問問老家住哪兒。

畢竟懷了羊羔的母羊,肯定是不會有人拉出來賣的。

都是等著羊羔產下來,養大了再去賣。

只能托騾馬經紀幫著去找。

走到西邊的騾馬市,現在人也還很,只有零星幾個人,牽著幾頭大驢,還有牛馬,蹲在樹下說話。

他走過去遞上煙打聽了下,老的名頭果然夠響亮,立馬就問出在哪兒來了。

“老頭兒這個點兒不在家,跟他家大婿在畜牧站哩,你去那邊找他吧。”

“畜牧站?是過了衛生院,最北面那個吧?我從那兒路過幾次,也沒個啥招牌。”

“對,就那個。招牌在門外那棵老槐樹后邊掛著塊木板子哩,你走近了看就知道。”

“好嘞,我過去瞧瞧去。”

出了騾馬市,陳凌沒從衛生院那里走,直接朝著北邊,在長樂鄉村外繞了一圈,繞到了畜牧站。

鄉里的畜牧站有些年頭了。

大門是兩扇遍布銹跡黑鐵門,很窄小,門口也就一米五六寬,門口有個小斜坡,左側有棵枝葉繁茂的老槐樹,樹后的門框果然釘著一塊長長的木板,漆了白,其上用筆寫著“長樂鄉畜牧醫站”等字樣,但也已經泛黃褪

陳凌打量了兩眼,走了進去,里面青磚鋪地,飄著縷縷炊煙,門沒走兩步,就驚起一陣狗

“有人嗎?老哥在不在?”

看到有陌生人進來,一只雜土狗抻著鐵鏈在一棵棗樹旁跳來跳去,不斷狂吠。

“誰啊?”

一個聳肩塌背的黃臉老漢從東邊屋子探出腦袋。

正是那騾馬經紀老頭兒。

看到陳凌后就是一愣,然后出笑容:“喲,你不那誰麼?”

“等了你好幾個大集,都沒來,你那小白牛咋樣?不好養吧。”

“這次得虧你來得早,等俺吃口飯,待會兒帶你挑個好的大牲口……”

陳凌聞言擺擺手:“沒事,我不急的,老哥你先吃飯,不過我這次來不是買牲口的,是想托你幫我找兩只懷了崽兒的母羊。”

“啊?要找啥玩意兒?懷崽兒的母羊?”

被搞了個一臉懵。

“嗯,想買回家產,給家人補子用的。”

陳凌解釋道。

“這樣啊……”

“等會兒給你問問,你放心,俺在這十里八村還是有點名頭的。”

“集上找不到就給你去村里找。”

明白過來,就痛快應下。

陳凌自然也知道,他這個老騾馬經紀的厲害。

“達,二娃子家的羊不就剛下的小羊羔子麼?水正多著哩。”

這時候,一個戴眼鏡的方臉漢子從廚房端著鍋碗出來,放到院子里后,又對陳凌笑道:“小兄弟,母羊生小羊羔前十來天才下哩,你找懷崽兒的,倒不如找已經生下羊羔的。”

“不然買回去還得伺候母羊生產,再說你要是路遠的話,買回去說不定啥樣哩。”

“是啊,這個我也知道。”

陳凌點點頭,而后道:“其實兩樣我都行,路遠不是問題我也有辦法,不過關鍵是看人家樂不樂意賣。”

“可不是嘛,今年貴得嚇人,家里有羊羔,有豬崽兒的,哪里舍得賣?”

漢子應著,對老道:“那達你吃了飯帶著小兄弟去趟二娃子家吧,順便看看他那邊咋回事,俺就不去了。”

“行。”

……

等老吃好飯,太已經升高。

就挎了藥箱子,帶著陳凌向北出了長樂鄉,村北野樹雜,沿著土石小道走了不到二里地。

到了一戶人家,說是人家其實不準確,看周圍傾倒的糞便,還有這占地面積,這明顯是個養場。

進去后,院子是南北長條形的,東西兩側是長長的舍,中間是石頭磚塊鋪的地面。

一個禿頭頂,腫眼泡,大小眼,留著八字胡的漢子正在院子里,著腳丫子用鐵锨配飼料。

見到老領著個生面孔過來驚訝的。

“老叔,你咋來了?”

“放心,俺不比你哥本事差。二娃子,你家咋回事啊?”

背著手走到舍跟前,過窗口打量著問道。

“這幾天不知道咋了,俺家的老是拉稀,現在好多的屁眼子都是紅的,再這樣下去,快把腸子拉出來了。”

二娃子愁眉苦臉的道。

“換新飼料了?”

“啊?換了啊,叔你咋知道。”

“鬧了腸炎咧,是這樣,還是公也這樣?”

“這,這俺倒是沒注意,俺這就去看看。”

二娃子連忙扔下鐵锨,著腳就跑進了舍。

和陳凌也跟著走了過去。

舍味道并不好,有子熱熏熏的臭,伴隨著腥味,很難聞。

兩人還沒走到跟前。

就聽二娃子慌急的大一聲,“叔你快看看,這咋死了這麼多?”

走近一看,果然死了一大片,公都有,起碼十多只。

“俺飯還沒吃,就配了個飼料,這才一會兒工夫……”

二娃子急得直跺腳,禿頭兩邊的頭發,他急壞了。

“是你的飼料不對,換了啥新飼料?”

“俺看這今年下蛋不勤快,就在飼料廠買了幾袋子機制飼料……”

“不應該吧叔,俺往年也買啊,都沒出過啥事哩。”

“那你說為啥這樣了?”

用手一指,好幾只的腸子都被啄了出來,從拉稀,,發展到互相啄,啄容易癮,不超五天時間,這些都會死

家財萬貫,帶的不算。

禽類疫病傳播最是快速,一死一大片,最快一夜時間就能死

“一般的得了腸炎,可沒這麼狠的。”

見到這個二娃子還是不太信,陳凌在旁邊提醒道:“今年大水把好多糧食沖泡了,人本不能吃,最后都拉到了咱們縣的幾個飼料廠……”

一聽這話,二娃子臉立馬變了。

“日他先人,敢坑老子!俺這就去找這些狗日的討個說法。”

“干啥?現在往飼料廠跑,你這救不救了?”

“啊?還能救?”

“能救,以前的舊飼料還有麼?”

“有,就夠吃一天的。”

“一頓的就夠,你把這包藥攙進去拌好,俺先給這些打一遍藥針。”

頭兒說著,等二娃子匆匆拿著藥包走出去,對陳凌歉意的一笑。

“沒想到他這邊的事這麼麻煩,你要有事的話先去忙吧。”

“沒事,我不急。”

……接下來,陳凌見這老漢也顧不過來,就上前幫著一塊給打針,一針管打三分之一,三只一針,倒是快得很。

“二娃子,把死了的清出去,門窗全都打開,通通風,再給俺去畜牧站拿點藥針……”

“好嘞叔,這兄弟是站上新來的醫麼?干活真伶俐。”

“你個二娃子別廢話了,趕拿藥針去。”

等二娃子走了后,老瞧著陳凌用針管子滿小藥瓶的注劑,捉住一只扎下去,只注三分之一,準確無比。

不由得點頭贊許說:“手真穩,確實比俺們都干得好,還肯幫忙干這樣的活,你這樣的年輕后生不多見咧……”

然后又對陳凌說啥這些年,沒人愿意干這行,尤其年輕人,誰還樂意干醫啊。

掙錢,還臟的很,十來年整個長樂鄉的醫沒超過五個,既是防疫員又是醫。

說這活兒就是用得著的時候才有人找,平日里還不如騾馬經紀吃香。

陳凌一直奇怪他為啥還有一醫的本事。

就說他本來就是醫。

要不然上沒點真本事,怎麼能當好騾馬經紀?不過他也沒想到,做醫沒出名,當牛馬經紀出了名。

“以后家里牲口有啥病,就來鄉里喊俺,站長是俺家大婿哩。”

“哈哈,行啊。”

“老哥,你們畜牧站還要人不?”

陳凌笑著問道。

“要啊,咋了,你還真想干這個?”

很吃驚,他覺得這后生俊秀白凈,都不像莊稼人,怎麼會想到干醫。

陳凌點頭說是。

這畜牧站姥姥不疼舅舅不的,就那麼幾個人,平日里沒人管,沒啥要忙的,他掛個名也沒啥。

其實干不干這行,一點都不重要。

關鍵是,以后頂著這個名頭,自家的家禽家畜之類的,養的稍微好一些,也不會有啥人多來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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